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15支部的办公室内,极光透过冰晶穹顶洒落,在桌面的文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正批阅着柯尔特整理的季度报告,指尖的钢笔在纸页上划出流畅的墨迹。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
“长官。”莱安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一丝微妙的迟疑,“有……您可能感兴趣的消息。”
我抬头,银发从肩头滑落:“进来。”
莱安娜推门而入,灰瞳中闪烁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她手里捏着一张崭新的通缉令,纸张边缘还带着油墨的清香。
“东海刚传来的。”她将通缉令放在我面前,声音很轻,“您或许想第一个看。”
我的目光落在纸上——
“火拳艾斯”——悬赏金:5000万贝利
照片里的艾斯站在一艘燃烧的海贼船残骸上,黑发被海风吹得凌乱,牛仔帽下的笑容肆意而张扬。他的拳头燃烧着橙红的火焰,颈间的蓝宝石吊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那是我给他的礼物,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仿佛在向我证明它的主人活得多么自由。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纸张,触感微凉,却仿佛能感受到照片里火焰的温度。
“刚出海就闹出这么大动静……”我低声喃喃,嘴角却不受控制地上扬,“果然是他的风格。”
莱安娜轻轻咳了一声:“需要归档吗?”
“不必。”我将悬赏令对折,动作自然地塞进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那里静静躺着一个粗糙的木雕小人,银发紫瞳,腰间别着迷你海军刀。
抽屉合上的瞬间,桌上的加密电话虫突然睁开了眼。
“布鲁布鲁——”
战国的全息影像在空气中浮现,他的表情比平时更加严肃,连标志性的山羊胡都显得紧绷。
“奥洛。”他开门见山,“北海‘洛伦兹王国’出事了。”
我立刻收敛了笑意,紫瞳微沉:“革命军?”
“比预想的更糟。”战国的影像切换成北海的地图,几个红点标记出暴动最激烈的区域,“贵族体系已经崩溃,王族死伤过半,革命军的干部直接介入了政权颠覆。”
我的目光扫过地图,迅速分析局势:“需要镇压?”
“你和库赞即刻出发,带两支精英小队秘密行动。”战国的声音压得更低,“世界政府不希望这件事闹大——如果加盟国接连倒向革命军,后果不堪设想。”
“明白。”
影像消失后,办公室重新陷入寂静。莱安娜站在一旁,灰瞳中带着担忧:“长官,需要我准备行动简报吗?”
我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不必声张。”我站起身,银发垂落肩头,“这次任务……越少人知道越好。”
转身走向装备室的路上,我的余光瞥见抽屉缝隙中露出的悬赏令一角——艾斯的笑容在阴影中依然耀眼。
——等我回来,再好好看你的消息吧。
——————
北海的海风比新世界更冷,带着刺骨的湿气。小型军舰破开灰蒙蒙的浪涛,甲板上结了一层薄霜。
库赞靠在栏杆边,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冰晶在杯沿蔓延成细小的花纹。他懒洋洋地翻着情报文件,声音拖得老长:“洛伦兹王国……阶级矛盾激化,贵族垄断了八成粮食,贫民窟的孩童饿得啃树皮。”
我站在船首,银发被海风吹得扬起,紫瞳微微眯起。
“听起来像另一个哥亚。”
“啊啦啦……”库赞推了推墨镜,“不过这次没有天龙人来访,革命军直接掀了桌子。”
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艾斯送的那把。七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革命军那艘漆黑的船,昏迷不醒的萨博,以及龙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们会照顾好萨博,而我对他们的行动保持沉默。
这是我们的交易。
“想什么呢?”库赞突然凑近,咖啡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
“作战计划。”我面不改色地撒谎,“你带主力部队保护贵族区,我负责追踪革命军干部。”
库赞的墨镜反射着阴沉的天空:“单独行动?”
“人越少越隐蔽。”我转身走向船舱,“别忘了,我可是PX-0。”
——————
洛伦兹王国的港口笼罩在硝烟中。
我换了一身灰色斗篷,银发束成马尾,腰间的海军佩刀也用布条缠了起来。暴动的人群如潮水般涌过街道,我逆流而上,见闻色霸气如水般铺开——
东南方两百米,三个革命军在设置路障。
西北角的钟楼,狙击手正在装弹。
正前方的巷子深处……
我的呼吸一滞。
金发,礼帽,黑色钢管。
尽管那道疤痕横贯左眼,尽管他的身形比记忆中挺拔许多,但那个背影我绝不会认错。
“萨博……”
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他猛地回头。
七年的时光在这一刻凝固。他的眼睛还是那么蓝,却盛满了陌生的警惕。钢管在他手中转了个圈,摆出防御姿态。
“你是谁?”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进心脏。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革命军的袖章在他臂上刺眼地晃着,提醒着我与他已经截然不同的命运。
——他的记忆仍没有恢复。
远处突然传来爆炸声,萨博的视线越过我肩膀,瞳孔骤缩:“伊万桑!”
我本能地转身,蓝色的身影如旋风般袭来!
“死亡媚眼!”
冲击波将整条巷子的砖墙轰成齑粉。我在烟尘中急退,斗篷被气浪撕成碎片,露出里面的海军制服。
“啊呀~这不是海军的小朋友吗?”伊万科夫踩着高跟鞋从天而降,夸张的睫毛忽闪忽闪,“七年不见,长得更漂亮了呢~”
钢管破空而来,萨博的攻击直取我咽喉!我侧身闪过,却被他紧接着的一记鞭腿扫中腰腹。这一脚带着武装色的雏形,疼得我闷哼一声。
变强了啊,萨博。
“萨博!退下!”伊万科夫突然喝道,“他可不是普通海军~”
金发少年迟疑地收手,但钢管仍指着我心口:“他认识我。”
“当然认识~”伊万科夫咧嘴一笑,“毕竟你们可是……”
“上次就说过了,我们再见时就是敌人了。”
我打断了他,声音比北海的寒冰更冷,紫瞳中翻涌着压抑七年的情感。海军佩刀从破碎的斗篷下露出锋芒,刀尖直指伊万科夫的咽喉。
现在……还不是时候。
龙的那句劝告又萦绕在耳畔。
萨博突然按住太阳穴,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他的金发被冷汗浸湿,蓝瞳剧烈收缩着,倒映着我杀意凛然的身影。
“这双眼睛……”他踉跄后退,像是被无形的锤子击中头颅,“为什么……这么熟悉……”
“萨博!”闪电的剪刀手瞬间展开,锋利的金属片如羽翼般护在萨博身前,“别看他!”
伊万科夫的高跟鞋碾碎砖块,死亡媚眼再次蓄力:“真是无情呢~明明七年前还是一个可爱的小——”
“剃·极光!”
我的身影在空气中拉出残影,刀锋划过伊万科夫的睫毛,削断他夸张的发饰。蓝紫色的长发散落下来,他惊愕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料到我的速度比七年前快了这么多。
“哎呀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进步不小嘛~”
萨博仍跪在地上发抖,记忆的碎片像刀子般搅动他的大脑。闪电的剪刀手化作银色风暴,每一片金属都瞄准我的要害。
“指枪·千棘!”
指尖缠绕武装色霸气,我将袭来的金属片一一弹开。伊万科夫趁机绕到侧面,指甲突然暴涨成利爪——
“新人类拳法·雌性荷尔蒙!”
粉色的雾气扑面而来,我猛地后仰,刀锋在身前划出圆弧。
“岚脚·白夜!”
斩击波劈开雾气,将整条街道一分为二。闪电被迫跃起躲避,伊万科夫的头发被削去半截。
“喂喂~”他吹了个口哨,“这么凶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需要。”我朝他竖起指枪,紫瞳在硝烟之下显得晦涩不明。
金属交击声在巷战中回荡,远处贵族区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库赞的冰河时代应该已经覆盖了半个王宫,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伊万科夫突然闪现到我身后,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我耳畔:
“银发boy~要不要做个交易?”
他的指甲轻轻划过我后颈,PX-0的烙印在皮肤下隐隐发烫:“就当是……帮我一个小忙。”
钢管突然破空而来!
萨博不知何时恢复了清醒,武装色霸气缠绕的钢管直刺我心脏。我勉强侧身,钢管还是擦过肋骨,带出一串血珠。
“别碰他!”萨博的吼声里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愤怒,“革命军不需要和政府的走狗做交易!”
萨博的钢管刺来时,我闻到了铁锈和火药的味道——那是革命军特制弹药的气味,和他小时候常用的烟花截然不同。
钢管擦过肋骨的瞬间,疼痛远不及心底翻涌的酸涩。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胸口暗袋,那里藏着两样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萨博早已停止燃烧的生命纸,以及他留给艾斯的那枚铜币。
——多可笑啊。
——七年前我跪在不确定终点站的废墟里,执拗地寻找他的生命纸。
——而现在,这张纸只能证明他还活着,却不再记得科尔波山的夕阳。
伊万科夫拎着萨博后领跃上墙头时,月光正好落在那双蓝眼睛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恍惚看见十岁的萨博站在树梢,金发上粘着橡果壳,冲我晃着偷来的葡萄酒:“奥洛!接着!”
“等等!”
我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
指尖只抓住一片破碎的衣角,布料上还带着体温。金色纽扣滚落脚边,内侧歪斜的“S”字母像把钝刀,缓慢地搅动着心脏。
远处的冰晶蔓延声越来越近,库赞的见闻色霸气已经锁定了这片区域。我单膝跪地,掌心死死压住流血的肋骨——那里疼得厉害,却比不上胸腔里某种更尖锐的痛楚。
纽扣被攥进掌心,金属棱角硌得生疼。我突然想起七年前的那个雨夜,萨博被天龙人炮击的小船在海上燃烧,而得知萨博“死讯”的艾斯蜷缩在悬崖边嚎啕大哭。
——现在他回来了。
——却不再认识我。
冰霜爬上巷口的砖墙时,我抹了把脸站起身。血和冷汗混在一起,在制服前襟洇开深色的痕迹。
“奥洛?”库赞的冰军刀挑开浓雾,“受伤了?”
“没事。”我把纽扣塞回暗袋,和生命纸贴在一起,“革命军干部跑了。”
冰晶在库赞的镜片上折射出冷光,他扫过我流血的肋骨,又看向满地打斗的痕迹。
“认识?”
寒风吹散巷子里最后一丝火药味,我抬头看向萨博消失的方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