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察舰的引擎早已熄灭，船体随着海浪微微起伏，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与海面融为一体。我站在船首，银色的长发没有像往常那样束起，而是散落在身后，被海风拂动如流动的月光。
18个小时的航程。
18个小时的不安。
但此刻，站在莫比迪克号的远处，望着那艘巨大的白鲸船，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艾斯那个白痴……
——到底干了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双腿微屈，武装色霸气缠绕脚底。
“月步·瞬影。”
空气炸裂，我的身影几乎在瞬息之间掠过海面，脚尖轻点浪尖，几个纵跃便逼近了莫比迪克号的桅杆。见闻色霸气无声铺开，整艘船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白胡子，那庞大如山的生命气息，沉稳如深海。
马尔科，青炎在体内静静燃烧，温和却强大。
萨奇、乔兹、比斯塔……
——以及那个熟悉的、带着血腥气的火焰笨蛋。
就在我的脚尖刚落在桅杆上的刹那，船舱的门被猛地撞开，一道黑影如炮弹般倒飞而出——
艾斯。
他的牛仔帽早已不知去向，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前，嘴角渗着血丝，裸露的上身遍布淤青和擦伤，火焰纹路在皮肤下黯淡地闪烁。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倔强，甚至带着不服输的狠劲，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
“臭老头……我还没输！”他咬牙低吼，身体却已经摇摇欲坠。
而下一秒，白胡子那巨大的手掌已经再次扬起，裹挟着震震果实的微光，毫不留情地朝他拍去——
“——！”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行。
——再挨这一下，他会重伤！
身体先于思考行动，我猛地从桅杆上翻身跃下，月步炸裂空气，在千钧一发之际——
“砰！”
我稳稳落在甲板上，单手接住了即将被拍飞的艾斯，另一只手横挡在前，武装色霸气如钢铁般硬化，硬生生抵住了白胡子那足以震碎岛屿的掌风。
气浪炸开，甲板上的木板寸寸龟裂，我的披风被冲击掀起，猎猎作响。
整艘船，瞬间寂静。
当我落地时，甲板上至少有二十把刀同时出鞘。萨奇的菜刀闪着寒光，乔兹的钻石手臂已经完成硬化，比斯塔的双刀交叉成十字——直到月光照亮我飘扬的银发。
“等等！”马尔科突然抬手，青炎在指尖跳动，“那是——”
我的披风在月步的余波中翻飞，将官肩章上的将星折射出冷冽的光。白胡子海贼团的船员们倒吸一口凉气：“‘白夜’奥洛？！”
这个名号让艾斯猛地抬头。鲜血从他额角滑落，在颧骨上拖出一道刺目的红。我接住他的瞬间，掌心触到他后背的伤痕——皮肉翻卷，旧伤未愈，新的擦伤和撞伤让血肉和衬衫几乎黏在一起。
我心口一滞，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白痴…”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的体温高得吓人，火焰纹路黯淡得像风中残烛，却还在倔强地跳动。
艾斯在我怀里挣动，血和汗蹭脏了我的制服：“放开！我还能——”
“闭嘴。”我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紫瞳扫过他全身——肋骨至少断了两根，左肩关节脱臼，膝盖上的伤口深可见骨。五脏六腑都在见闻色的感知下发出哀鸣，而这个白痴居然还想战斗。
“奥洛，这是我的选…”
“都说了闭嘴。”我打断他，紫瞳冰冷地抬起，直视着白胡子——那个立于大海顶点的男人。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兴味，嘴角微微扬起：“哦？卡普家的小鬼？”
马尔科认出我后就松了口气：“奥洛？你怎么来了？”
萨奇吹了个口哨：“哇哦，这下热闹了。”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只是将艾斯往身后一拽，声音冷得吓人：
“白胡子。”
“他是我弟弟。”我盯着白胡子，声音比深海还冷，“而你们把他打成这样。”
甲板突然安静得可怕。艾斯的呼吸喷在我后颈，滚烫而急促。他染血的手指突然抓住我的披风下摆：“奥洛…别…”
萨奇的菜刀“当啷”掉在地上：“等等！你说火拳是你弟弟？！”
比斯塔的双刀差点劈到自己脚：“那个海军天才和超新星是兄弟？！”
马尔科扶额：“难怪都这么不要命…”
“如果你们下手再重一点……”
我的指尖抚过腰间的佩刀，紫瞳中闪过一丝锋芒。
“——我会以‘白夜少将’的身份，正式向白胡子海贼团宣战。”
空气凝固了一瞬。
随即——
“咕啦啦啦啦！”白胡子突然大笑起来，震得整艘船微微摇晃，“有意思！海军小鬼，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马尔科扶额：“喂喂，别这么大火气，我们可没打算杀他。”
萨奇笑嘻嘻地补充：“就是！老爹只是想‘教育’他一下。”
艾斯在我身后挣扎着站直，火焰重新在皮肤下燃起：“奥洛！你让开！这是我和他的事——”
我反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闭嘴，伤成这样还逞强？”
艾斯捂着脑袋，一脸不服：“你打我干嘛？！”
我没理他，只是冷冷地看向白胡子：“所以，你们到底想对他做什么？”
白胡子收起笑容，目光如深海般沉静：“小子，你的弟弟……拒绝了成为我儿子的提议。”
艾斯咬牙：“谁要当你儿子啊！”
白胡子不以为意，继续道：“但他很有潜力，所以我给了他另一个选择——”
马尔科接过话，懒洋洋地解释：“要么加入我们，要么……被我们‘教育’到服气为止。”
我眯起眼睛：“所以你们打了五天？”
萨奇摊手：“准确地说，是甚平和他打了五天，老爹这几天才出手。”
我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艾斯：“……你就不能跑吗？”
艾斯理直气壮：“我为什么要跑？！我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这个白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想再给他一拳的冲动，重新看向白胡子：“既然如此，人我带走了。”
白胡子挑眉：“哦？你要怎么带他走？”
我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拦我。”
马尔科叹了口气，走上前：“奥洛，别闹了，你知道老爹没恶意。”
我盯着他，半晌，终于稍稍放松了语气：“……我知道。”
白胡子大笑：“咕啦啦啦！海军的小鬼，你比我想的有趣！”
他站起身，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笼罩了半个甲板：“既然你来了，那就一起喝杯酒吧！”
我：“……？”
艾斯：“哈？？？”
马尔科拍拍我的肩，笑容无奈：“别紧张，老爹只是欣赏有骨气的人。”
萨奇已经搬出了酒桶：“来来来，边喝边聊！”
我沉默两秒，最终叹了口气，收起敌意。
——看来，今天走不了了。
——不过……
我瞥了一眼身旁的艾斯，他正龇牙咧嘴地揉着淤青的胳膊，但眼神依旧明亮如火焰。
——至少，他没事。
我抬手，屈指弹了下他的额头。
“疼疼疼！奥洛你干嘛？！”
“教训笨蛋。”
“你说谁笨蛋啊？！”
甲板上，白胡子海贼团的笑声和海风一起，飘向远方。
艾斯的咆哮声还在甲板上回荡，萨奇已经搬来了巨大的酒桶，乔兹“砰”地一拳砸开桶盖，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船员们欢呼着围拢过来，酒杯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马尔科递给我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嘴角挂着揶揄的笑：“上次你说‘一杯倒’，这次总该证明一下了吧？”
我盯着酒杯，沉默两秒，接过：“……我只喝一杯。”
艾斯在旁边盘腿坐着，正往嘴里塞萨奇特制的烤肉，闻言猛地抬头：“等等！奥洛你——”
——晚了。
我已经仰头一饮而尽。
喉咙烧起来的瞬间，我就知道完了。
烈酒像岩浆一样滚过食道，热浪直冲大脑，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
“奥洛？”马尔科的声音忽远忽近。
我缓慢地眨了眨眼，紫瞳微微失焦，然后——
“啪。”
额头直接砸在桌面上。
甲板上一片寂静。
艾斯扶额：“……我就知道。”
萨奇目瞪口呆：“真的一杯倒啊？！”
马尔科憋笑憋得肩膀发抖：“那个传说中的海军少将居然真的…”
白胡子：“咕啦啦啦啦！”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脸颊发烫，银发凌乱地散在肩上，眼神涣散地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艾斯身上。
“艾斯……”
我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三分，带着醉意，直白得不像自己。
“你再让我担心的话，我就把你绑到海军本部当三等兵。”
艾斯嘴角一抽：“哈？！海军——”
我没理他，摇摇晃晃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膀上一道还在渗血的擦伤。
“疼吗？”
艾斯愣了下，别扭地别过脸：“……还行。”
我盯着他的伤口，忽然赌气般地闷声骂道：“疼死你算了！”
白胡子豪迈地大笑，举起酒碗：“咕啦啦啦！小子，你喝醉后倒是坦率不少！”
我捧着水杯，晕乎乎地点头：“嗯……白胡子……是个好人……”
艾斯：“……你清醒后绝对会想杀了现在的自己。”
我充耳不闻，继续醉醺醺地发表危险言论：
“艾斯……虽然是个笨蛋……”
“但谁欺负他……我就揍谁……”
“就算是四皇……也揍……”
艾斯一把捂住我的嘴，耳根通红：“闭嘴啊你！”
白胡子笑得更大声了，震得甲板都在颤：“有意思！海军小鬼，以后常来喝酒！”
马尔科拍拍艾斯的肩，幸灾乐祸：“你哥喝醉后……挺可爱的。”
艾斯：“……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