次日早朝接着跟大臣商讨,昨日在文书殿未议完话题。
最后将此事全权交给穆丞相。
由穆韦领着下面官员部署,救治,防范天灾事宜。
一连几天皇姐都未来云泉宫。
估摸着,还要在凤藻宫多陪母后几日。
许是怀孕缘故,最近总犯困,半解伺候着回寝殿小睡。
午时一过就见小庄子,引着皇姐从外面走进来。
笑眼弯弯看着她。
“皇姐可回来了,母后跟皇姐都背着我说些什么,这么久才肯放人回来。”
她下左侧而坐,表情未有起伏。
“还能说什么,大半都跟陛下一样,让妾身养好身子,倒是让母后为我这副样子担心不少。”
哦一声继续问着。
“那母后没跟皇姐再说些别的?”
皇姐抬头随意接话。
“别的倒没说,怎么?母后还有什么事不成。”
见她神色无异放下心来。
“没有,还以为母后悄悄与皇姐说过贴心话,故有此一问。”
她轻拍自己手。
“我看是陛下与母后有话要说,才拐着弯来套妾身的话。”
向皇姐一板脸,假意生怨。
“那就当是皇姐所想。”
见变了脸色,起身就要告罪,下意识按住她手。
小庄子刚好进来通报,穆卓一与高殷在外求见。
皇姐忙要起身回避,拉着她手,让她留下。
一见面皇姐就向穆卓一问安。
穆卓一上前。
“皇姐快请起,好几天前就听皇姐进宫,昨日本想去看望皇姐。”
“可又想到皇姐跟母后,肯定有话要单独说,便没敢贸然去打扰皇姐。”
“今日听下面人说皇姐来了云泉宫,才赶着过来看望皇姐,还请皇姐不要怪罪。”
三人一起坐下。
皇姐看着与自己并坐的穆卓一。
“多谢良人关心。”
“妾身原在自己府里有些发闷,承陛下恩进宫住几天,不想还惊动了良人。”
停了停,又笑看穆卓一。
“妾身早就听人说过,宫里的良人待人温和宽善,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穆卓一听得夸赞不禁抿唇。
“皇姐赞誉了,我也不过是想,与后宫人都和谐相处。”
“这样陛下才不会为臣等担心,陛下每天上朝本就累,不想让陛下,再操心臣等的事。”
皇姐也笑。
“是了,陛下现在跟良人有了孩子,自是要朝上朝下少操心。
少过问事,陛下心情也能舒畅些。”
见穆卓一还要往下说,忙打断他。
“今日你们俩怎么来这样齐,良人可是跟高臻约好,来看望皇姐的。”
穆卓一轻看来。
“臣与高臻是在来的路上碰见,听高臻也是来见皇姐,便与他一同而来。”
皇姐这才注意到她对面围坐之人。
面上象征性问候起。
“这位就是臻良人,孤还是第一次见良人与臻良人,有些眼拙呢。”
高殷听得问话,忙站起身。
“臣高臻见过长公主殿下,殿下尊安。”
皇姐挥手让其坐下。
“臻良人快免礼,孤怎担得起如此大礼。”
高殷复坐下笑言。
“殿下怎会担不得,殿下是陛下亲姐,便也是良人跟臣的皇姐,理应受此礼。”
“殿下可一定要在宫中多住几天,陪陛下聊聊育儿话。”
皇姐含笑。
“这是自然,孤还要在宫里多待几天,陪陪母后,顺道跟陛下讲讲育儿经。”
相互闲聊几句后,穆卓一没再待着,跟高殷行完礼,一同出了云泉宫。
见人都退出去,皇姐满面带笑看来。
“妾身看这位须后良人,很是会为陛下着想。”
“那位高臻也不错,知道陛下刚有孕,没有育儿经验,想让妾身多陪着陛下好舒心。”
“就是不知,陛下对他二人是何所想?”
淡淡一笑。
“后宫以须后为首,皇姐说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以穆卓一为重了。”
她试探性开口。
“陛下难道就没有想过柏华吗?可知妾身在入宫之前见到谁了?”
对上她目光,一挑眉。
“谁?”
皇姐莞尔一笑:“咱们的四舅母,陶荆夫人。”
不解反问:“她找皇姐你做什么?”
皇姐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一笑。
“怎么说大家都是亲戚,来找自己带句话给陛下,也不是不可以。”
神色疑惑。
“哦!陶荆夫人有什么话要让皇姐带给我?直接去找母后,岂不是更方便!”
皇姐苦着脸唉声。
“可不就是陛下驳了母后面子,母后也无法。”
“就只能来找我这个,还能在陛下跟前,说得上几句话的外甥女了。”
“四舅母说,请陛下看在王家面上,对柏华能多照心些。”
“还想再亲自见一面柏华,以叙母子之情。”
“这是陶荆夫人原话?”
皇姐闭上眼一点头。
大怒不已。
“皇姐才刚丧女几天,她竟不顾你的感受,让你带这些话,当真是无颜。”
“还想再见王敖一面,难道她不知道这人一入宫,除去特殊日子,能与家人见上一面。”
“其余都是要依着宫中规矩,无特殊不相见吗?”
她轻叹来。
“现在四舅母眼里,就只有她那入宫的儿子,哪里还会顾及,我这个外甥女的感受。”
“虽她与母后的情谊,不如临蕙姑母渊深,总归还有一层大姑子关系在。”
“跟她这面子上情份,还是要保持一二。”
皇姐知我生怒,劝解着。
“妾身也是拿陛下这句话,去堵四舅母,她却说,别人自是要守着这宫中规矩。”
“自己人却是不用守死规矩,偶尔通融一下也行。”
死规矩!
眉心一跳冷笑。
“这宫中规矩,到了她陶荆夫人嘴里,倒成一文不值了。”
“她怎么也不想想,曹左相家当年是何等荣耀,又是开国功臣。”
“曹家女儿入宫为昭仪,足足二十余年,才得以恩典见家人一面。”
“只因先帝见曹昭仪无儿无女,在宫中又没个亲人,整日郁郁寡欢,以泪洗面。”
“先帝不忍开国功臣后人,在宫中郁度余生。”
“又念及曹昭仪身子不大好,才特别破例,在她生辰当日,允许宫外家人进宫,在绾鸣宫中小叙半刻。”
“不过一顿午饭,就又与家人分别,从此再未见过娘家人。”
缓停下语气,声色俱厉。
“她倒好,说一句见人,就能轻而易举似的。”
难不成还要下一道旨,让王敖风风光光回王家探亲去?”
“还是让她本人坐着辇轿,大大方方入后宫,跟王敖叙母子情?”
“以后她要是又想叙旧了,就又能进宫随便见人。
这样一来,她陶荆夫人一张脸,竟是比开国功臣面子还要大呢!”
皇姐少见自己疾言厉色,忙起身上前劝慰。
“陛下勿要动气,若是不想让舅母和王敖见面,妾身去回绝就是。”
“何必生如此大气,伤到腹中胎儿就不好了。”
“到时若母后跟良人问起来,妾身可就要为这几句话,成千古罪人了,良人还不得恨死妾身。”
看着她双眸担忧,声色稍微平缓下来。
“我怎能不生气!”
“陶荆夫人这是把皇宫,当成她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了,皇姐以为你回绝她,她就能消停了?”
伸手握着她十指。
“若皇姐都成千古罪人,那陶荆夫人成什么了!”
“自己真有个什么好歹,这罪名,也该她陶荆夫人担着。”
“又怎会怪到皇姐身上,皇姐只让良人,找陶荆夫人问罪便是。”
皇姐见停不下话头,一惊面色生急。
“陛下可别说这些话来吓妾身,妾身以后都不提了,此事由陛下做主就是。”
“若真有事,舅母又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到时还不是让陛下,跟良人伤心一场。”
知道今日这话,吓到皇姐,为了宽她心,勉强挤出笑来。
“皇姐莫要自责,不过随口一说,又怎会让皇姐担这莫明虚罪!”
“此事我自有打算,皇姐不用再理会她。”
她松心,轻拍着手背。
“有陛下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
又抬眼。
“母后让妾身晚上到凤藻宫,陪着说话,现在到了时辰也该前往。”
“陛下忙着政事,妾身不宜再打扰。”
让半解送完人,喝下安胎药,来到文书殿。
烛光下,看着案几上,依然堆如山高的奏折,心境与往日截然不同。
以前虽也烦堆着事多,心里却很充实。
今日唯一不同,是这奏折让自己感受到无边寂寥。
还是公主时对这个四舅母,说不上多亲热。
但因沾着亲,跟王家众人相处还算是融洽。
自己是皇家公主,也是他们王家外孙女、外侄女。
王家人对自己,自是礼遇有加,处处尊敬。
对王家,也显出皇家公主该有仪态。
可自从坐上这个位子后,情势却反转过来。
王家人虽也像以前尊敬有礼,更多却是透露着,对手中皇权索取。
也因身在高位,不得不维护手中权柄,与王家拉开距离。
从此对他们多一份警惕,少一份真心。
双方变化,王家人自是能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