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的作用下,什么正人君子都只能存活于还算清醒的时候。
早上七点,喻珩的闹钟雷打不动地开始工作,试图唤醒喻珩。结果没唤醒这个睡得跟死了一样的喻珩,倒是吵醒了宿醉头痛的付悠。
付悠一睁眼,便是喻珩的大脸。即使是大脸,也睫毛浓密,肤色健康,薄唇微抿……
但这根本不是重点!
一大清早醒来发现一张脸正对着自己,即使那是天下第一帅A那也很惊悚啊!
于是喻珩同学就迎来了人生第一个被巴掌扇醒的早晨。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苍鹭市开启了新的一日篇章。
喻珩捂着脸跳起来,坐在床上委屈:“不是你让我上床睡的吗?!”
付悠宿醉而头痛欲裂,扶着额喘了半天才低声道:“抱歉。”
这两人实在好笑,睡前皆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恨不得把一米五的床睡出两米的气势。睡着了两床被子便纠结在一起,四肢跟八爪鱼似的纠缠不清,就差直接抱上了。
喻珩顶着一脑袋鸡窝头发发呆,突然意识到不对,慌乱地扯过被踢到脚边的被子盖住下半身。
这该死的生理反应……
喻珩一边尬笑一边挠头。
还好付悠也没睡醒,捂着刺痛的头就又倒了下去。可惜他能睡个回笼觉,喻珩就只能上班去了。
喻珩匆匆收拾了一下包,刷牙的同时用清水把脸胡乱糊一遍,再用湿着的手抓抓头发,便当作准备完毕可以出门了。
临走前,他一只脚都迈出门了,想了想还是退了回来。写了张纸条拍在自己床头,省得付悠那个迷糊蛋醒了不看消息。
即使到了公司,喻珩也心不在焉,时不时点亮屏幕看一下。见无事发生,便自己扭头生闷气去了。
直到喻珩坐在办公室里,被客户轰炸第四次,才收到了付悠的消息。
食铁兽:【图片】
食铁兽:衣服已收,床铺已叠,门已锁,我先去诊所了。
喻珩看着付悠拍来的锁门照片,忽然就想到两位父亲。
钟柯雨在科研院上班,每天固定时间出门,时常被喻年调侃为NPC。而喻年作为某教培机构的老师,上班时间实在比钟柯雨自由得多。
所以每次钟柯雨匆匆出门后,喻年都会隔两三个小时才起床,不急不缓地收拾完房子再出门。走之前还会认真地拍张照片发给钟柯雨,配上一句“雨哥我走了”。
付悠这两条消息实在和喻年太像,以至于喻珩恍惚了一瞬,隔了好一会儿才回道:
玉.:好,辛苦了。
喻珩怔愣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嘴角早已高高扬起。程与风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番,绕到他背后,一拍肩膀。
“啊!怎怎怎么了程哥?”喻珩差点大叫一声,惊慌地扭头。
“小喻这是,有情况?”程与风看着喻珩的手机,挤了挤眼睛,“笑得一副少女怀春模样,Omega还是Beta?男的女的?几岁?做什么的?”
眼见着程与风都快要开始查付悠的身份证号了,喻珩连忙打断。
“没有没有,就是朋友,纯朋友。”
他暗恋我的那种朋友,喻珩想。
程与风乐了。
“你小子骗鬼呢?”
毕竟谁会对着和朋友的聊天框笑成那副痴呆样,程与风甚至怀疑下一秒他就要嘿嘿笑出声来。
程与风也不多纠结,只不过回了工位以后默默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填上一条:
参加小喻婚礼。
自那一日醉酒借宿后,付悠连躲了喻珩好几天,连喻珩去诊所都只能见到臭脸的郑毓抱着胳膊,满脸不爽地打量自己。
两人的聊天框也一直停留在了那句“好,辛苦了”。
所以当他左盼右盼,终于收到了来自付悠的消息时,差点激动得从椅子上跌下去。
食铁兽:下班来诊所。
像是怕喻珩拒绝,隔了两分钟又添上一句。
食铁兽:急事,一定要来。
即使隔着屏幕,喻珩也脑补出了付悠焦急烦恼,微蹙着眉叹气的模样,真真是让人想想就心疼。为了付悠,他说什么也得去!
在喻珩推掉了第三个会后,终于可以七点下班了。喻珩盯着挂钟,眼珠都不转一下。秒针一指向十二点,手机刚跳转到七点整,就见一阵风刮了出去,卷起陈岩肃的头发,只余一众人呆呆地在心底佩服他。
这阵风飞驰着刮到了诊所内,满身尘灰地就走向了付悠。付悠皱着眉,本想递给他一块毛巾擦擦,到了面前却手腕一转,替他擦了起来。
“你怎么也跟郑毓似的一身土?”付悠边擦边抱怨。
喻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你不是说是急事吗?我就扫了个自行车赶来的。正是晚高峰,公司到你这儿地铁得一个半小时。”
“倒也……没那么急。”付悠把毛巾收走,转身敲了敲一件休息室的门,道:
“出来吧,人到了。”
休息室的门推开,西装革履的中年Alpha走来。同样是老板,此人温文尔雅的面相就让喻珩心生喜欢,不知比陈岩肃那张苦瓜脸好上了多少。
“你好。”中年Alpha伸手,“小悠都和你说了吧?我是IMACM局长,邬南。”
喻珩立刻握手,连连点头。
“你好你好,我我是喻珩。”
本人何德何能,能引来这样一位大人物,付悠的顶头上司大驾光临?喻珩在心底咬指甲思考。
就想读心一样,邬南微笑道:
“小悠忙了两年多还没完成这项任务,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个疑似任务对象,我自然是要亲自来看看的。”
说罢,他自嘲似的摆摆手。
“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精神力没落之后,IMACM在国际上早就销声匿迹了。现在只靠百年前积攒的一些家底勉强存活罢了。”
邬南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拍了拍侍立一旁的付悠的肩膀,伸手引喻珩在沙发上坐下。付悠点点头,半分钟后拿着两杯水走来。
邬南喝了口水,问道:
“小悠小郑已经和你确认了初步方案对吗?那我就不多插手了。你可以再详细讲一遍你的情况吗?我想听听当事人的视角叙述。”
喻珩哪敢拒绝,当即乖巧地开始细细道来。
【一小时后……】
付悠腿都站麻了,正满脸不爽地走来走去。喻珩讲得口干舌燥,灌了一整杯水也没缓过来。只有邬南听得满意,不断点头。
“嗯,不错。你们的决定是正确的。”听到付悠入梦强行救下喻珩,邬南赞赏地看了付悠一眼,“如果这个时候不入梦,那你多半也没有机会坐在这里说话了哈哈。小郑果然还是技术科的,没有这样的实战经验啊。”
喻珩微微蹙眉,不顾付悠眼神的疯狂阻拦,问道:
“邬先生,入梦……真的对精神伤害很大吗?”
邬南挑眉:“是挺大的,不过对小悠这个级别的来说,也不是不能忍受。怎么?”
只见喻珩蓦地抬头,狠狠瞪了对自己胡说八道满口胡言的付悠一眼。付悠冷哼一声,用眼神谴责他——“我不那么做,你就活不下来了!”
喻珩以一记眼刀回敬:“那你就能骗我说入梦没有影响?”
……
邬南兴致勃勃地看着两个小孩间暗流涌动,丝毫没有作为一个挑起纷争者的自觉。
年轻就是好啊,邬南又喝了口水,咂舌想着:这就是年轻人之间的火花啊!
一直等到两个幼稚园小孩把眼睛都瞪酸了,邬南才放下水杯停止八卦,悠悠道:
“吵完了?可以继续了?年轻人不要火气那么大,小情侣有事好好商量……”
付悠立刻炸毛:“什么小情侣不小情侣的?老板你别乱说!”
邬南瞥了一旁满眼受伤的喻珩一眼,轻笑摇头,看破不说破。
付悠尴尬地想要转移话题,随口问道:
“老板你来了这么久都没说呢,怎么这么久才到诊所?上周末你不就到苍鹭市了?你那个什么朋友的酒会也不会持续这么久啊。”
邬南哈哈一笑,打开手机相册递过去。付悠一看,只见全是苍鹭市各个大街小巷的美食美景照片。别说付悠这个两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完成任务的人了,即使是从小在苍鹭市学习长大的喻珩,也没机会把这么多吃的都尝遍。邬南怎么做到的??!
许是看出了他俩的震撼和疑惑,邬南笑了起来:
“我肯定没那个能耐,这不是,有郑毓在呢吗?”
付悠恍然大悟。
敢情这几天让郑毓看着诊所,却天天见不着她,都是因为她正带着老板在苍鹭市鬼混呢?!
一想到这里,付悠就咬牙切齿:要不是郑毓提前跑路还锁了门,自己何至于醉酒被喻珩带回家,那么尴尬地睡一晚?
邬南拍拍付悠的肩,试图熄灭他头上熊熊燃烧的怒火。
“郑毓被我派去查别的事了,你短期之内见不到她的。别想着怎么弄死她了。”
付悠冷哼,扭过头不想搭理这个不着调的老板。
谁家老板能抛下任务不管,先玩上一周再谈正事啊!
倒是喻珩有些心酸嫉妒。陈岩肃的事业心要是有邬南一半弱,SJ的员工也不至于像地里的韭菜一样,隔一阵割一茬。
最后,邬南扶着膝盖起身,对付悠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人,不要太急躁。任务再重要,也还是要多放松放松的啊!”
说罢,施施然转身走出了诊所,一看就是又要去哪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徒留喻珩付悠二人凌乱。
喻珩:“所以……邬先生来是干什么的?”
付悠:“……揭我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