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彻底平静下来后，路绝坐在没有被子的金属板床上发愣。

这段时间格朗又开始有了新动静，实验的频率越来越高。

但福祸相依，从格朗高频率的实验中，路绝对异能空间的掌控也越发熟练。

空间内的那片金色云海也在他的不断尝试下不断扩展，即使依旧比庞大的碧海逊色不少，但路绝的异能熟练度有所上升，离酷炫的细胞暴走、生命虹吸等技能又进了一步。

房间内，眼睛通红的红发实验体盘腿而坐，他竖起搓得通红的食指，熠熠生辉的异瞳全神贯注地盯着。在他强烈的眼神下，没有血色的肌肤像是被什么刺破一般，鲜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后是沾染鲜血的森白骨头，从原本指骨的地方不断增生，突破食指的肌肤长出一厘米的距离。

看着那突兀的骨头，路绝眼神放出异光，深吸一口气，他又操控那增殖的细胞再度回缩。只见那一厘米的骨头挣扎回收进血肉，随后便是皮肉合拢，伤口愈合。

不到半分钟，他的食指上就光滑一片，只剩滴落在床单的血滴证明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幻想。

细胞增殖成功。

古语云，过犹不及。

这段时间，路绝翻遍自己脑海中关于异能的所有记忆，才想到“过度治愈”这个招式，通过对人体内细胞进行过度催生，来破坏人体机构，只不过他能调动的异能海有限，不能真正做到细胞暴走。

想到这，他视线落在房间内的担架床上，上面还残留着血迹，是路绝自己的。

不知道为什么，洺升在那次收拾房间之后路绝就没有再看见他了，每次来运输自己的都是不认识的面孔，就是普通的实验人员，只管推的那种。

每次回来之后都是等路绝自己缓过来离开那个担架床。

想到这，路绝又开始想念洺升，起码他送的营养针有口味，不是啥味道没有的原味。

正当路绝想得出神时，他房间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红灯，红色的警报声顿时将整个房间映得通红，他一个激灵，因为背后依靠的墙面也在震动。

而这股动静正是从地下传来的。

B、A还是S区？

路绝飞快地从床上跳下，趴在门上听门外的动静。

他能听到门外实验人员赶忙撤离的声响，也听见格朗那个大嗓门连声叫唤着要副手带上自己的研究成果。

混乱的声响让路绝听得太阳穴突突地疼，他听了很久，才勉强听到有用的东西。

“是S区传来的动静……”

“塞缪尔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好像是058号异能暴走了！

闻言，路绝瞪大双眼。

好家伙，迦勒又炸了宿舍了？

两天后，纳贝热实验区有序的管理，让那晚爆发的异常事件迅速得到平息。

路绝那天晚上是在红光之中睡着的，他们这些实验体不在紧急撤离的范围内。外面格朗他们撤离得热火朝天，动静闹得惊天动地的，让躺在床上五感灵敏的路绝都觉得他的动静比迦勒搞出来的大。

等路绝再次被白色运输工带到格朗的实验室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

洺升依旧不见身影，路绝再度被锁在实验床上时，突然有一个感想。

习惯真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看着围着自己的机器，对准自己身体的器械和针筒，他内心居然丝毫波澜都没有。他的视线在泛着冷光的冰冷尖状器械上停留了一瞬，又转眼看着站在外围眉开眼笑的格朗。

今天的格朗心情特别好，是路绝自从见到他之后，第二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笑意，第一次是在他顺利制成那个什么潜能激发剂10号的时候。

那个矮小的中年男人，像是解决了心头的一件大事，让全C区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好心情。

正当副手们打算解开路绝身上的控制环时，那位好心情的C区主任却出言制止了。

敞亮的实验室内，格朗站在机器外围，明明笑得很开心，说出来的话却无情到令人骨头发冷。

“052号的控制环不用摘。”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副手都有些迟疑，一时间，悬在路绝颈部的手也停了下来。

什么意思？他们几个面面相觑。

不摘052号的控制环，真的假的？不摘的话，052号能熬过实验吗？

路绝没有被注射麻醉剂，除了第一次的优待，表现乖巧良好的他让格朗实验室的人都忽略了这一步骤。

不麻醉才能更为直观看到实验成果。

在继这一令人惊悚的冰冷话语之后，格朗再次令人大开眼界。

路绝也是第一时间眼神沉了下来，他盯着依旧笑意未散的格朗，重新认识了这一毫无人性的东西。

副手们犹豫：“可主任，不解下控制环的话，052号的特性就发挥不出来了？”

这次实验不是小打小闹，是从B区承接下来的，B区在这一项目上已经折损不少实验体了，因着这一棘手的项目，才让具有治愈异能的052号来做实验体。

现在不卸掉控制环，格朗真舍得让这宝贵的052号就那么报废吗？

副手们的大胆发言意外没有惹怒格朗，“先看看极限，适当调高下控制环的警告界限，不行再解开。”

闻言，副手也只好收回想要解开控制环的手。

而路绝则是在心里暗骂，我去这个不要脸的，说出来的话就像撒泡尿一样轻松。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像死鱼一样直板板地躺在实验床上的路绝暗自告诉自己，他瞪着头顶的无影灯。

心底虽然气愤但对格朗这不同于以往的举动，他一时间又警惕起来了。

格朗要干什么？

他不可能放弃自己这样一个好用的小白鼠，他要试探什么？

格朗实验室外的□□亮起，代表他主持的项目正在进行之中。

格朗看着被牢牢绑在实验床上的052号，有些神情紧张地盯着巨大光幕上的数据。

他看着属于052号的标红指标正随着实验时间的延长不断飙升，那上扬的曲线在控制环的警戒线徘徊，让他的思绪拉远，回到了昨天的主任会议上。

主任会议一般每一个月开一次，由纳贝热背后资助的投资方主导，各区及其主任进行汇报。昨天的主任会议，主要是三件事。

一是纳贝撒实验区的处理问题。为阻隔白魔的探查，古莱尔区长提出的断尾计划进行顺利，顺利找到人的白魔总算停下了探查荒星地带的脚步，有价值的实验体也已经被转移到纳贝热，短时间内，D区以下的楼层处于一个爆满的状态。

听闻来了很多实验体，格朗还想和052号一样试图截胡，而就当他想联系那个叫亨利的淘汰间副手时，却发现已经查无此人，等他后续去查，才发现他被人举报，被多尔踢出了淘汰间，也不知道被安排到哪里去了。

没了亨利这一个狗腿，被古莱尔警告低调的他也不敢径直去伸手。纳贝热实验区的每一个区域都是独立的，虽存在等级之分，但彼此之间都不可干涉其他区域的工作。

古莱尔区长因为这一件事，他的威信下降了很多。即使他提出了妥当的解决方案，甚至大力推动纳贝热实验区的隐蔽计划，将纳贝热更深地藏了起来。

可高悬的投影之中，还有不少人都对其有所不满，更为直观认识到这一事实的格朗也像个鹌鹑，屁话都不敢说。只在提及到C区新研发的潜能激发剂成果时，他才颤颤巍巍上前认领。

二是一个星期前来自S区058号的异能暴走原因，由塞缪尔报告了情况。058号在S区开始他第一个发狂期，虽然塞缪尔已经做了准备，但对058号的异能成长速度上出现了错误评估。那坐落在S区角落的禁闭室被058的异能所摧毁，弄出的动静甚至影响其他区域。

关于这一点，塞缪尔十分坦诚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这让将其作为假想敌的格朗有点幸灾乐祸。塞缪尔那个正直得像机器的人终于出了错，在无数投影面前出了丑，当时他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然而格朗高兴得有些过于早了。

在塞缪尔接受问责之后，第三件事由资方发言。

化名为阿尔奥药剂的开发公司为他们牟取了庞大的利益，体能增强剂、潜能激发剂这一类产品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

他们想要的，是真正的异能激发剂，能让普通人激发出异能，同时没有A级以上实验体那样具有发狂期缺陷的药剂。

塞缪尔报告的058号发狂期暴走这一件事，让他们再度不满起来。每一年，他们为纳贝热实验区的投入数不胜数，但纳贝热实验区的所有人却始终拿不出他们满意的成果。

投影们的突然发难，让古莱尔一行人脸色凝重。巨大压力之下，塞缪尔越过了区长古莱尔发言，冷静报告了下一步计划。

那名男人从容不迫，将发狂期如今的研究进度一一剖析说明，在古莱尔一人之下的他，比古莱尔要更清楚每一个区域的实验项目。

B区新研发出来的抑制剂有了新的进展，然而注射在实验体身上却让实验体身体崩坏，如此低的存活率一直让B区主任烦恼，塞缪尔也不会将这种残次品用在珍贵的S级实验体身上。

“C区格朗主任新得了个S级治愈实验体，在药剂试验上有良好的适应性，我觉得可以让格朗主任接手这一项目。”

塞谬尔话音一落，古莱尔瞬间变了脸色，站在他背后的格朗却犹如被天大的惊喜所砸中，一脸不可置信。

看着格朗那个蠢样，古莱尔恨铁不成钢。

塞缪尔打的什么算盘，他怎么不懂。这一项目交给格朗，是成是败影响的不是格朗，而是他。如今的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资方失望。

这项目失败，与格朗关系匪浅的他彻底完蛋；成功的话，率先提出计划的塞缪尔和格朗受益，与他古莱尔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这名著名的天才下属，瞄准的是自己屁股下的位置。

思索半响，古莱尔刚想发言替格朗婉拒，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塞缪尔没有说那个实验体是052号，而会议上他刚刚才报告过，断尾计划的始端就是052号实验体。

为隐瞒052号的治愈异能，他没有细说，却被塞缪尔抓住这一把柄。

他要是开口替格朗婉拒，塞缪尔下一秒就能说出那个S级治愈实验体就是052号。资方就更不可能听自己讲话，塞缪尔这一招他注定替格朗婉拒不了。

想到这，古莱尔的肩膀突然沉了下来，他看着年轻的塞缪尔，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姐夫的颓败，愚蠢的格朗没有看到，他看到的只有自己即将一飞冲天的野望，塞缪尔抛出的这一诱饵，他很是垂涎，失败或者成功，自己都不会损失多少，况且，对于052号实验体的能力，他十分自信。

会议开到最后，颓败的古莱尔看都没有看格朗一眼，率先关闭了投影，而塞缪尔却走到了格朗身边。

“我还有一件事，要提醒一下格朗主任。”

“052号和058号是同一批次觉醒异能的，关于052号的发狂期，格朗主任可别忘了。”

052号的发狂期……

昨日塞缪尔的一番话在格朗心底留下了钉子。

拉回思绪的格朗看着还在飙升的曲线，心底开始打鼓。

那是异能因子活跃值，顾名思义，就是来检验实验体内部的异能因子活跃指数，是实验区检测A级以上实验体发狂期的一项重要指标。

塞缪尔的提醒不错，052号虽是治愈异能，但始终是S级实验体，他如果在C区爆发发狂期，自己又没有像A区以上那样完备的设施来预防，自己会面临什么？

这一问题苦恼了格朗一个晚上，而在今天凌晨他也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必须试探出052号如今所能激发异能的最高值，摸清他距离发狂期还有多久！

他想得出神，那光幕上的曲线却一路飙升，终于，响亮的警报声在实验室响起。

实验床上的052号突然大肆挣扎，爆发出强烈的喊叫声，几乎同时，强烈的电击从他颈部的控制环传递到全身。在红发实验体被切开的肌肤上闪过电光。

突然爆发的电击，让围着实验床周围的副手和机器瞬间被震开，火光窜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