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他屁事。

陆荼抿唇。

他找到方法活过去了，那个人没找到而已。

他心中念着，脸上做作地笑了笑，眉宇间满是孱弱，好像累极了下一秒就能昏过去。

“那个垃圾怎么没死？”队友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句接一句，此起彼伏，表达的意思大差不差。

“这晚上应当只死一个的。”

“就说陈术名怎么死了……倒霉。”

陆荼耳朵嗡嗡的，靠着谢秋蓬，移开目光，没说话。

夜星的视线在陆荼和谢秋蓬之间溜了一圈，轻呵一声，鄙夷的情绪直直溢了出来。

察觉到陆荼因着他那一声嗤笑看了过来，夜星冷着脸做着口型：卖屁股。

陆荼掐死了手中的布料，在拉下表情之前把脸埋进了谢秋蓬衣袖中。

嗤。

他卖了能活下来啊！

药还是你护着的苏玉安给的呢。

“……秋蓬哥哥。”声音黏黏糊糊委委屈屈。

谢秋蓬敷衍地拍了拍他的背。

陆荼眯起眼睛。

他卖了还能被人爱呢。

即便这话他自己也不太信。

陆荼悄悄抬头，给了夜星一个阴恻恻的眼神。复又闭上，装着羸弱乖巧，轻轻蹭了蹭谢秋蓬。

谢秋蓬一抖，好像被他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苏玉安面前，谢秋蓬姿态作得特别温和，被陆荼恶心了倒也没把人推开，只是放下了拍背的手，不理陆荼了。

陆荼抬头还没做什么反应，苏玉安的人影又好像融进水里般化开，嘴型一张一合，好像说了什么。但是进到耳朵里什么都雾雾的，听不真切。

怀里再次抱了个空。

耳边传来的沈春和的声音分外明晰。

但是说了什么呢。

陆荼的脑子跟浆糊一样，即便沈春和的声音大到像是就在耳边嚷嚷，他也理解不了。

所有东西都如同隔了一层雾。

呼吸逐渐困难。

眼前糊成一团的苏玉安好像越来越近了，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什么……

苏玉安好像向前了一步。脖子上的力道猛然消失，陆荼滑坐在地上喘着气。

眼前的世界又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面前晃动的人影和模糊的声音也随之明晰。

“……名叔已经走了，你，你千万不要出事啊！”

……什么？不，谁要你惺惺作态。

陆荼往后一缩。

真担忧他为什么不把他扶起来。

陆荼低下头，红着眼。恨的。

苏玉安一靠近，沈春和就不杀他了……

都这时候了，沈春和难道还在想着要给苏玉安留什么好印象吗！

察觉到谢秋蓬抬脚欲走。陆荼忙起身，刻意避开苏玉安，菟丝花一样攀上谢秋蓬的胳膊，没有给苏玉安一个眼神。

苏玉安颤动着眼睫，缓缓垂下手臂。被明晃晃的拒绝后他似乎有点无地自容的不安，眼眶微红，神情落寞。

天使兀自垂泪，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本来都嫌陆荼脏，嫌弃他使了手段害死了本应活着的人。陆荼在那搞些没有意义的小动作，装的一副要出事的样子，也没有人乐意看他一眼。

现在苏玉安受了委屈，众人都注视着陆荼，眼里直白的恶意刺在陆荼身上。

不管是苏玉安的姿态还是那些人的恶意，都让陆荼反胃。

夜星还没开口，温润的嗓音就自陆荼头顶响起。

谢秋蓬一点也没管身上扒着的陆荼，他一开口就是在安慰苏玉安，无奈怜惜的语气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荼脸皮再厚都感觉自己这倚靠的姿态僵硬得不行。心里犹疑过那么一秒，他干脆推开谢秋蓬跑走算了，可是在眼前又一次模糊下死死扒住谢秋蓬。

无论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苏玉安在谢秋蓬的安抚下离开了，转身前似乎还看了陆荼一眼。

陆荼看不清晰，察觉到怀里谢秋蓬的胳膊动了，就木木地抓着谢秋蓬往前走。

他也想过为什么不干脆转而去巴结苏玉安，对着苏玉安卖笑卖好，反正苏玉安是个做作的好人。

但是他一见到苏玉安的神情就作呕，比他还能装。

可是所有人又都喜欢着苏玉安。

苏玉安身边围了很多很多人。

万一他被那些人在暗地里做掉了呢？就像昨天所有人都放弃了他一样。

眼前光怪陆离的幻觉一次比一次清晰。

沈春和的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

苏玉安听不进耳朵里一点。

又是掐脖子，又是掐脖子！

陆荼早上起床时的欣喜，是一点儿也不剩了。活过了昨天又怎样，照着这频率，自己很快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点点后悔，还不如昨天就死了，免了这么多折磨。

好歹这次尚能感觉到谢秋蓬的存在。他的眼前一旦出现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妖魔鬼怪，他就把谢秋蓬抱紧一点。

陆荼这样把谢秋蓬当猫爬架似的上蹿下跳的姿态，纵使谢秋蓬一贯在众人面前做个好脾气的样子，也有点烦不胜烦了。

更何况由于陆荼，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暗里带点刺。

他不在意，但是感到厌烦。

在刻意落下一段距离后，谢秋蓬一把把陆荼掼到墙上，压低了声音，是与对着苏玉安时截然不同的语气：“安分点。”

陆荼脑瓜子摔得嗡嗡的。

“好……好的，秋蓬哥哥。”

他感觉自己好像濒临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