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运作，嗡嗡沉闷声响，冷空气充盈室内，冰冷清爽。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发生变化，黏稠如糖霜，黏连绵绵。

周燃干笑一声，“说，怎么不说？”

手臂一撑，手肘支着床板要坐起来。林野目光闪动一下，自然而然退开，好似方才突如其来的接近，目光里的暧昧，不过是错觉。

林野盘腿坐在周燃对面，周燃扯过被单往身上一裹，“有点冷，空调调高点。”

趁林野下床去拿遥控器，他扯下披在肩上的毛毯，盖在了盘起的腿上，遮住了令人尴尬的生理反应。

滴滴几声，空调从18度调高到25度。

周燃清了清嗓子，“这方法很简单，能骗过系统就行了是不是，所以只要……”

“周燃。”林野突然打断他，仿佛也没有很在意问题答案，转而问起了另一件事，“你觉得梁绮人怎么样？”

周燃疑惑：“梁绮？人挺好的啊。”

两人都坐着的缘故，床显得大上许多，距离也更远了。

林野手肘靠在膝盖上，姿态放松，表情漫不经心，“到后面的剧情，你打算怎么做？”

周燃：“怎么做？该怎么做怎么做。倒是你，一个劲地不配合。”

某一天下午，他们俩在客厅各自打游戏，林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被系统之神选中，告知他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他是恶毒男配，要和好兄弟抢主角受。两人消化了许久，才慢慢接受了这个设定。

林野不吭声了，安静注视他，看的周燃一阵莫名口渴。拿了床头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温水润润嗓子。

林野突然笑了，“吃饭、约会、睡觉、上床？”

周燃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呛的满脸通红，“咳、咳咳……！”

林野非常斯文地抽来纸巾，递给他，周燃一句谢谢还没说出口，又被下一句钉在原地。林野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喜欢梁绮？”

周燃快咳死了，“咳咳咳！”

始作俑者跟没事人似的，膝行挪动到周燃身边，颇为绅士地替他顺气。周燃没好气地拍开，活脱脱黄鼠狼给鸡拜年。

他一开口，声音都咳哑了，“都什么跟什么，大晚上的脑洞这么大，怎么不去写科幻小说。我和梁绮才见过几次，那什么剧情之力，连你的喜好都改不了，还能插手到我这儿？”

突然，他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皱，“你开始喜欢梁绮了？”

林野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回答。周燃一下子脸色变差了。

分秒都变得缓慢，空调外机运转的噪音令人烦躁，周燃坐在出风口下方，冷气从脚底升腾到手边。

“不是。”林野抬眼，他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不聊了，睡觉。”

周燃不依不饶去抓他，“为什么不说了？”

林野往侧边躲开，长手“啪”的一下关了灯，声音有点闷，“不说。”

灯丝灭了，房间一下子变得昏暗。

人类对黑暗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而周燃向来是个胆大不怕事的。危险的绳索从悬崖峭壁上抛出，他敢在漆黑的无人区抓绳夜行。林野没说完的话就像猫爪，在心上挠上闹下。他不乐意了，在林野翻身的瞬间，抓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扯，人翻到他上方。

林野被他压在身下，周燃的手紧紧压上，让他几乎立刻想起了图书馆的梦。难以抵抗的热度，身体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把火。关了灯的房间很暗，唯一的光源是小区路灯，透过纱帘照进来也所剩无几。

林野聚焦视线，看见的是周燃俊气的轮廓，浓如水墨色的纤长眼睫。他总是很热的身体，源源不断地传递来热量，躲不掉，避不开，也舍不得推开。

周燃捏了捏林野下巴，声音调笑，压抑着未消尽的不愉快，“你和哥哥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能说。”林野轻声重复了一遍。

他看着周燃的眼睛，突然被一股燥热的冲动掌握，几乎是立刻，他按住这长久陪伴人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林野在深夜里预想过很多次，两人接吻的场景，轰轰烈烈的，隐秘悄然的，怎样惊天动地，如何心潮澎湃。等到心中渴望得到满足，却是不疾不徐，抱有一种绝望又害怕的心情。

周燃片刻迟钝，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世界仿佛只剩下林野的呼吸，和贴上来的温热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