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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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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拦下玄武国公主的求亲后,时岁发觉自己总能“偶遇”清禾公主。或是城西老字号的枣糕铺前,或是下朝必经的宫道处。偏生这几日沈清让整日泡在将军府的药房里钻研大血的方子,对这些暗流涌动全然不知。

将军府内,时岁赌气似的吹着汤药,余光瞥见沈清让专注翻阅医书的侧脸,忍不住小声嘀咕:“某些人倒是沉得住气。”

沈清让头也不抬,却下意识就着时岁的手咽下汤药。这些时日他早已习惯时岁雷打不动地来喂药,连用膳时都要被盯着多吃半碗。

“好像胖了些……”沈清让摸着腰间新长的软肉出神。自父母去后,他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事无巨细地照顾着。药碗见底时,他忽然按住时岁收拾食盒的手:“今日……可要留下用晚膳?”

时岁闻言指尖微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盈盈笑意。他故意慢条斯理地合上食盒,眼角余光瞥见沈清让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将军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

沈清让被他看得耳根发热,佯装整理案上医书:“不过是想着你近日奔波辛苦。”话未说完,忽觉腰间一紧,整个人被带进熟悉的怀抱。

“只是用晚膳?”时岁贴着他耳畔低语,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腰间软肉,“我这些天被那清禾公主纠缠得头疼,将军就不打算……好好安慰?”

沈清让被他蹭得浑身发软,却还强撑着嘴硬:“朝堂之事……唔……”未尽的话语被突如其来的吻封住,药香在唇齿间蔓延。

时岁扣着他的后脑加深这个吻,直到怀中人气息紊乱才松开。

“晚膳前。”时岁用鼻尖轻蹭他泛红的脸颊,“先讨些利息。”

只是利息还未开始讨要,叩门声便已响起。

管家的嗓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丞相大人,苏大人在前厅候着,说是有要事相商。”

时岁眸色一暗,不情不愿地松开揽在沈清让腰间的手。苏涣素来知礼,从不在将军府叨扰,此番前来必是出了变故。

他这才想起自己这几日沉迷温柔乡,连早朝奏报都听得心不在焉。

时岁恋恋不舍地松开沈清让的衣角,指尖在那人掌心轻轻一勾:“待我回来再讨利息。”

前厅里,苏涣正望着庭院里那株梨树出神,连时岁走近都未察觉。

直到茶盏轻叩案几的声响传来,他才猛然回神。

“南疆急报。”苏涣从袖中取出密函,“康永王暗中集结五十万大军,十日后便要强攻玉门关。”

他压低声音:“更蹊跷的是,玄武国使团突然推迟了归期。”

时岁执茶的手微微一顿。自十九将案发后,他虽一直派人盯着南疆动静,却未料到对方会选在玄武国使团尚未离京的节骨眼上发难。

大虞腹背受敌的局面,眼看就要成形。

沈清让披着外袍站在廊下阴影处,将前厅的对话听了个真切。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玉门关……

作为戍边多年的将军,沈清让比谁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如今南疆再起烽烟,朝中能挂帅的……

前厅的门突然打开,时岁快步走出,却在看见廊下的沈清让时骤然停步。

初春的风掠过两人之间,沈清让单薄的中衣被吹得猎猎作响。

四目相对的刹那,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无声的默契。

“我要去玉门关。”沈清让先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时岁袖中的手攥紧又松开,最终只是轻轻的拢了拢面前人的衣襟。

“我知道。”他将沈清让拥入怀中,在他发间落下一个颤抖的吻。

我知道的。

他都明白。

当朝武将虽众,真正从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唯沈清让一人。

纵使如今病骨支离,那身铮铮铁骨仍是大虞最硬的脊梁。

沈清让闭了闭眼,将脸埋进时岁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人身上熟悉的熏香混着药草的苦涩,让他眼眶发热。

“给我三日。”他闷声道,“我要重新配一副大血的方子。”

时岁收紧手臂,掌心贴在他后心缓缓渡着内力:“好。”

沈清让突然推开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时岁:“你发誓,不会趁我出征时做傻事。”

时岁怔了怔,忽然低笑起来。他执起沈清让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那掌心感受着有力的心跳:“我发誓,会好好守着京城,等你凯旋。”

沈清让忽然拽住时岁的衣领狠狠吻了上去,直到两人都气息不稳才松开。

“记住你的话。”他转身大步走向后院,“若敢食言,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时岁望着他的背影,轻轻碰了碰被咬破的唇角,眼底泛起温柔又苦涩的笑意。

沈清让在药房里日夜不歇地研制新方,时岁亦在朝堂内外奔波劳碌。

他亲自点验三军,从铁甲兵刃到粮草马匹,事无巨细皆要过目。户部呈上的军需册子被他翻得卷了边,兵部拟定的调兵方案改了又改。

朝堂上暗流涌动,太子一党频频在军需上做文章。时岁冷眼看着他们克扣粮饷的伎俩,转头便让苏涣从私库里补足。

玄武国使团近日频频出入茶楼酒肆,苏涣派去的暗卫日夜轮守。终于截获一封密信,上面赫然写着南疆王与玄武国主的盟约,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狼子野心。

“果然如此。”时岁将信笺在烛火上焚尽。

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今日已是第三日,窗外天色将亮,晨钟即将敲响。

该上朝了。

是时候与那位多疑的君王,好好算一算这场国运之战了。

御书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时岁一袭紫官袍立于文官之首。

他抬眸望向龙椅上面色阴晴不定的帝王,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启禀陛下。”兵部尚书出列,“刚收到八百里加急,玉门关昨夜已燃起烽火!”

殿中顿时哗然。

时岁步履从容上前:“臣有本奏。”

皇帝眯起眼睛:“讲。”

“南疆与玄武国暗中勾结,意图瓜分我大虞疆土。”时岁声音清朗,掷地有声,“臣请陛下即刻下旨,命恭定大将军率三十万精兵驰援玉门关!”

“三十万?”太子突然冷笑插话,“丞相莫非忘了沈将军旧伤未愈?依本宫看……”

“太子殿下!”时岁骤然转身,官袍翻涌如云,“三日前臣已收到军报,南疆五十万大军压境。若玉门关破,我大虞北疆门户洞开,届时玄武国长驱直入,三日内便能踏平大虞二十四州!”

皇帝的目光在时岁与太子之间扫视:“沈爱卿病体未愈,朕实在放心不下。”

“那陛下以为?”时岁冷声道,“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才算放心的下?”

满朝哗然。老臣们倒吸凉气,太子脸色铁青。

“丞相这是要逼宫?”皇帝眯起眼。

“臣只要一句话。”时岁行了个礼,“战还是不战?”

“丞相大人说的倒是轻巧,如今大虞国库空虚,何来银钱为边关将士温饱?”太子冷笑道。

“去岁江南盐税短了三百万两,都够买下半个玄武国了!太子殿下私库里的黄金堆都堆不下,如今倒是在这哭起穷来了。”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奏折哗啦啦散落一地。

“放肆!”

殿中侍卫瞬间刀剑出鞘。

“陛下明鉴。”时岁却面无惧色,反而上前一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沈将军若不能退敌,臣自当提头来见。但若因延误战机致使边关失守——”

他忽然转向太子,一字一顿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敢与臣立同样的军令状?”

陈裕安瞳孔骤缩,时岁眼中那决绝的杀意让他脊背发寒。这是要与他,不死不休。

苏涣突然出列,向来温润守礼的尚书令扬声道:“陛下明鉴!江南盐税确有蹊跷!”

几位武将见状也纷纷出列:“末将等愿随沈将军出征!”

殿外忽传来急促脚步声,金羽卫统领仓皇跪倒:“报!玉门关烽火已传至百里外!”

皇帝盯着时岁手中御赐折扇,突然大笑:“好!朕准了!但若败了……”笑声戛然而止,“朕要你二人九族的脑袋。”

时岁躬身行礼:“臣,领旨。”

时岁走出大殿时,天光已大亮。他抬手遮了遮刺目的阳光,这才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时玉台。”苏涣追上来,递过一方锦帕,“沈将军那边……”

“即刻去办。”时岁擦了擦手,声音沙哑,“调集西郊六军,开放武库,两个时辰内我要看到三十万大军整装待发。”

他望向将军府的方向,忽然想起什么:“去把府里那件白狐大氅取来,边关苦寒……”

边关苦寒。

他的将军最是畏寒,偏又体弱多病。

时岁蹙了蹙眉,正欲再嘱咐几句,却忽然看见宫道尽头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清让一袭玄甲,腰间佩剑在晨光下泛着寒光。他显然已等候多时,肩头落满了朝霞。

“圣旨已下?”沈清让大步走进。

苏涣自觉领命退下。

时岁从袖中取出明黄绢帛,却被沈清让一把握住手腕:“我要听你亲口说。”

“两个时辰后出征。”时岁反手与他十指相扣,“我为你点了三十万精兵。”

沈清让眉头微蹙:“太子那边……”

“他不敢动。”时岁冷笑,“我手里攥着他私吞军饷的铁证。”说着忽然将人拉近,“倒是你……”

沈清让望进他眼底,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怕我回不来?”

时岁这才惊觉自己的手竟抖得这样厉害。喉结滚动数次,终究无言以对。

沈清让却笑了,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放心,我还等着回来跟你算账呢。”

时岁闭了闭眼。

他何尝不想随军而去。

只是这暗流汹涌的京城,总要有人为他的将军守住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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