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那位后来居住那里的大姐姐问道。
没记错的话,她应是叫夏溪挽。
乐依然现在都记得。
那天她蹲下身的样子以及那份独属于她的味道。
真的可以吗?真的能吗?
乐依然缩杂物间的小床上,这床翻个身都是嘎吱嘎吱的。她睡不着思绪里都是那个大姐姐。
想着想着竟生出一丝敬畏。起初看见她,乐依然是害怕的。她身上有股‘戾气’很不好相处的样子。
人与人之间需要接触才知道,原来她人也不错啊。
乐依然昏昏沉沉睡去了。
清晨,阳光一如既往照进。
微风细细吹打在乐依然脸上头发丝胡乱飞扬。
乐依然被叫醒了,她睁开眼发着呆。
不真切的感觉袭来,一切仿佛是虚假可有可无空虚的。她有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以及自我价值了。
如果她的人生是安排好的,那她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那条道路。
乐依然掐了下自己。
痛!不是梦!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虚假!逢场作戏?装傻充愣?又或是帮夏溪挽完成任务。
乐依然眼睛亮了起来,提到夏溪挽她还想起了一件事,一种感觉,一种味道。
昨天,夏溪挽亲自做的饭。
乐依然到现在都还记得她熟能成巧的模样。
夏溪挽系着粉色的围裙,她站在灶台前手拿菜刀切肉,那肉很厚,刀看上去也有些钝。
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很轻松的就将那些肉切成均匀小块。她皱着眉翻找着酱油等调料。
当肉炖上闻着已经飘香的肉香味,夏溪挽眼睛也亮了起来嘴角扬起笑。
是红烧肉,很香很甜。
饭前要洗手,这么简单必要的事情夏溪挽还亲自上了手。
温水在各手指间流动着,滑滑的洗手液是夏溪挽帮忙挤的。她正帮着乐依然洗手。
她可真是把乐依然当小孩子了,乐依然没说什么而是不好意思的凝望了一会沉默着。
乐依然突然感觉很不错,她甚至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
被人在意,被人照顾,被人看在眼里。
夏溪挽猛的开口:“真的不打算洗个澡吗?”
她声音比之前柔了很多,只是乐依然太过专注零不定的一出声还是被吓到了。
眼见她再一次被吓到,夏溪挽蹲下身再次抱住她,轻声安慰着:“别害怕,没事了!”她的手在乐依然背后有节奏的轻拍着。
“我衣服脏。”怀中人的身体很是僵硬,她连呼吸都是缓慢的,尽量控制着情绪以及她发出的噪音。
轻微些许的挣扎在夏溪挽说出那句话后安心下来。
夏溪挽:“我衣服也脏了,哈哈都被烟熏得有味道了。你可不要嫌弃我才好呀!”
恰到好处的打趣缓解了乐依然的尴尬不安。
‘怎么会呢?怎么会去嫌弃呢?’
餐桌上,饭菜看上去很丰富,它们都是热的还冒着热气。
乐依颜碗里被夹了块带汤汁的肉,灯光很亮照在吃食上泛着爆满的光泽。
一些汤汁滑落下来融在饭里。乐依然盯了一阵,她咬着唇偷偷观察着夏溪挽的一举一动。
即使夏溪挽再三劝说让她吃饭,她还是未开口而是等夏溪挽吃第一口,乐依然才开动。
热乎的饭菜进入口中是香的,并不是橡皮糖的口感。咽下去后胃里肚子都是暖的,其实更暖的并不是这些,是心里心中感受的暖意。
饭太烫了,偷跑出来的‘蒸汽’熏得乐依然眼睛都睁不开,一些发咸的泪珠也被赶了出来。
眼泪掉在碗里融进饭里,此刻这泪水应是甜的吧。
与那双充满感激的眸子对视,夏溪挽最先败下阵来。
真是受之有愧,一顿饭菜而已在平常不过的日常,而她却能感动成这样。
夏溪挽放下筷子,她静静在旁看向这个被长期打压的女孩。
旁人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事在乐依然这里却成了天大恩赐吗?
她到底是多缺爱呀?
也是!正因为缺少这种被在意的感觉,才会误把旁人散发的各种善意变成具体的好。
而这种善意却被误解成爱。
夏溪挽忽然明白了……
为何男主在怎么虐女主,女主都会去原谅去纠缠。
她误会了。误把各种伤害当做了爱,加之疼痛会让人上瘾患得患失更是感觉能得到他……
乐依然!你未来也会经历这些吗?
那些触及你底线后也要忍着痛去原谅他吗?
【是的!】
【恭喜宿主获得洞察神人标签,一切大差不差】
【这些都是她作为虐文女主应该经历的,不过您大可放心】
【男主到后期会突然醒悟。他会开启追妻火葬场,然后把自己的真心全盘托出交给女主】
【真是佳偶天成,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夏溪挽:“……”
幸福倘若真的唾手可得那倒是稀罕物了。
可他真的配吗?
辜负真心为何还要再次给他机会。当他做出虐女主决定的那一刻,他早就出局了。
招娣?不不对!
乐依然,我期盼你幸福。
但这份幸福永远不是祈求着辜负真心者的回头。而是你该找一位自身就很好有边界感的人。
夏溪挽:“这只是一顿在平常不过的午餐。我做这些也是为了我自己吃点好的。”
心中缺口的创伤在不断刺痛着乐依然,被不起眼小事吓到,无数次预设危险来临时的恐惧。
所造成的因素都与环境有着不可或缺的缘故。
夏溪挽要帮助她。
她要帮助乐依然找到自己主体性,找到她自己,她的底线,她原本的性格,她的处事方法。
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彻底与过去划分界限,逃离那个拖着她的家庭。
夏溪挽问道:“如果可以,你愿意过来和我一起住在这里吗?”
这个问题一提出,乐依然几乎被施了定身咒。她不可置信的看了四周寻找着其他人。
屋内除了她们俩便没了旁人,难不成夏溪挽在与她说话?
夏溪挽看向她道:“我说过我会利用我的任务帮助你。”
“真的可以吗?”乐依然磕磕绊绊问道。
真的……能逃离吗?
乐依然从未设想过离开,从小到大已经对那个地方产生了依赖。
其实更多的是恐惧……离开后她害怕。
正如害怕改变,害怕新的开始。
“可以!”夏溪挽打断她的思绪。
自那以后,这两个字成了乐依然的支柱。
夏溪挽坚定的话语总是在脑海里回荡着。这份坚定很是有力量,对待生活乐依然似乎也再次燃起了乐趣。
她不在认为一切是不值得的。路边向阳而生的花草,此刻看来它们是那么有生命力。
阳光照在身上是温暖的,朝后椅背靠下去闭上眼,缓慢感受着微风在争吵玩弄。
懒懒的安详困意都到来了,乐依然迷迷糊糊的想睡觉了,但她并不想回到那么阴暗狭小的角落里。
她想在这眯一会。
乐依然将眼睛眯出条缝来,破旧掉漆的老楼附近很多人。在这么多人这种地方眯着,很是不安全。
她叹着气打算回去,只不过不是睡觉而是收拾残局。
“真是巧怎么在这呢?”比那人更先到来是淡淡的花香。温柔的音量近了些接着道:“这是困了吗?那眯会吧,我也喜欢边晒太阳边睡会。”
听音色就知道是谁,那人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她悄悄凑近用肩膀接住乐依然昏昏沉沉的脑袋,而她的手很是不老实的抱住乐依然。
女孩头上有股廉价香精洗发水味,可发丝整洁顺滑被太阳一照乌黑发亮。
“洗头了?”夏溪挽问道。她的声音似乎永远伴随着温柔安详,在夏溪挽身边紧绷的神经总会莫名其妙被放下。
一个星期的相处。乐依然早已完全相信夏溪挽。她没在像以往一样害怕接触。
“晚上来吃饭,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夏溪挽轻拍着她。
乐依然眯着眼呢喃着:“我去不了,我还要收拾……”
夏溪挽道:“我收拾完了。放心我先敲的门,你家里没人我才敢用钥匙开门进去的。”
“碎的扫起来垃圾也倒了,没碎的酒瓶已经放箱里了,在超市换完的钱也放在茶几上了。”
“有个好消息我要告诉你,系统那边同意了。今晚你就要换地方住了。”
夏溪挽嘀哩嘀哩说了一大堆换来的是乐依然迷茫一句:“我是在做梦吗?”
估计是困过头了,执念太深竟然开始不清不楚做起梦来。接下来那人有说了什么,乐依然全然记不起了。
她只记得头一个用力砸在了夏溪挽身上,然后她获得了短暂的记忆。
夏溪挽道:“跟我回家睡去吧,好不好?”
乐依然嗓子发哑:“我不想走……”
夏溪挽:“那我抱你回去?可以吗?”
乐依颜头发晕,她呢喃了一句:“你能抱动我吗?”
说完她就接着‘昏迷’了。
夏溪挽起初不想叫醒她的,只是在外许久,乐依然也没有要醒来趋势长久下去接着睡也不是个事,还不如回家好好睡一觉呢。
不过她为何睡这么深。
夏溪挽无奈笑笑,真是太小看她了。
就凭乐依然这营养不良瘦胳膊瘦腿的还有什么抱不动的。
夏溪挽是这样想的,现实也是这样发展的。很轻松她就把乐依然公主抱起来。
起初进入楼道乐依然还会哼唧两声,紧接着她似乎适应了,便住了嘴。
许是上楼梯太颠簸,乐依然嘟嘟呢喃着什么夏溪挽没听到。紧接着乐依然贴了上来,她双手胡乱找了一通最终找到最安全牢固的位置——夏溪挽的脖子。
她又带着哭腔道:“谢谢你给我了——勇气。”
到了门外,夏溪挽原地罚站许久。
不是她不想进去,是她抱着乐依然没有手去开门,把乐依然放下又怕弄醒她,又或是怕她摔了。
等了一阵楼上终于下来位住户,是个和善的老奶奶。
她看到夏溪挽站在门口先是惊讶,紧接着她也看到夏溪挽的难处便上去来帮忙。
夏溪挽道了谢便把钥匙位置告知,等待着进屋。
“哎呀,没事。邻里邻居互相帮忙嘛。我还想说和原住户道歉来着,我们家呀,最近厨房漏水严重。但已经在修了估计还要点时间……”她慈祥着道歉笑笑,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
“看来这里换住户了,真是不好意思得难为你了。正在修呢,再有个几天。”
夏溪挽这几天做饭完全没有看到漏水,她回道:“有吗?可能我没主要到吧。没事的。”
那位奶奶笑着感谢谅解,眼角的纹路为她增添一番岁月的优雅沉淀。
咯吱,门打开了。她看向夏溪挽怀中的人越看越眼熟,神情也不自觉开始思考起来,“这位是?”
夏溪挽撒了谎:“我妹妹。”
“不对,不对!”奶奶没有恶心的摇着头,她恍然大悟认了出来道:“这不是你们对门家的那小女孩吗?”
“就是她我可能认错!这孩子可惨了。”她咧着嘴说得有声有色。
说到激动处还出手指着对门爆了粗口:“我和你说,这家人就不是人,这么对待孩子。这孩子怎么说也是自己家生的,生都生了就好好养呗。”
“来了就是福,他们家倒好,对这孩子非打即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在楼上都能听到她天天哭天天嚎。”她吐槽了一波,但更多的是气氛。
“你瞅瞅这给孩子折腾成啥样,当时我寻思看看她,给她点吃的她跟看见鬼似的跑了……”
“这你妹妹?”那奶奶看着夏溪挽脸色谨慎的询问。
夏溪挽嗯了声垂下头看去,乐依然嘴角是难得带着笑的,她似乎睡得很香很舒服,可眼角长有的泪珠又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