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提斯紧张地等待机会的来临。

林百舟现在还在聊天，空乘的手推车轮子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在车子靠近门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出门，单人厕所间的门比较矮，门的开合很难被看到，他要在空乘身形的掩盖下，瞬间退到后舱躲起来。

林百舟真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放心让自己独自躲在这里，莫提斯想。

可是恐惧的印象难以褪去，林百舟愉快的谈笑声音，在莫提斯心脏上印下一个又一个鼓点。

他紧张得心肺都要炸了。

一瞬间，手推车的轮子声音来到耳畔。

莫提斯呼吸暂停，默默数着数字，一、二。

他的手伸向门把手，心里暗暗祈祷着上天的保佑。

三。

门开了，林百舟双手抱臂，站在门外看着他，眼里没什么笑意。

上天并不保佑莫提斯这样的丧心病狂之徒。

林百舟见这小子长时间不出门，不用想便明白他又在憋坏。

和热心帮助自己派遣寂寞的排队老爷爷说再见，他走上前，轻轻敲响那一扇低矮的门。

路过的空乘对他一笑，手推车绕过他继续往后舱走。

林百舟对惊愕慌张的莫提斯轻轻一笑，不耐烦地伸手拎起他的领子轻松把他整个人提起来，拉到门外，招呼排队的老爷爷上厕所，自己是来抓孩子回去的。

老爷爷上厕所去了，方寸之大的洗漱台便没人了。

“不要让我在你身上费太多功夫。”林百舟声音不大，懒洋洋地警告他，“尤其是去了联邦，如果你继续像现在这样给我惹事的话，我保证你会很后悔和我来这里。”

莫提斯不敢说话甚至不敢抬头，身体不自觉的打着颤。

林百舟看他这样，心里一点怜悯之情都没有。

年龄小被星盗洗脑这不是他的错，命运不好从小困难也不是他的错。但是因为自己的不幸去做袭击别人的事情完全应该被枪毙。

“你知道的，联邦是个有死刑的地方。”林百舟分享一句他对于联邦的法学见解，然后揽住莫提斯的肩膀哥俩好的往外走，他脸上有些许笑意，现在这样正像是出来旅游的兄弟俩。

莫提斯害怕得想要吐。

来到座位处，被两大门神夹在中间，难受害怕得胃冒酸水。

周子琰帮他买的饭，全麦的面包，粗硬剌口，他一口也没能吃下去。

“联邦的饭确实不好吃，你吃不下也正常。”周子琰看他不吃，热心帮他丢掉，根本不记得想想万一之后莫提斯饿了怎么办。

莫提斯两眼一黑，知道周子琰在专门针对他。

幸好林百舟这个最大的丧门神已经闭上眼开始休息。

莫提斯不再有那种全身都难以动弹的感觉，数着电子屏幕上显示的到联邦的剩余时间，平日高傲的帝国人，第一次如此期盼能去联邦。

联邦首都星的天气不错，飞船落地时，正艳阳高照，朗朗晴空。

林百舟带着他过安检，莫提斯注意看了，他的身份和周子琰的身份都是用的真的，可是林百舟用得却不是自己的真实证件。

可惜电子证件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他没能看清林百舟使用的那份躲过安检的□□长什么样。

林百舟来到联邦首都星，手里还押送着一位鬼鬼祟祟的犯人，心态和原先来联邦的心态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子琰替林百舟提着包从后面走过来，见林百舟便问道：“林哥，我们先去住宿的地方？”

林百舟又哥俩好的揽住莫提斯的肩膀：“你先去住宿的地方，和帝国那边的人交流交流，辛苦你加班，看看有没有什么新情况出现。我和这位同学走一趟其他地方。”

他伸出右手，招呼载客悬浮车，左手强硬地摁着莫提斯上了车。

无人的悬浮车响出电子声音来，让他上目的地。

林百舟想起自己上回在联邦想乘坐这种车回林家，却因为联邦医生用药太猛，狼狈放弃，去乘坐了需要用更少精神力的共享悬浮车。

他现在的精神力最好也不要开无人悬浮车，这便是他带上莫提斯的意义。

他踢一脚这位等级并不低的alpha：“跟着地图去博朗后街。”

莫提斯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驾驶起车来。

虽然莫提斯能隐约感觉到林百舟的精神力等级不比他高，但是不知怎么了，弄死他居然那么手到擒来。

迅速穿梭到博朗后街，莫提斯这小子开车还是很稳的。

林百舟很满意的让跟着自己，不要在众多街铺的地方丢了。

博朗后街，是林百舟原来打工的地方，那时的他还是一名汽修工，在这里天天上下班，对这条街每一家门店朝向何方都特别熟悉。

他们此行是潜入联邦，做事不能太过张扬，林百舟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带。

哪怕他的精神力强到可以徒手制服全宇宙，为了身体康复起见，林百舟决定还是不要违背遗嘱，免得赫尔曼在医院继续唠叨他。

在热情店主的招呼下，莫提斯眼睁睁看着林百舟把身上带着的装饰性长刀托付给店主开刃。

开刃后的长刀在林百舟手里闪着波光，像柔软的白练一样在手中盘旋。林百舟很满意，把长刀装入刀鞘之中。

莫提斯又累又饿，觉得这一天实在该结束了。

林百舟却带他走出街道，来到街旁的一座大宅子门口。

门牌上挂着电子屏，电子屏上标注着这座宅子的主人的名字，毕维斯。

毕维斯就住在这里。

如果联邦的情报没有出错，这座屋子早已空荡荡的什么都不会有。

况且哪怕毕维斯什么都不带走，这里也在联邦几番地毯式搜查之下，可能连墙皮都被铲掉了。

用莫提斯的精神力干扰一瞬监控，林百舟带着他跳入院子。

毕维斯房子的监控比他想象中的好干扰。

可能作为间谍，选用一款功能不怎么好的监控便于解释为什么监控总是出毛病，什么关键画面都看不到的问题。

这究竟是不是毕维斯的基础间谍卧底素养，林百舟是不得而知了，这反正大大利好他的潜入行动。

毕维斯的失踪如果真是星盗动的手，在林百舟的亲身实验下，星盗想潜入这里也是容易得很。

毕竟星盗基本都训练有素。他作为一个病患，带着作为一个小孩的莫提斯，他俩哪里比得上星盗。

从爬满爬山虎的墙边路过，林百舟进入主楼。

这里的门禁还留着他的信息。

太好了，不用撬锁。撬锁不是很优雅，会有损林百舟对自己的绅士定位。

扫过门禁，莫提斯以为他有什么高科技能够突破门禁，闭上嘴没有问问题。

雅致的两层小楼，毕维斯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林百舟记得毕维斯曾经和在联邦蹲监狱的自己聊天的时候提到过，他喜欢换着房间睡觉。

根本没有固定的主卧。可是毕维斯又奇怪的有规律的执念，他要周一住楼下最左侧房间，周二住最左侧房间的隔壁房间等等。

林百舟大概知道他有这么个规律，并不知道规律的具体内容。

恐怕要一间间看过去，他不喜欢别人窥探自己的私人领域，也没有喜欢窥探他人私人领域的爱好。

进入客厅，客厅的桌椅翻倒在地上，所有的地砖墙纸都有被掀开的痕迹。

他们还怪有心的，还记得重新给毕维斯贴上，只是很不注重细节。墙纸贴得皱巴巴的，地砖掀起来的灰尘也不记得擦去。

林百舟往里走，先左拐去第一个房间排查。

一股子强烈的气味指引了他的调查方向。

莫提斯先出声了：“这里怎么一股水蜜桃味。”

毕维斯的信息素味道就是水蜜桃。虽然很难启齿，毕维斯作为高等级alpha会有如此甜蜜的信息素，但是这经久不散的，到现在为止还相当强烈的味道让让人心里提不起好的想法。

果然，顺着水蜜桃信息素推开右侧第二扇卧室的门。

这里已经被联邦的探员捷足先登。

但是整间房内，凌乱的床单和毕维斯依旧蓬勃的信息素都预示着一件事情。

毕维斯大概在这里彻底标记了一位omega。

只有alpha在标记期，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才会分泌出具有极强信息素味道的气体。

这种气味可以在omega身上经久不散，alpha等级越高，气味的持久度越久。

他们肯定还度过了完整的标记期。

林百舟脑海里一直是和联邦或者星盗浴血鏖战的毕维斯，没想到怎么在做这种事情。

莫提斯作为alpha，从进来那刻起很难不意识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林百舟会装，脸上很不淡定，“那个被标记的omega是谁？”

林百舟去哪里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他一边拍了两张照片，传给周子琰。

一边在毕维斯熏人的信息素里努力辨别属于omega的味道。

omega的信息素味道的强度远远比不上alpha，只有亲近的alpha或者高等级的alpha能分辨出来。

林百舟大概用了几个描述词：“有点像薄荷，但是闻起来还有些苦味。不知道是不是被毕维斯的信息素干扰了，我要离开这里，闻得马上要吐了”

周子琰在对面发汗颜的表情。

一想到毕维斯瞒着他们标记了一个omega，他们现在的心情都比较崩溃，周子琰都会发表情包了。

林百舟收起通讯器，招招手让莫提斯记得跟上。

却见莫提斯眼睛通红在抹眼泪：“毕维斯先生怎么能做下这样的事情，我们首领明明那么喜欢他。”

林百舟有点听不懂星际通用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