湝临没有让雨生等到第二天，雨生闻到熟悉的香味就知道他来了，只是他的味道更加浓重，甜到雨生觉得腻人。
雨生坐在沙发上没动，她也不知道怎么说，于是等着湝临先开口。
湝临先是看了眼坐着的雨生，然后又打量了一圈客厅，又是茶几又是沙发又是餐桌，小小的空间满得很，想动腾一下都没地方。现在又需要空间来训练雨生。
于是他让雨生站起来，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意图。
雨生听了就开始动手推茶几，然后太用力，伤口又开始渗血。
“停下，你站到旁边去，我来”，湝临叫停，他走到雨生身边，手掌拂过她的伤口。雨生感觉清清凉凉的，再一摸，伤口竟然全好了！
不愧是仙啊，雨生想，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她也想学！而且湝临也是，嘴上不说，但还是懂得心疼女孩子嘛，看她搬家具费力，居然就自己干了，然后她就美滋滋地站边上去了。
想象中湝临费力搬家具的画面并没有出现，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家具就摆成了他说的样子—— 茶几摆在餐桌底下，沙发移到了角落贴着墙，整个客厅都空了出来。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感觉客厅大了很多，雨生猜这也是湝临的某种法术。
尴尬，太尴尬了，家具挪开了位置，底下全是大片灰尘，显眼得要命，雨生又想捂脸。
“你等下”，她抬手，“我先把清洁做了。”好丢脸！她拿起拖把就一阵狂拖，为什么大扫除的时候没想到家具下面啊！！这样不就显得她不爱干净吗！天杀的！
湝临没有帮她打扫的意思，安静站在一边等她做完，看她熟练的扫地拖地，完全不知道她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等雨生打扫完，湝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笔记本一样的东西递给她。客厅又干净了，暖光照在他脸上，居然让他看起来有点温柔。
雨生接过来翻开，里面写着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这就算了，居然还是用的简体中文。
湝临主动给她解释：“这是我搜集的人族修行经文，担心你看不懂，我换成了你们现在用的文字。 ”
雨生点点头，继续翻页，然后发现她还是看不懂：“这个要怎么练啊？虽然这一个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怎么连起来了就不知道讲的什么呢？”
湝临走到雨生身旁，指着句子，一字一句的给她讲解含义，就像他以前在家乡教那些小妖一样。
雨生听得非常认真，找出小本子做笔记，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她必须全部学会，因为她必须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不拖湝临后腿。
笔记小课堂讲完后，湝临开始讲解经文用法，要求雨生每天必须冥想两小时，并且在固定时间默念经文。
“强壮的身体，坚韧的心灵，缺一不可，前路危险重重，我们没有回头路可走”，他瞄了眼雨生的细胳膊细腿， “人族的□□十分脆弱，你要勤加锻炼。”
但他却没教雨生怎么锻炼，雨生觉得因为湝临是螭，她和他之间的物种差距着实太大了，而人族的神仙都不要□□，传说都是什么“羽化成仙”“飞升”，所以湝临也没搜集到资料。
“这个我自己来”，雨生并肩把手举起，捏紧拳头，做了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然后又把手机拿给湝临看，“人族有很多教人强化□□的办法，你放心。”
上网搜一搜，各种健身课程应有尽有，她下午等湝临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为了以后逃命跑得快，雨生决定有氧加无氧运动结合，练出一身孔武有力的肌肉，顺便还可以拳打坏妖，脚踢恶鬼。
湝临看着雨生的手机，让雨生把手机拿给他，雨生不知道他要手机干嘛，有点迟疑，但还是给他了。
“我不会乱翻”，湝临看她鬼鬼祟祟的，有点好笑， “给你转钱而已，我尊重你的隐私”，他把隐私咬得很重。
！雨生想抵赖，但是想到她手机里的各种奇怪东西，嗯······她还是不说话的好······
过了两分钟，湝临就把手机还给她了：“你看钱是否够用。”
雨生被页面上的银行卡余额闪瞎了眼，翻来覆去的数了几遍看了几次，确定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大笔钱就是刚刚湝临给她的，啊这·····雨生惊得闭不拢嘴，湝临一个神仙哪儿来的人界的钱，还这么多，还直接打她卡上。她小心翼翼的问：
“你确定这样不犯法吗？我明天不会被抓吧？”
她果然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天胡思乱想。湝临无奈的回答她：“合法，这是我的钱，我是神仙，不是法外狂徒。”
雨生这才放心，哦哦哦几声掩饰尴尬。
湝临看她这样子，知道钱够了，又叮嘱道：“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我来教你法术。”
雨生一听这话就知道湝临又要玩原地消失之术，连忙拉住他的袖子：“等等，我还有事。”
湝临不动了，看着雨生，等她说。
雨生拉着他的袖子就往沙发走：“我想说很久了，为什么我们每次说话都非要站着啊，每次说一堆，说完都累了，坐着说不是一样吗！ ”
她直接坐在沙发右边，手里还扯着湝临的袖子，湝临坐下来，她才放开手。只是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似的大大咧咧的瘫着，反而和湝临一样坐得端端正正。
雨生决定直抒胸臆：“我有一个猜测，虽然我没有证据，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想先听听你说的那些宇宙，上界，人界都是什么东西，再决定要不要把我的猜测告诉你。”
原来如此，湝临了然，这些对他而言是常识，而对一直生活在人界的雨生来说，是她平日里无法接触到的世界。
“混沌是一切之始，然后混沌清明，宇宙初开。”
“宇宙又孕育了真神，真神创造法则，而各种法则形成了无数的世界。世界因法则诞生，又因法则孕育出无数生灵。”
“上界就是法则化身的神灵的居所，而他们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天生神灵。各种生灵都可以修炼成仙，不过神灵认为此类仙出身低下，所以并不允许这些仙和他们一同居于上界。 ”
“人界和妖界由女娲大神开创，这里的一切法则皆是女娲制定，而人族也是由法则所生，人界就是给人族的居所。而你们常说的天庭，就是人族的仙办公的场所。”
湝临讲到这里，看雨生听得似懂非懂，又给她换了种更为人族的说法：“先有了宇宙，宇宙孕育了真神，然后真神们把宇宙的力量凝成了数张纸。真神们就用这些纸玩乐，用来作画也好，用来折叠也罢，都会在纸上留下痕迹。”
“每张纸就是一个世界，而真神玩乐留下的痕迹就是法则，神灵就是这些法则的化身。 ”
“真神就是宇宙之子，神灵就是世界之子。天道则是宇宙力量的化身，存在于每一个世界，不为神灵所控。所以人们都祈求神灵，祈求上天，因为神灵和天道可以改变一切。”
雨生现在就完全听懂了，“那真神多吗？龙族居住的世界有真神吗？”她担心要是真神介入，那她和湝临真的是没机会，听起来就没希望。
湝临知道雨生担心，他也担心过此事，不过······
“真神仅有几位，但都不问世事”，他顿了顿，“至于龙族，他们有一位真神，这位真神创造了无尽海，是龙族的居所，而无尽海的所有海域皆是她的神力所化，但是······”，他停下不说了。
但是什么呀！这还怎么搞事！雨生急得直摇他，焦急的催促：“你继续说啊！说话说一半不怕被人打吗！”
湝临理清思绪：“这位真神失踪了，此前她一直居于无尽海，可某天突然消失了。而且传闻说······”
“说什么！你说啊！”，雨生急得想给他一拳。
“传闻说她与龙族不和。 ”
6啊······真是劲爆······雨生突然就知道那些一线狗仔的爽感了······
怪不得湝临敢这么搞事呢，还筹谋对抗龙族，结果是他们的神不见了······
雨生想了很久，终于捋清了关系：宇宙是真神的妈？而宇宙的意志或者说力量就是天道？然后天命就是天道给她的任务，居然没选神灵，选了她？看来她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她决定告诉湝临。
“之前你说天命之人都是上界决定的，他们只会选神灵。而这次我是例外，因为我只是一个人族，但天命却降临在我身上。”
雨生深吸一口气：“有没有一种可能，天道越过神灵，选择了我，说明天道也对现在的宇宙不满意呢？”她都有点不敢说出口，因为这个猜测实在是······
湝临比雨生沉着冷静多了，回答她：“我也这么想过，而事实可能就是如此。如果你能通过试炼，你讲成为天道的一柄利刃；如果没能通过，也只不过是牺牲一个人族。”
所以他才有机可乘。
雨生长出一口气，彻底瘫下，心想果然是这样。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呢？天道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培养她啊，非要让她受尽磋磨才算成长吗，她就是不愿意接受！她又一下子坐起来，湝临侧头看她。
“看来我们是反派了”，她居然笑得出来，还笑得很灿烂，她觉得自己心态挺不错饿，“你看啊，在传统故事里，主角都是出身高贵，拯救世界，反派都是阻挠主角，不断搞事。”
“而现在，咱俩的位置就是反派的位置，只是我们的主角格外强大，而我们······嗯······有点菜。”
她本来想说菜得要命，考虑到湝临的感受，她决定委婉一点。
“所以你看啊，你要报复龙族，我要反抗命运，我们俩的目的是不是很不正义，别人都是拯救世界什么的。而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是不是异常强大，很难打败。 ”
“反派嘛，都是心机深沉，诡计多端，勾肩搭背的，而我们人族有句古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最近还流行一个词叫猥琐发育。”
雨生又小心翼翼了，试图低声下气的说服湝临别乱来：“所以你看啊，我们是不是要低调一点，等咱俩强得能一拳干死他们，再大摇大摆呢？”
湝临并不生气，只是从此发现雨生也不是只会想些乱七八糟的，而她也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他有点好奇：“你为何不劝我放下仇恨，珍惜生命呢？”
雨生很无语：“为什么要让你放下仇恨？我又不是你，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不知道你遭受的痛苦。再说了，我自己都放不下呢。就像你也不会劝我放下一切，老实听话啊～”
没想到湝临居然问这个，想锤爆他的头把他的注意力转移回来，刚才让他低调点的那些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你只会问我认输吗？甘心吗？”，雨生阴阳怪气地模仿湝临，问一句扭一下头，然后才正经起来，“所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
所以她最终才会同意和湝临的交易。
听雨生这么说，湝临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如果”“可惜”······他站起来，回答雨生的第一个问题：“我知道卧薪尝胆的道理，况且不甘心的远不止我们。”
他的心开始缩紧了，转过头去看向窗外，不再看雨生：“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怎么还在问这个？雨生不知道湝临忽然犹豫什么，只能再一次坚定地回答他：
“当然，这个反派我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