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昏暗的小巷隔离了城市所有的喧嚣,静谧的空间里两个人相缠在一起,与夜晚融为一体。
周野的气息充盈了陆影川的全身,他抬手推上周野胸口,口中溢出破碎的呢喃声。
周野全然不顾,发了疯似的吻他。直到被身下人抗拒的动作弄的实在心烦。
周野咬着男人下唇,含混讲话:“你只知道推开我,那女人亲你时怎么不见你推开!”
陆影川推他的力度小了下去,嘴唇被人含着,讲话就显得有些委屈。
他说:“因为,你咬疼我了。”
周野这才惊醒,忽的抬头去看。浅浅的薄唇已然被亲的红透,不仅如此,下唇还隐隐渗出了血迹。不用想也知道,自然是情绪失控的周野咬破的。
四目相对,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
陆影川直勾勾盯着周野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嘴上红肿的痕迹就摆在那里。
周野有点不知所措,他重新找回理智,伸手把人揽进怀,低头扎进男人脖颈间。
这次,陆影川没推也没躲,由着他抱。
两个人维持这样的姿势好半天,周野在陆影川耳边咬着耳朵讲了一句话,声音轻的犹如羽毛掠过。
“陆影川,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一刻陆影川的心彻底动摇了。
其实这么长时间过来,两个人的相处中生了什么心思,彼此怎么可能觉察不出来。只是窗户纸终究没捅破,一切都不会拿到明面上来。又或者,谁也不想做的太直接,不想正大光明的直面这个问题。
如今,周野放下了所有顾虑,一声表白入耳,陆影川的内心既有惊涛骇浪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他缓了好半天,把混沌粘稠的情绪整理妥帖。陆影川略过那句告白,不去回应也不去拒绝,反是道了声歉。
“对不起,”他说,“我刚刚讲了过分的话,但我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我道歉。”
周野的后背有片刻僵硬,他更加用力的搂住男人腰背,把脸埋得更深。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来道歉?明明跟你耍脾气的人是我,先说重话的人也是我,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先来道歉!你总这样,摆出一副成熟的大人模样,好像什么都不与我计较,什么都让着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看上去像极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听着周野的抱怨,感受着他的无助与无措,陆影川心底波动。他缓缓开口:“我没有把你当做小孩子。”
周野还是很憋屈:“可你就是在哄我!”
陆影川轻笑:“哄你不一定是把你当孩子。再说了,小孩子能哄好,你又哄不好。”
周野嘟囔:“谁说我哄不好。”
陆影川无奈:“反正不好哄,脾气上来我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周野默然的靠着他,无言以对。
陆影川故意继续跟他抱怨:“我说你误会了刚刚的事,你不信;我说我根本不会碰韩棋,你不信;我说我没把你当孩子,你也不信。”
周野冷哼:“每次讲话理都是你的,你拿出个证据给我看!”
证明这是误会,证明和韩棋没有关系,证明没有把他当孩子。
陆影川沉默片刻,最后他叹了口气,在周野耳边轻声道:“那你吻我吧。”
“什么?!”
周野倏地离开面前人肩膀,一本正经的望向陆影川的脸,却对上了一双平静而温和的眼睛。
“再吻一次。”陆影川是认真的。
周野自己都不知道内心究竟掀起了什么样的狂澜,他除了托着那人的下巴不顾一切的贴上去,他还能冷静的做些什么?
周野的吻依旧是狂热的,偏执的,不留余地的。就像他的人一样,直率而热烈。
周野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一旦他认定了什么,便是不会退缩,不会回头,不会放手。
所有的情感通过这一吻完整的传给了陆影川。陆影川被他拥在怀里,和周野的气息截然相反。
男人沉静内敛,不卑不亢。如何汹涌澎湃的情绪,在他面前也会江流入海,归于平静。
周野探入陆影川口中,缠着那条柔软的舌与自己纠缠。陆影川没有了推拒,手臂绕上周野的脖子,最终固定在他脑后。
他接受了他。
两人缠吻了一会儿,周野缓缓停下动作,额头相抵。
陆影川半合着眼,讲话低声细语:“现在你还觉得我把你当孩子吗?”
周野没回答他,稍俯身,再次吻上。
这个吻绵长而深情,难舍难分,直到陆影川有些喘不过气来,周野才不情愿的退了出来。
陆影川回味了下,然后问:“你喝了大吉调的酒?”
周野轻笑:“大吉说,是你喜欢喝的。”
陆影川也笑了:“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看来你俩的关系不错嘛。”
“他那是心虚,怕你被我捉奸。”周野揶揄。
陆影川笑容淡了:“你还在胡思乱想?”
“没办法,你让别人碰了你,这件事我不可能放下。”
“。。。”陆影川一阵无语,“和着我说了这么多都是对牛弹琴。”
他推了推搂着他半天不放的周野:“起开,我要回家了。”
周野可不理他,扳过男人的下巴就往上亲。
陆影川反抗:“亲够了没有,别没完了,现在还是在外面!”
周野讲话认真:“你怕什么,我希望全世界都看到,你是我的。”
陆影川打击他:“全世界可没兴趣看你,跟我回家!”
说完,男人摆脱了他,头也不回往胡同外走,背影倒是潇洒。
周野原地站了片刻,有些留恋那份自怀中溜走的温度。然后他快步追上,从后面牵住陆影川的手,扣在手心,死死攥着。
陆影川手被抓住时脚下步子一僵,之后也便就随那人喜欢了。
两人打车回了周家,出租车上周野安分的坐着,一句话也没说,更没有动手脚。陆影川也不知是该哭该笑,瞅旁边人模样怪可爱,心底有什么在骚动,痒痒的。
直到进了家门,周野突然叫他。
“小爸,你到我房间来一下。”
陆影川都没说句好还是不好,人已经被拉进屋了。
周野把他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则转身不知去找了什么。
陆影川坐在桌边看着他翻找东西,有一搭没一搭,讲起了今晚的事。
“今天我私下去见韩棋,是想问她有关陆家七八年前做的一桩生意。这笔投资韩家也参与了,当时她已经是日昇的高层,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周野关上抽屉转过头:“有你想要的答案吗?”
“算是有收获吧。当年的事,她的确了解的比我更详细。”
于是,陆影川便把在酒吧和韩棋的对话以及陆家之后的处境,原原本本的复述给周野听。
周野站在一旁安静听完,然后严肃的问:“这笔买卖还有周家的份?”
“嗯。”
他又想了想:“那投入最多资产的股东是你们陆家?”
“是陆家,”陆影川答,“还有一个就是仲家。”
“所以出事后,仲家应该也损失了一大笔钱?”
“按理说是这样。”
“你一直在调查仲家,是在怀疑什么吗?”
陆影川摇头:“我不确定,更没有证据来证明什么。今天从韩棋口中套出的消息,我相信也并不是当年的全部。还要查下去才知道。”
周野走到男人面前,一脸泰然:“那就查,查到有眉目为止,查到你满意。”
闻言,陆影川回神,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对我的行为感到厌恶或疑惑吗?”
“为什么要厌恶?疑惑也说不上。陆家倒台时全城轰动,事情发生的突然,整个金融行业都因陆家的破产而重新洗牌。事后来看,那场金融业界的变革最大受益者就是仲家。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怀疑些什么。”讲到这,他举起刚刚找出来的东西,缓缓弯下腰,“总而言之,你想做的事,怎么做都行。如果想我帮你做些什么,我也乐意奉陪。”
周野的话触动了男人,他抬眸望向那张越来越靠近自己的脸。直到见人伸着手指打算往他嘴上戳,陆影川身子忍不住往后仰。
“做什么?”
“别动。”周野低声道。
陆影川停下动作,接着周野的手指便抚上了他的下唇,连带阵清清凉凉的触感。
“你往我嘴上涂了什么?”
“药膏,”周野斜睨他一眼,“放心,毒不死你。”
“放着不管也没事的。”
“都流血了,容易发炎。”
“还不是你干的‘好事’。”陆影川嘟囔。
周野意味不明的近距离看着他,没反驳,只是手上力道加重了些。
陆影川微微蹙眉,含混讲话:“轻点,小野。”
“轻不了。”周野不为所动。
然后陆影川就笑了。
“笑什么?”
“没,就是觉得这个对话还挺耳熟。”
先前陆影川额头被砸出个包,周野帮他消肿时也讲了类似的话。
对话到此,房间陷入安静。
周野弯着腰帮他涂药,气息极近,陆影川只看了两眼便不敢再直视。他稍稍垂眸,桃花目掩在睫毛下。眼睛正不知往哪放的好,眸子一晃,就被桌上的物件吸引了注意。
等周野把药涂完直起身子,陆影川突然问:“放在桌子上的那是什么?”
周野把药收进抽屉,随手拿起桌上的盒子递给身边人。
陆影川接过,看出是放饰品的首饰盒,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周野。
“打开吧,不是什么太值钱的东西。”
陆影川依言打开,然后便被里面的物件吸引了。
一颗泼墨如夜般璀璨的漆黑钻石静静躺在里面。
“这是。。。一颗黑钻?”
“耳钉。”
“小野的?”
“嗯。”
“好巧,我也有一颗。”
陆影川把脖子上的项链拿了出来,放在一起比对了下。
“我知道,之前就注意到了。”
两颗质地相近的宝石,于黑夜清幽月光下散发着低调而内敛的幽光。
周野说:“耳钉是在国外时买的。当时帮人投资挣了笔钱,正好赶上生日,就把钱花了。”
“就一个?”
“对,柜台里就摆着一颗。”
陆影川端详着手里的黑钻回忆道:“我脖子上的这颗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她过世后我收拾她旧物时发现的。生前,她是一个不喜欢戴首饰的女人,也不爱打扮自己,所以她没有任何贵重的金银珠宝留下。找到这条项链时我还挺惊讶的,项链被保存的很好,说明她很爱惜。然后,我就拿来,全当她留给我的念想了。”
周野一言不发的低头注视着陆影川,男人望着两颗钻石望的出神。
“在想什么?”周野打断他凝思。
陆影川扬起脸,莞尔一笑:“在想,小野戴上会是什么样?”
“你想看我戴?”
“有点想。”
“那你帮我戴吧。”
陆影川稍一沉吟:“回国以后从来没见你戴过,说明你不想让人看见,对吗?”
“因为看见了就会暴露,”周野实话实说,“暴露我会挣钱。”
“哈哈,你干什么总在奇怪的地方表现的很低调?”陆影川从椅子上站起来,“相反的,又会在很奇怪的地方表现的很高调。”
就像他睡过的那些女人,全城尽知。
“比如呢?”周野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瞅着他。
“比如,如果你想你可以把整个新城收入囊中。可你不想,非要藏着掖着躲在我这里。”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提起这个,陆影川却跟他讲起了正事:“经验,你缺的只是年纪的差距形成的眼界,但我认为这不是问题。小野,这半年多,我已经把能教给你的都教给你了。”
“所以你下一句是——我可以走了?”
“我下一句是,你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可以高调一点了。就像这颗黑钻一样,它不该躺在盒子里。”
这次轮到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