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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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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集市,简陋的木架摊子前,锦衣华袍的青年端坐在低矮的小木凳上,闭目诊脉。

“詹一凡,你到底行不行!”身后白胖富态的青年低声催促。

“我真没事,肚子不疼,就是撞了下腰没站稳。”

钱玉容恨不得将头钻进地缝,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呢。

刚刚她同马三娘拉扯间不小心摔倒,宝哥儿要去请郎中跑得快,那马三娘逃得更快,结果都还没等跑出去两步就纷纷撞倒在地。

袁老二扯着马三娘,第一个来买兔肉的小公子扯着宝哥儿,三两句听完经过就将小詹郎中按在了凳子上开始诊脉。

前后不过几息时间,抻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詹一凡,你。”

“嘘,莫吵。”制止梁文中的絮叨,才回头低声说道:“夫人并未影响胎气,但身有不足,不如去济世堂请我师父细诊。”

“去,这就去。”未等钱玉容开口,袁宝儿便应承下来。

“别扯!别扯了!听不见呀,我可没伤到你家那口子。”知道同自己无关,马三娘直接挺直了腰杆儿,大力挣脱袁老二的拉拽,转身快步离去。

尴尬的闹市诊脉终于结束,钱玉容深深吸了一口气,年近四十有孕本就不想广而告之,但今儿偏偏让马三娘知道了,这不就等于全村都知道了,而且还成了陌生人的谈资……真是……想找条地缝儿。

清风拂过,热闹尽散,只剩宝哥儿一人在集市焦急等待。

日头高悬,对面面摊儿的生意又红火起来,连带着最后一勺兔丁也都连汤带肉卖了个干净。

“柳从南?你怎么在这儿。”

袁宝儿着急忙慌收拾好摊位跑到济世堂,就瞧见在门口张望的人,儒巾襕衫清俊挺拔,正是今早一同来城里的柳从南。

“莫急,袁婶儿无碍。”柳从南温声安慰,随手接下了宝哥儿的背篓。

“我本是来为阿娘取药的,正碰上袁婶儿来问诊,就将往日的脉案默出来了以便詹先生确诊。”

迈入药堂的脚步微微停顿,袁宝儿回身望着耳根微红的人,规规矩矩地拱手行礼,说道:“多谢。”

郑重的神色在起身那一刻又变成了往日那般灵动,含笑里说道:“你果然是只漂亮的孔雀。”

药香缭绕,袁宝儿在小药童的带领下,快步走向后堂,只留下耳根通红的柳从南一人,在门外吹风散热。

“先生,我阿娘这是怎么了?”

安静的后堂,钱玉容仰躺在竹榻之上,双目紧闭,手也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

这般姿势,吓得袁宝儿一个趔趄,若不是后来瞧见了她呼吸平稳,他怕是没办法问得这么平静。

郎中拈须望向来人,老神在在,慢声细语的开口回答道:

“血虚之人,让她喝了药安安稳稳地午睡而已。”

“那我阿娘的身子,可好?”

“好!柳娘子于妇幼之道医术精湛,用药施针之精准,吾亦难及。”詹郎中满目赞许连连点头,话锋一转,回头对袁老二说道:“尊夫人近来心绪难宁,你作为夫君当时时宽慰,且,这胎怀得不易,孕期夜间切不可再……”

话未出口便被袁老二打断,忙说自己定当用心。

虚惊一场,又睡了一个时辰,钱玉容醒时只觉自己通体舒畅,呼吸都轻快了不少。

市集人多,今日袁老二准备的两头猪上午就都卖了个干干净净,五两银子还未等捂热乎,三两就花在了济世堂。

“三两银子,多少人家一年的花销,我就这般浪费了去。二哥,我是不是,拖累了这个家。”

秋季燥热,风吹不散,出了药堂之后好像呼吸也不再轻快。

钱玉容面色凝重,靠在袁老二身边,低声问着。

“容娘莫要瞎想,一年花三两的人家也不会一日就可见五两现银,不能两头比较,为难自己。”

“我不是为难自己,可不过是普通人家,一月十两八两的药钱怎么负担得起,若不然,就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孕中多思,眼见钱玉容又一次钻进牛角尖。

“早年,允哥儿一月药钱曾有二十两那我也拿得起。我好手好脚的男子,从不会将家人视为拖累,且银钱也挣得来。”

“那是你靠命搏来了只大虫,三百两银子,分文不剩,允哥儿也没保住,若是我也这般呢,你怎么办,又留你光秃秃地一个人吗?”

“容娘,莫要这般悲观,猪肉摊子好好地支在那儿,银钱不用担心。柳家女医更是医术高明,会安然无事的。”

“可,万一呢,万一我若离去,没钱没人,你可怎么办才好。”

“阿娘……”

人来人往的街道,互诉衷肠的夫妻,叫谁看了不觉得是一幅情深意重的感人画面。

袁宝儿不觉得。

仅仅同柳从南说几句话,自己好像就被阿娘遗忘了。

“啊?”

一声阿娘,止住了钱玉容即将流出的泪水。也止住了她莫名其妙的悲伤。

“宝哥儿,我不是有意的,阿娘也不知道刚刚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会忘了我的小宝儿。”

眼见她情绪又有变化,袁宝儿急忙转移话题,问道:“今日还去外祖家吗?”

“自然是去的,似有一月未见了,我也想你外祖了呢。”

呼……转移过去了。

詹郎中的办法果然有用,孕中情绪低落原因繁多,有时甚至是因为下雨了会砸痛土地,因为刮风了树摇晃,觉得树辛苦劳累……

家人能做的除了安慰和转移注意力别无他法,总不能同怀孕的人争吵辩驳。

一正街青桐巷,高大的梧桐树已然染上秋色。

“舅么~”

刚开门,一见是红色的衣角,袁宝儿便飞扑到了来人怀里。

清瘦白皙夫郎红衣长发,杏眼红唇,美艳动人,虽已年过四十,但岁月优待,一如二十多岁那般模样,甚至连皱纹都少见。

“小宝儿可算来了,若是今儿再不来,舅么明日就要去十里村抓你了。”

声若黄鹂,婉转悠扬。

小时候阿么去世,小小的孩童不明所以,只是夜夜噩梦惊醒,痛哭不止,吵着闹着要阿么。

舅么知道后每晚都陪在他身旁,低声哼唱童谣,若是惊醒舅么就抱着他给编一些小故事,陪他走过了最初的恐惧。

人小但记忆深刻,哪怕袁宝儿已经十九岁,时常说自己已经长大,可是却依然喜欢舅么的拥抱,依然喜欢听舅么闲时哼唱。

“玉容怎么好像哭了,袁老二,你欺负她了?”冯清歌看着跟在身后眼眶红红的小妹,转头朝袁老二看去。

“我没……”

“他没……”

“行吧,他也不敢欺负你。虽然这眼眶通红,但我瞧着小妹胖了些,面色也好了不少。”

刚进正厅,冯清歌便上下打量自家小妹,确实胖了,脸上都比以前有肉感了,而且腰也眼见着粗了。

“宝哥儿怎么不胖点儿,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才不是,我是想舅么了。”

“贫嘴。我今儿特意让渔家留了海鱼,今晚就别走了,舅么给你炖海鱼。”说着,又向钱玉容看过去,“你也别挑理,给你留了螃蟹,满膏顶肥。”

“咳……我现在吃不了螃蟹。”

第一次向家里说有孕,钱玉容又羞又急,眼看着自己都完成蒸熟的螃蟹了。

“咋啦?是不是生病了?”冯清歌的笑瞬间收了回去,神色紧张。

“啊……没病……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咋啦?这急人的妹子,袁老二,你说。”

“啊……容娘有了。”

“有啥了呀?”真是急人,有什么病了不能直说,家里大钱没有,却也不会让自家妹子耽误了治病。

“就是有了呀。”袁老二也是纳闷儿,嫂么咋还急了。

“有什么了?问你有……”冯清歌的话在视线路过钱玉容那一刻停顿了,表情凝固,一脸呆滞地重复:“有了?”

“对。有了。”

得到钱玉容的肯定,冯清歌唇角抖动了许久,才终于说出了一句:“好。”

凝固的表情如春风化冰,瞬间变得明媚,美人如画,笑起来更是人间绝色。

“走,我们去见阿爹。”

女儿有孕,瘫痪在床的钱阿爹也是激动地直流泪。

真好,这么多年,强加在钱玉容身上的大石头搬离。

钱玉容本嫁给了祥和酒楼的少东家,初始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一年、两年、三年蜜里调油的两人终于反目。

不利子嗣。

和顺的日子也变成了动辄打骂。

为了父母脸面,也为了那点儿可笑的夫妻情谊,钱玉容选择忍耐,选择原谅,甚至在被阿爹和嫂么么发现的时候也是选择为他遮掩,为他辩解。

直到他将怀孕的外室抬进家门之前,钱玉容都以为还有余地。不利子嗣,不是没有子嗣,只要有了身孕,夫妻二人总会恢复以往的关系,公婆刁难都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紧。

被打了会哭,会求救,可是当救赎的手伸过来时,她自己退缩了,她对过往抱有幻想,对施暴者抱有幻想。

直到哪一刻呢?

直到面前的女人血染裙角。

陪嫁的铜镜真是清澈,清晰地映出了脸色惨白,鲜血流淌的自己。

一纸休书,无所出。

是自己求来的自由,也是灵魂终于寻找救赎。

钱玉容瞧见同症相连的马芝兰时,时而会回想起那几年的日子,想起被无用情感禁锢住的自己。

烂掉的人就像被虫蛀了的桃子,哪怕嘴上说着改好了,可内里早已腐烂,永远都不会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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