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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东山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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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爷!老张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三爷的命就交给您了,您可要为三爷护法替他驱魔除妖,别着了那些个奸邪小人的道啊!”

老张这番话说得突然,又没头没尾的,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陈晓握着老张的手安慰他不要哭,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前两天那帮子来找他的人是干嘛的,是不是跟他爷爷的事有关。

老张抹了抹眼泪,紧紧抓着陈晓的手不放,就只是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也不去看其他人,哑着嗓子说:

“这事我只能跟小三爷您一个人说,你把别人都请出去,让老张我慢慢给你讲。”

陈老四一听这话急了,从一开始自己就被无视,难道他陈晓是陈家人自己就不是吗?

“我说老张,你这话说的不厚道,我陈老四是其他人吗?我好歹也是二哥的亲弟弟,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吗?”

“对不住了四爷,三爷的事我只能跟小三爷说,这是我答应三爷的,老张不能做个背信弃义的叛徒。如果小三爷听完我说的事情之后觉得可以对你们说那就是他的事,跟老张我没有关系,也不算我对不起三爷。”

老张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说他陈老四还能说什么?再找事那就是自讨没趣了。无奈之下几人怏怏而出,就留下陈晓与老张两人在屋里。

“走,我带你们去东山寺看看。那里的香火也算旺,拜拜佛祖保个平安不算白来。”

东子怕几人干等着太无聊,二胖昨晚就想去东山寺了,听东子这么说简直喜出望外啊,立马就替其他人答应了下来。

村口离这不远,几人走了一路见到不少画画的学生。到了东山寺,果然看见寺门口有一棵中空的大古树,树干粗壮需要八人合抱,而且枝繁叶茂的,上面还挂满了红色的祈愿条。

“我去!这TM就是一树精吧!这么粗的一棵树,果然是稀罕啊。”

封鬼见二胖两眼发绿的盯着那棵树,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赶紧把人拽过来,低声警告他不要丢人现眼。

“行了行了!你怎么跟我妈一样,管的也太宽了!不让人做这还不让想了真是。”

二胖唠叨完就躲到一边,封鬼也懒得再管他。东子带着几人进了院子,里面种着不少鸡冠花,开得正是艳丽鲜红。

“这血鸡冠长得真是好啊。”陈老四挺喜欢花花草草的,捻了掉在花盆周围的一些种子赞叹。

“我们这的气候比较湿热,正适合鸡冠花生长,四爷要是喜欢我找住持送您两盆就是了。”东子笑着说,陈老四拍了拍手上的尘土道:

“好啊。不过盆栽带着太麻烦,给我一包种子就行了。”

之后几人去大殿拜了拜,又捐了不少香油钱,东子就去请住持出来。

东山寺的住持法号觉海,是个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头,戴着金丝边儿眼镜,留着板寸头并没有剃度。二胖管不住嘴就说你一个和尚还是寺里的老大怎么能不剃度呢?

住持但笑不语,请几人坐下开始倒茶。没人敢像二胖那样唐突无礼,都默默坐着不敢说话。怎么说这也是佛门清净之地,谁要是敢乱说话触怒了佛祖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好茶。”封鬼抿了口茶,低声道:

“香泉一合乳,煎作连珠沸。尚把沥中山,必无千日醉。”

“这是皮日休的《煮茶》,看来施主是个懂茶之人。”

“大师不也爱茶么。”

“不羡黄金罍,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我与那陆羽一样,亏我喝了一辈子的茶,却品不出一个悟字,更参不透生死,看不破红尘。自己尚且渡不了,又岂敢剃度传戒呢?”

二胖见这两人竟然吟起诗来白眼那个翻的,也听不懂在说什么,更是插不上话。最后倒是明白了一点儿,心说原来这老和尚是因为自己修行不够才没有剃度啊,那还出家当什么和尚,干脆还俗娶老婆生孩子算了。

“大师高言,封鬼在此受教了。”

封鬼听了觉海这番话很是感触,不免对他肃然起敬。觉海笑了笑,作了个揖继续说:

“施主言重了。你可知人所归为鬼,精气肉身归于天地日月风雨木石,只有念留于幽冥之间,无形无影,可怜艾艾,又如何忍心杀之?妖魔亦如此,并非所有都为恶,赶尽杀绝不如渡化。渡人渡己,才是此生功德。”

在坐的除了二胖,其他人听了觉海的这番话都是一愣。尤其是封鬼,原本还是一脸的谦逊,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

“大师刚才还说渡不了自己,怎么现在又劝我去渡人?大师尚且参不透生死看不破红尘,我一介凡夫俗子更没有您老这么高的境界与觉悟,如何渡化本就该死的妖魔?”

封鬼的语气显然是没了之前的敬意,觉海毕竟是大师,面无丝毫愠色,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是念了句阿弥陀佛,慢悠悠的说:

“《易经》上说,亢龙有悔,盈不可久也。月盈则亏,水满则溢;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善恶本就是一念之差,难道妖邪就一辈子是妖邪,就没有善心良知,就不会改过自新?”

“妖邪就是妖邪,就算再有副好心肠也是天生为恶天地难容。”

封鬼说得绝决,那语气生硬的连二胖都觉得有些过分。他也知道物极必反是个什么理儿,凡事都没有个绝对,发展到了一定的阶段就会反向发展了。

既然人分善恶,那妖魔鬼怪是否也分善恶呢?小时候看过聊斋里的那些可怜鬼,不也并非全都是存了害人之心?甚至比人还要善良。

他妈就曾说过有时候人心比鬼神还要可怕,究竟是善是恶也并非全是天生的。而且不论是人是鬼就算真犯了错,说不定也会悔过自新,总不能不给人家留个从良的机会啊。

这道理自己个糙老爷们都懂,怎么封鬼这种心思细腻的人也想不明白呢?

封鬼自己在那莫名其妙生闷气,觉海无奈了看了他一眼叹气道:

“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普度众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封鬼冷哼道:“那就请大师先渡了自己,再去普度众生吧。”

“既如此,贫僧言之于此,请施主好自为之。”

觉海又作了个揖,封鬼起身就走。其他人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喝茶。

觉海取来一包鸡冠花的种子给陈老四,这才最终打破僵局。

“多谢大师赠花。等以后有缘,待鸡冠花开之时,我一定再回来找大师喝茶。”

“施主客气了。”

陈老四高高兴兴的接过种子,几人就此告辞,觉海突然叫住二胖,请他来到那棵苦槠树前,从空心的树干底部摸出一个被磨得油光铮亮的乌木匣。

二胖一看差点没兴奋的叫出来,心想这老和尚可真够意思啊,临走了还要送礼物。

只见他将那木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粒浑圆的黄色珠子交给他说:

“烦请施主将这颗佛珠转交给封施主。它对你我而言不过是一粒尘沙,而对封施主来说却是无价珍宝。”

二胖纳闷的看了看手里的珠子,无光无泽,在他看来就是一不起眼的破石头。

再看看那木匣子,倒是觉得是个年代久远的宝贝,便想问觉海要过来,又不好意思开口,怕人家说他买椟还珠不识货。

“那,那他要是不要怎么办?”

“施主只说这是八方皆若金舍利,五洲有石更难求。他听了这话,一定会收下的。”

觉海说完就将木匣子一并递了过来,二胖大喜过望,连忙接过揣在怀里。

“大师放心,我一定把这珠子交给他。”

一行人辞别觉海之后出了东山寺,见封鬼独自一人在山路上踢石子儿。二胖就问他刚才怎么了,本来聊得好好的怎么莫名其妙就翻脸了呢。

“你懂个屁!他算是哪门子的佛门?不剃度不念经不修禅就会喝茶管闲事!这要也算是佛门,那还是不入门的好。”

封鬼一向是个脾气好的,这回估计是真被那觉海惹恼了,当下骂出声来。

陈老四和解鸦门满脑子都想着老张到底和陈晓都说了些什么,也没怎么在意封鬼的情绪,就敷衍性的安慰他几句好话,让他不要跟个老人一般见识。

“我说你至于么?哪来的无名火啊?人家也没说什么得罪你的话嘛。不就是见解不同何必这么在意嘛!我看那老和尚人不错!你看人家还让我送你东西来着。”

说着,二胖就将珠子塞进封鬼的手里。封鬼也没仔细看,没好气道:

“什么破石头!我才不要他的东西,不干不净的。”

封鬼刚想把珠子给扔了,二胖慌忙拦住:

“我说你怎么跟个林黛玉一样耍起小性子来了?觉海大师说这是什么‘八方皆若金舍利,五洲有石更难求。’不知是什么拗口的咒语,反正我是一点儿没听懂,背了老半天才记住。不过那老和尚说你听了这两句话就一定会收下这珠子的。你知道他这话什么意思吗?”

“八方皆若金舍利?”陈老四重复了一边,忙将珠子从封鬼手里拿了过来,举到半空对着阳光仔细查看。

“陈四爷可知道这是个什么宝贝?觉海说这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石头,对封鬼来说却是什么稀世珍宝。”

二胖好奇,见封鬼没说话,估计也是不知道,就问陈老四。

陈老四啧了啧嘴,将珠子还给封鬼,缓缓的说道:

“这不是石头,而是佛骨舍利子。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位高僧圆寂的灵骨,如果只是一般的舍利,那就是一文不值。”

二胖一听是死人骨头,膈应得直往裤子上搓手。

“哎呦我的妈呀!那老秃驴也太不厚道了!给我这晦气东西做什么!!这匣子我也不要了,都给你吧!”

二胖将原本当宝贝夹在腋下的木匣子推给封鬼,封鬼还没回过神,等二胖叫了他一声才接过匣子,将那佛骨放了进去。

“也不知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东西,难道他是要告诉我什么?”

“这个好说,你要是能拉下脸,就再回去问他呗,反正……”

二胖话没说完封鬼扭头就走。看来他确实拉不下脸,刚才跟人家闹成那样,这再回去求人办事那不是跟二胖一样成二皮脸了嘛。

“哎!小封,你等等大伙啊。我说你要是舍不下脸去问人家那就只好自己慢慢悟吧。”

二胖追上封鬼一边抹汗一边喘气:

“哎,这天真TM热,霍爷我都渴死了,刚才那茶吃的我又苦又涩,亏了你还说是好茶!真是没品啊。我说东子,这哪有卖冰棍儿的啊?”

“前面就有,我去买去。”

东子就到前面的小卖部买冰激凌冷饮给几人消暑,看时间还早,又带着他们去了村里的河滩。

到了那儿见几个妇人在岸边儿洗衣服,还有几个小孩子光着屁股玩水。

说是河其实跟小溪流差不多,连脚脖子都没不了。不过河畔的沙石滩上长了两棵香樟树,枝叶茂密树干粗壮,有十几米高。

东子说这两棵树在没有村子的时候就有了,少说也有四五百年。

传说这两棵树是村子里的守护神,只要是哪家嫁女儿生孩子,都要到这两棵老樟树下拜神,保佑他们多子多孙。

几人在村子里来回逛了两个多钟头,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回到了老张的家里。

这时候二人明显已经说完了话,陈晓正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鸦门叫了他好几声才搭理。

“怎么样?你和老张谈完了?”陈老四忙着问。陈晓站了起来,拍拍屁股对众人说:

“嗯,我们走吧。”

一路上陈晓都没有开口,陈老四憋得慌,解鸦门憋得慌,二胖更是憋得慌。封鬼倒是没什么,他此时正有了新鲜的玩具,拿着那颗舍利子在想事情,倒跟陈晓一样的沉默。

到了东子的饭店之后陈老四终于是憋不住了,就拉着陈晓问:

“老张有没有说我二哥是怎么病的?一年前他们在长沙老宅争抢的那个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那……”

“我说要不咱边吃饭边说吧,这走了一上午了我都饿得眼冒金星了!”

二胖打断谈话,东子也跟着附和,于是大家又到了昨天的那个包间,已经做好的饭菜很快就被端了上来。

除了二胖和东子,其他人都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菜就放下筷子等陈晓开口。陈晓理了理思路,就开始把老张告诉他的事讲给大家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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