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镇上,巩潆就立马被宋丽兰催着跳下车,开始卸袋子。
“我不要再干农活了!”
还没开始榨油,巩潆的力气就已经被油菜籽压榨得差不多了。
卸完,巩潆再一次瘫坐在椅子上,眯着眼休息。
快要睡着时,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行,那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刚好可以做伴。”林梅知独特、温婉的声音回响在巩潆耳边。
这声音把巩潆给唤醒,又促使巩潆想到如何赚买肉钱。
据上次宋丽兰反驳林梅知可以知道,她应该是去外面打过工的,而且还赚了钱回来。
此外,徐海作为常年在外的打工者,家里的积蓄的确会比平常人家多。就凭巩潆上次去徐家吃饭,看到的那些好东西,好菜都是可以证明的。
所以,巩潆决定——她也要去打工,要去赚买肉钱。
“林姐,你还没出去打工啊?”巩潆几乎是跳到林梅知跟前,兴奋地盯着林梅知。
林梅知被这副样子惊到了,呆滞几秒才回答她,“哦,快了,等把秧插了就去。”
巩潆低下头,露出狡黠的笑容。
“嘿嘿!系统大大,我有赚钱的办法了。”巩潆在心里对系统分享自己的好消息,并感到沾沾自喜。
收拾好表情,巩潆就抬头望向林梅知,带着恳求的语气道:
“林姐,我也想赚钱,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你说过,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的。”
林梅知眼里全是巩潆委屈的脸,耳中不断回荡着这句话。
不得不提一点,虽然刘庆春是个朴实的农村妇女,但长得很出彩,一张可娇可魅的脸随时有千百种表情。关键是能够让人感觉到她的情绪,诱使对方同意自己的一切请求。
不过,以前的刘庆春不会用这张脸,让朴实、素简掩盖住这份美,可这又不代表巩潆不会用。
自从她到来,就注重颜值,总觉得在某些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这不,林梅知就是第一位。
只见林梅知轻轻点点头,对上巩潆恳求的眼神,体贴说道:“好啊!那到时候我亲自来叫你去。”
巩潆感激地猛点头,害怕林梅知反悔,连忙握住她的手,有些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林姐,你一定要记得啊!”
林梅知迅速点头,连说好几声“好”,就立马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看着机子榨油。
眼看着握在手里的手被抽出,巩潆并不是很在意,只要自己的目的达成就好。
她也知道,这很不符合刘庆春的人设。
但是,什么人设都滚一边去,巩潆现在是具有反抗精神的刘庆春,要具有自己的性格。
“系统大大,怎么样,我干得不错吧?”巩潆双手交叉,微微挑起左眉,语气狂妄。
“宿主,虽然这挺好的,但也太OOC了吧。”系统还在感慨刚才巩潆的操作。
“切,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计谋。我是根据……”
可惜,没等她说完,宋丽兰就找到她,吓得巩潆立马把双手放下,端正身子,老实站在原地。
“宋姐,有什么事吗?”巩潆一如寻常地问道。
“没什么,就看看你在哪里。”宋丽兰继续说,“刚才我碰见林梅知,问她才知道你在这儿。”
“林梅知应该不会把我要去打工的事告诉宋丽兰吧?”巩潆内心慌极了,不禁想到。
“宿主,请放心,她没有。”
听这话,巩潆放下心来,觉得今天除了搬油菜,其余真是美好。
榨完油后,巩潆和宋丽兰没有过多停留,而是收拾好,立马回去。
作为一个外来者,巩潆已经慢慢熟悉好村子里的许多事情,她逐渐融入山野之间。平时干干活,得空就在大敞坪里听村上的人聊闲事,讲笑话。
虽然巩潆没有什么好故事讲,但村里人的故事可有趣极了。
他们喜欢听故事,也喜欢分享故事,更喜欢随意评价故事。
巩潆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个听故事的,没想过,自己也会是故事的中心。
“庆春啊,你看你大姑都已经当奶奶了,你妈呢……”一人道。
此时,巩潆和沈金香来了小河片,来吃王大姑喜当奶奶的酒。
巩潆的运气不好,本想着用积分兑换有关王大姑的信息。结果,积分太少了,不够。
所以,准备吃酒前,巩潆只好坐在一个角落里,希望没人能够注意到她。
可惜,事与愿违,一群中年妇女看到巩潆,就接二连三地围上去,不停盘问巩潆。
起初,巩潆还可以和气地回答。到了后面,问题越来越尖锐,巩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在面临上面的这个问题。
她真是觉得这群人脑子有问题,王砷都没了,她怎么有小孩啊?再者,沈金香不是有个小儿子嘛,又不是不能当奶奶。
除非,那个小儿子有问题。但这也不现实,毕竟王硒都结婚了。
毫无办法的巩潆只好借要去找沈金香这一借口离开,暂时脱离激烈、痛苦的口水战。
巩潆对王大姑家一点也不熟悉,而且小河片和大河片虽然是一个县城,但习俗上却有些不同,木屋的构造也不大相同。
可巩潆也不想回去被那群大妈“围殴”,就躲在屋子外面,跟系统聊天,以此打发时间。
“系统大大,你觉得无聊不?”巩潆发自内心地问道。
“宿主,我没有任何感情,所以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是,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随时向我倾诉。”
巩潆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也不是无聊吧,就是觉得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有点无助。就像刚才一群人围上我,问东问西的,像是做调研。真的有点让人烦躁。”
“宿主,其实在我的档案里,你在以前很喜欢农村生活,非常享受在农村生活的日子。可是现在,你为什么会不喜欢呢?”
以前?
巩潆通过这段话,记忆追溯到儿时的记忆。
在农村的那段日子里,巩潆确实很享受。
春日朦胧,巩潆就在山野里尽情挥洒着活力;夏日炎炎,巩潆也会和一群伙伴下小溪摸鱼、翻螃蟹;秋日累累,享受着微风吹拂;冬日凛冽,巩潆就穿着厚重衣物,在村子四处拜年。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因为那时的自己是小孩子,不需要承受任何责任。小孩只需要乖乖待着,就是极美满的事了。
“宿主,或许,你也可以在现在好好享受农村生活。”系统忽然插嘴。
这时,巩潆有些想明白了。
小时候的自己这么开心,不是没有责任,而是有童真。现在的自己需要开心,或许只需要一份热爱,一种对生活的热爱。
巩潆顿时觉得系统说得有道理,既然她来了这里,那就好好享受别样的人生,为自己,也为刘庆春。
倏忽间,刺耳、震聋的炮声响起,天空中被烟花描上几笔绚丽多彩的颜色。人们的欢笑声却无法被鞭炮声遮过,巩潆此刻的欢悦也达到天际。
“系统大大,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巩潆望着天空中的烟花,一面笑,一面不自觉地说。
这句话是给自己的定心丸,也是让系统放心。
按照村里的规矩,桌上必须有饮料、酒、杯子,人都坐齐了,才开始上菜。
首先上的是涂红的熟鸡蛋,一桌十人,一碗十个。再就是花生米、小菜,接着上肉菜,如凤爪、鸡鸭、鱼等,最后才是青菜。
吃饭的空隙里,会有人来发礼品,多半是瓶饮料,外加几样零食。
许久没吃肉的巩潆刚看到肉菜上来时,眼睛都有些盯直了,却又不好意思第一个动筷,只好忍一会儿,再去夹。
好在沈金香一直和旁边的人聊天,没空管巩潆,这才让巩潆舒舒服服地吃饭。
巩潆本以为吃完就可以离开,可沈金香竟然还要去找王大姑,想去看一看孩子。她无奈,只好跟上沈金香。
“这个孩子和他爸爸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沈金香此时抱着孩子,欢笑着说,“这鼻子、眼睛都太像了。”
围着孩子的一群人纷纷点头认同,似乎觉得沈金香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听着这话,巩潆好像回到农村,想到自己也常被人这么说——不是鼻子像,就是眼睛像。
现在,沈金香抱了孩子,和王大姑说了几句,巩潆认为应该会回去了。
没承想,沈金香又去找一个人说话,根本不顾巩潆想要回家的急切心情。
“系统大大,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沈金香回去,或者我自己回去?”巩潆不耐烦问道。
系统立马回道,不带一丝思考:“你可以自己走回去。”
听到这话,巩潆顿时觉得系统变傻了,她都不记得回家的路,而且这又是她第一次出远门。
不过,这话可以用来套路系统。
“那你告诉我回家的路吧。”巩潆理所应当地说。
“需要30积分。”又是一句让人想骂人的话。
这句话也让巩潆知道——系统还没傻。
就在巩潆想要和系统继续说话时,沈金香突然叫了声巩潆,
“庆春,你来。”
巩潆叹了口气,认命般走到沈金香跟前,道:“妈,怎么了?”
沈金香一见巩潆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觉得她太不灵光了。今天明明是好事,她还一副爱答不理的表情。
可是当着别人的面,沈金香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掐一下巩潆,希望她能够聪明点,就算不笑也得开心点。
沈金香一手拉住巩潆的手臂,另一只手从背后轻轻推她向前,眼睛却笑眯眯地看着对面那人,亲切地介绍,
“庆春,这是你大姑的亲家何莲,你叫何大姨就行了。”
巩潆记得这人,刚来的时候就和王大姑儿媳待在一块儿,穿得比平常人讲究。
“何大姨好。”巩潆挤出笑容,向何莲问好。
“你何大姨家里有钱的,都在外面开几个厂了,就连黄家媳妇都是在你何大姨厂里打工的……”沈金香开始夸赞何大姨家里的条件好,在为自己真正的想法铺垫。
而巩潆听到“黄家媳妇”一词,原本无神的眼光刹那间明亮起来,意识到自己打工快有着落了。
因为,黄家媳妇就是林梅知。
“庆春虽然没出去过,但是有力气,又年轻,肯定可以做好你厂里的工作。”沈金香夸赞完后,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让巩潆去打工。
前几天在敞坪里和人聊天,一伙人基本在说家里的小辈各个都在等着水稻种完就出去打工。
久而久之,沈金香也想要巩潆去打工,免得家里比村里其他人家差。
令沈金香没想到的是——巩潆也想去打工,这正好省了自己天天关注着林梅知多久出去。
“大姨,我也想去你厂里做事。您放心,我不笨,一定可以做好的。”巩潆乘机夸自己,想让何莲答应。
沈金香瞧着巩潆总算聪明了点,脸色越发红润。
何莲也被刚才沈金香的话逗开心了,加上这好歹是女儿的舅妈,不好不答应。况且,她们也没多大的要求,只想着有个事做就行,就笑着点点头。
一连几天,屋外都是满天繁星的照拂,屋内都是灯光的照明,屋外屋内都处于一种和谐的静谧。
忽然,一道声音打破今日这份安静。
“你东西准备好了没?”沈金香无声无息地走进巩潆的房间,冷不丁地来上这么一句,把巩潆吓了一跳。
但巩潆已经不会叫出声了,因为已经习惯了。
“都差不多了。”巩潆点点头,回复道。
沈金香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儿子当初是不是也是这么着急地收拾东西,就想着赶紧走。
但是,看不到,沈金香没有看到。
沈金香无助地摇摇头,苦笑一声,便慢慢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她又恨又气的——王砷的赔款。她一手拿着钱,一手用舌头舔湿,开始数钱。浑浊的眼睛一直不眨眼,就盯着这些钱。
对于沈金香而言,数钱的时间是漫长的,这时间长到她可以回想完王砷的一生。
而对于巩潆而言,这时间是很短的,短到她只需要拉好背包拉链,转身面向沈金香。
面向沈金香时,首先入目的不是沈金香的眼,而是微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