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的很顺利,期间不少部门高层主管主动接近周野攀谈,甚至抛出橄榄枝。周野虽都礼貌回应,但态度不明,谁也看不出这位大少爷的心思。
一直到会议结束,周榭惯例宴请铭星高层主管们,周野也被叫上作陪。
从大会到酒局,整整一天,陆影川人影不见。
周野掏出手机给他发消息:“你人呢?开会和聚餐都不露面?”
过了好久,陆影川回信:“今天有份很重要的项目谈,在陪合作商,提前跟你祖父打过招呼。”
周野看着手机,一时无言。
陆影川消息再次顶过来:“今天聚餐,你好好和他们接触,这是不错的机会。”
“怎么,撺掇我跳槽?”周野揶揄。
“你最近工作都不刻意留错漏了,难道不是动心思了吗?”
“别说的我好像平时偷懒似的,什么叫‘都不刻意留错漏’?”
“你犯的那些错是无意还是故意,你自己心里没数?”
“那么现在我打算拍屁股走人了。陆主任,难过吗?”
“为什么我要替小野的高升感到难过?”
“毕竟我每次提裤子走人时,都会有人难过,这令我为难。”
“你要是光屁股走人,我大概会为难。”
然后,对面人就陷入了沉默。
陆影川举着手机,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这时,身旁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陆先生这是和什么人在聊天?比同我谈生意还开心?”
陆影川立马回神,按灭了手机屏幕。
他的对面正坐着一个五官精致的美人——韩棋。
陆影川瞬间换回无懈可击的绅士笑容:“韩小姐哪儿的话,没有比我们两家的合作更重要的事。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韩棋却怏怏的笑:“得了吧,两家公司的合作项目都已经谈妥了。我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向来严谨从容的陆先生也有走思的时候?”
陆影川有些窘迫:“韩小姐见笑了,以后还得仰仗贵公司对铭星多方赞助,合作愉快。”
陆影川礼貌性伸出手,韩棋笑的更加动人。她缓缓伸手,纤细玉手似无骨。
韩棋握上陆影川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陆先生今日爽快赴约,当真只是为铭星合作而来?”
陆影川淡雅表情不变,他不露声色的反问:“小姐这话是何意,影川就听不懂了。”
韩棋握着陆影川的手把人往自己跟前一带,陆影川惯性使然身子不由前倾,与女人拉近了距离。
韩棋压低了声音:“陪我去喝两杯,也许就听得懂了。”
陆影川深看面前人一眼,居然当真同意了。
另一头,周野应付着酒桌上的热络气氛,渐渐感到头疼起来。毕竟一个个油滑的都像成了精的狐狸,周野再怎么擅长社交,他的岁数摆在那里,时间久了便觉得吃不消了。而且今晚的他总显得心不在焉,讲话办事都像是在逢场作戏。
周榭看出了周野状态不佳,于是给他递了个眼神,酒席过半年轻人便溜了。
从酒店里出来,周野没急着叫车。
他想,这个时间家里应该没有人。
反正回去也是自己,索性无事,周野决定就这样沿着马路溜达溜达,全当散酒。
他今天没喝多少,周榭在场,哪有人敢来灌大少爷的酒。即便是互相敬酒也只是小酌一口。
所以他的身上没有酒气,反而清爽的很。
走在路上周野心底一动,这里似乎离陆影川的酒吧很近。于是鬼使神差的,年轻人拐去了光海大街三十八号黎理酒吧。
此刻是晚上八点钟,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候,酒吧里很热闹。
周野漫不经心的踱到门口,余光瞥见辆熟悉的车子停在车位里。
“小爸?”
那是陆影川的车。
“真是想不到,拒人千里、洁身自好的陆先生会带我来这种地方。”韩棋目光旖旎,笑容暧昧。她端着酒杯喝了一口,“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陆影川含笑:“韩小姐真是聪明人,和聪明人在一起总是让人愉快。”
“哈哈,少奉承我。既然这样,不如陪我做点真的愉快的事。”
韩棋侧身凑过来,陆影川不动声色的用酒杯挡住了她。
“韩小姐,有件事想问你。”
韩棋接过陆影川手里酒杯。
“你问。”
陆影川开门见山:“七年前,日昇集团同陆家合伙投资的那笔项目,不知道韩小姐了解多少?”
韩棋微微眯眼:“你是说合伙入股的那批医疗器材?”
陆影川眼底一沉:“韩小姐知道?”
“有些印象,毕竟那笔投资不是小数目。除了日昇和陆家,其他公司股东也有入股。”
“听说仲家也投了不少在里面。”
韩棋笑:“你这不是挺清楚的,还来问我做什么?这种大项目,仲家老爷子一般都会参与。哦对了,周家也有份。”
“那韩小姐知不知道,这笔项目为什么最后被叫停了?”
韩棋蹙起好看的眉:“好像是研发出的医疗器械出现了严重的安全隐患,听说投入使用过程中发生了医疗事故,死了人。因为闹出了人命,警方介入调查,接着就被查出这家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临床实验报告数据作假。最后生产器械的厂子被查封,相关涉事人员追究刑事责任。投资方则出钱理赔,在事情闹大前想方设法把舆论压了下来。”
“难怪当年一点风声也没听到,原来被他们买断了。”陆影川接着问,“这些投资方想必赔了不少进去吧?”
“谁说不是呢?”
“既然如此,为什么当初要合伙入这么多股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那是股东大会上的决议。我只记得挑头的是仲家,仲家心气是最高的,说什么投资先进医疗产业,发展前景大好,视察工作进行的也很顺利。那批技术是外国引进的,在当时确实算的上尖端科技,是好东西没错。”
陆影川听着韩棋的描述陷入久久沉思。
半天不见人讲话,韩棋这才抬头去看他。
“怎么了?表情这么古怪?你干什么对七年前的事感兴趣?”
陆影川收神:“没事,就是想问问。”
韩棋眼珠打转:“你是在想陆家的事吗?”
讲了这么久,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目的。陆影川没必要隐瞒,他点头:“陆家在这个投资中入了很大一笔股份,所以最后损失了巨额资产。”
韩棋垂眸,说话变得小心起来:“可是这笔投资并不至于拖垮陆家。”
“是啊,只是从这里开始,陆家便在走下坡路了。”
接着,陆家投资的所有项目不是破产就是垮台,直到最后倾家荡产。那时,陆影川的母亲刚刚去世不久,陆影川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家族产业是亏是盈。等他了解到家里境况时,居然已经是在他父亲的病床前了。
日夜操劳令陆洲本就不好的身体日渐消瘦,眼看陆家已是穷途末路,弥留之际他卖掉了陆家在市场上仅剩不多的股份,给儿子保住了一份足够体面的遗产。
陆影川至今都记得,自己父亲咽气在病床上时,嘴里都还在念着“对不起”。
沉痛的记忆缓缓苏醒,令陆影川浑身生寒。
突然,怀里飘来阵香软气息。男人倏地低头,就看见脸颊潮红,喝酒喝到微醺的韩棋整个人靠了过来。
韩棋笑吟吟的在他耳边低语:“影川,别这样,不要露出这么难过的表情,看的我心眼不好受。如果你想了解当年陆家的事,你随时可以来问我,只要我知道我都会讲给你。”
陆影川身子后倾,尽量不挨上她。他沉声道:“韩小姐,谢谢你。”
见男人周身冷冰冰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韩棋长舒一口气:“所以你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请我喝酒套我话,你当我不知道的吗?”
陆影川垂着睫毛,掩住眼底情绪,态度谦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欺骗韩小姐,也并没有别的企图。请你放心。”
韩棋却敛去了几分笑意:“为什么没有?如果我说你可以有呢?可以对我有别的企图。”
陆影川怔忡,不想女人香甜的气息已经扑了过来。
“韩小姐,你喝多了。”陆影川想推开她,却来不及了。
楼下吧台前,周野直勾勾盯伺着安吉的眼睛:“我小爸是不是在这里?”
安吉看见这个祖宗进门的一刻险些要吐血。他死命压住内心情绪,装出一副轻松模样。
“这是刮什么风把大少爷刮来了?”安吉呵呵笑,“你问陆哥吗?他不在的。”
周野瞅着面前人神色,眸光变得危险而犀利:“不在?那他的车为什么在酒吧?”
“哦,你说这个呀!陆哥说他晚上应酬,怕喝酒,就把车给撂下了。”
“他晚上是说陪人谈生意来着。不过既然怕喝酒,直接不动车不就好了,干什么把车特意开酒吧里来再打车走呢?”
“这。。。这个嘛,兴许顺路?”
“顺路?那他去哪里喝酒了?”
“这我哪儿知道?”
“你不知道?”
“不知道。”
“你确定?”
周野的质问声很是阴森,问的安吉一阵阵发毛。
“我说周大少,你快放过我吧。你看我这里都忙成粥了,别给添乱了!你小爸去了哪,我真不知道,要不你去别处找找?”
周野睨着汉子神色,静默片刻,然后他忽的换上轻快闲散的笑。
“那倒不用了,反正我也不是来找他的,我是来找你喝酒的。大吉,给我调杯酒。”
“喝、喝酒?”
“是啊?不行吗?”
安吉刚想下意识往楼梯口看,当即忍住。他不敢拒绝,更不敢轰人,害怕被瞧出端倪,于是讪讪问:“那,周少要喝杯什么?”
周野伸手托着下巴,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就要陆影川平时喜欢喝的。”
安吉顿了顿,转身到柜子里去倒酒。
周野从口袋里掏出盒烟,甩手丢到吧台上。安吉调完酒,回头看见手边的烟盒。
周野笑:“我这人交朋友都是礼尚往来的,之前你那盒的谢礼。”
安吉拿起来,险些把酒掉在地上。
这一盒烟,大概能买他先前那盒几十条了。
然后憨厚的大吉就莫名有了负罪感。
“这盒烟有点贵重了。。。”
周野笑:“你别嫌弃被我抽过两根就好。”
“那不会。。。”男人晃着手里的摇桶,心不在焉的回答。
大概等了两分钟,一杯淡棕色鸡尾酒推到面前。
周野端起来饮了一口:“唐胡里奥和龙舌兰?”
安吉眼前一亮:“周少不愧是行家。”
他又品了品:“还加了什么?”
“长岛冰茶,”安吉笑,“这是陆哥的喜好,每次都要我往里加带薄荷的酒。”
周野又喝了几口,内外清凉,感觉甚是醒脑。一直把酒喝干,他把杯子轻轻放在吧台上,然后面不改色的问安吉:“大吉,陆影川在酒吧哪一个房间?”
安吉差点被口水呛到:“周少别玩笑,都说陆哥不在。。。”
“如果他真不在,你不会这么客气又心虚的陪我讲那么多话。你早就把我轰走了。”
“轰走,那倒不至于。。。”安吉下意识答。
答完就后悔了。
“所以是哪间?”周野逼问。
“周少,你、你可不能为难我。”
“好,不为难你。”周野从椅子上站起来,“他会在酒吧,说明他在处理自己的私事。我小爸的私事我不过问,除非他主动告诉我。我不打算去打搅,我在这里等他总可以了吧?”
“等他?”安吉面色难看,“还不知道要多久,周少不如。。。”
他刚想说,不如回去等。他有一种直觉,陆影川在陪谁喝酒,不可以让这个小少爷看到。
可惜,后边的话来不及讲,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老板!”男人喊。
黎理酒吧对外的老板是安吉。
“我们总裁是不是在你这里喝酒?”
周野转过头瞅中年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