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病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心底那份怒火给压制下去,他没有去打扰南应无和谢云恺的“约会”,而是径直往楼上走去。
陆望山反应过来时,宋病生早就离开得无影无踪。他“啧”了一声,跟着他上了楼。
宋病生寻了角落处一个靠窗的位置,陆望山坐进来的时候,服务员正询问着宋病生需要什么咖啡。
他说:“要一杯美式咖啡,谢谢。”
陆望山说:“焦糖玛奇朵就可以,谢谢。”
服务员离开之后,陆望山才开了口,“你没事吧?看你刚刚脸色是真的很差。”
“没事。”宋病生勉强地牵了牵嘴角,说,“再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后面这话不像是与陆望山说话,而是宋病生对自己的告诫。陆望山怔了怔,随即在心里叹了口气。
服务员将他们点好的咖啡放下,宋病生用勺子心不在焉地搅拌着自己杯子里的咖啡,随即望向窗外。
已经是日落的时候,从这个角度望向窗外,可以看到一轮红日坠落在公路的尽头,散发着橙红色的光芒。被光亮照穿的云朵如同天空的褶皱一般,黏黏地溶在眼睛里,与远处的红灯交相辉映,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宋病生想起过去,他经常与南应无在这家咖啡店聊天,那时他就坐在这个位置,看着窗外的晚霞,兴高采烈地与对方分享着在学校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而南应无会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回答他几句,有时还会轻轻的笑。
而如今,他还是坐在这里,可对面的人却换了一个,本该坐在那儿的人,如今坐在楼下,陪着另外一个人聊天。
南应无会不会也像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那样对待谢云恺?他会对谢云恺说的那些事情感兴趣吗?他会对谢云恺笑吗?他会答应南家人,和谢云恺结婚吗?
宋病生想到这里,内心的妒火几乎是极快地烧干了心肺。他死死攥着装满咖啡的杯子,一时没能控制住力道,竟然把里头的东西洒了出来。
陆望山立马弹起来,问他:“我靠你怎么搞的,烫吗?你快去卫生间把手用凉水洗一遍。”
宋病生这才回过神来,他走进卫生间里,把刚刚泼在自己手上的咖啡洗干净,又给自己洗了把脸,接着抬头望向镜子里的自己。
明明老子长得比谢云恺好看!
眼瞎的狗东西。他在心里骂着南应无,转身向外走去。
见他脸色比刚刚好多了,陆望山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喝了一口咖啡,说:“你刚刚真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想不开了呢。画画的手多金贵啊,别总干这种吓死人的事情。”
“嗯。”宋病生说,“下次不会了。”
陆望山顿了顿,又说:“你打算怎么办?待会大摇大摆地走下去吗?他们应该也要走了吧,现在都六点了。”
“又不是我做错了事情。”宋病生猛地起身,说,“该心虚的也是他。陆望山,走,带你去吃饭去。”
陆望山挑了挑眉,跟着他走下楼梯。
谁知他们刚一下楼,就碰见正准备出门的南应无与谢云恺。
一开始谁也没说话。
宋病生的手扶在楼梯的扶手上,那双总是充满笑意的眼睛此时却冷淡无比,他死死地盯着南应无,恨不得从他的脸上找出些被强迫的痕迹。
谢云恺站在南应无身边,颇有些对这个场面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倒是陆望山一步一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戏谑着说道:“哟,这不是南家二少爷和谢家三少爷吗,幸会幸会。”
谢云恺并不认识陆望山,听到他这么说话,愣了一下,说:“你是谁啊。”
“我?”陆望山笑了笑,说,“我是病生的大学同学,叫做——”
“陆望山。”南应无没什么感情地吐出这三个字。
“Bingo!”陆望山打了个响指,说,“没想到南少爷记得我呀。”
南应无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向了宋病生,在他面前站定,问:“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宋病生心说我操你大爷的,我还没开始兴师问罪呢,你倒是先问起我来了。他非常不爽地绕开了南应无,丢下一句,“跟你有什么关系。”就走到陆望山的身边。
陆望山心知肚明自己现在是宋病生和南应无闹别扭的一环,不过他倒是也很喜闻乐见这么一出,于是故意扯着嗓子,说:“走了啊病生,我俩去之前我吃过的那家烤鸭店吃饭去,我跟你说,那儿的烤鸭可好吃了。”
说着,就准备跟宋病生一起走出去。
谁知他们刚准备踏出咖啡店,南应无就跟了上来。
宋病生有些烦躁,他回过头去,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南应无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道歉的话哽在嗓子眼那儿,最后转了个弯,只说了句,“我们想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谢云恺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向南应无。站在一旁的陆望山更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发展剧情,皱着眉头望向宋病生。
他以为宋病生会拒绝,毕竟刚刚那么生气,不像是假的。
谁知宋病生思索了一下,竟然同意了。
于是四个人各怀鬼胎的坐在了同一个餐桌上。
原本,谢云恺想拉着南应无坐到自己边上,可不知道为什么,南应无只是和宋病生对上了一眼,就神色自若地往他那边走过去,坐在了他的身边。
谢云恺气极了,可又没有办法发泄。而他身边这个陆望山,明明是跟宋病生一起来的,此刻却跟什么都不在乎一样,只知道点着菜。
宋病生由着南应无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只让陆望山赶紧把菜点好了,他饿了。
陆望山“嗯”了一句,随即就把填好的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他们没进包厢,而是随便找了个卡座坐下,以至于四个男人坐在一起,弄得这里有些拥挤。宋病生的膝盖总是时不时与南应无的膝盖相碰,一开始他还会刻意地收拢自己的腿,但后来发现这根本没用,因为南应无的膝盖愈发往自己这边偏来。
他偏过头去,本想怒斥南应无,谁知对方压根没看向自己这边,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宋病生只能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平心静气。
陆望山倒是察觉到了对面的暗流涌动,觉得很有意思,就差嗑着瓜子看他们打算怎么办了,可惜这个念头刚一涌出来,服务员就把菜上了上来。
宋病生是真的饿了,他这一天只吃了早上那碗面,中午根本什么都没吃,此刻饿的前胸贴后背,菜刚一上来,他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肉,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听你说这家的白灼秋葵虾特别好吃,我就特意点了这个。”陆望山笑眯眯地说,“怎么样?跟之前来的时候味道差不多吧?”
“好吃。”宋病生又夹了一筷子虾,“他们家那个炒牛肉也很好吃,你点了没?”
“点了点了。”陆望山一边回复着宋病生,一边还不忘招待南应无和谢云恺,“两位少爷,怎么不动筷子啊,是不合口味吗?”
“不是去吃什么烤鸭么。”南应无拨了拨碗里的虾,“怎么跑这来吃饭了。”
“我俩乐意去哪吃就去哪吃。”宋病生夹走他拨弄的虾,“不吃就给我。”
也不知道这话哪里刺激到了南应无,他突然把筷子放下,冷酷地说:“你快点吃完,我们回家。”
宋病生似乎跟没听见似的,依然不紧不慢地剥着虾。
谢云恺没看出这唱的是哪出戏,他和南应无刚认识不久,印象里他就没这么生气的时候,第一次见他这样,有些呆了。
陆望山拍他的肩,说:“谢少爷,看什么呢,饭菜都凉了。”
谢云恺看向陆望山,有些疑惑地道:“他们俩......”
“没什么,吃你的饭。”陆望山不忘给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小少爷夹了一筷子青菜。
一顿饭吃的跟吵了一次架似的,走出饭店的时候宋病生还准备开车送陆望山回去,谁知自己整个人被南应无拎住,听见对方说:“你跟我回去。”
“你发什么疯。”宋病生蹙眉说,“我开车过来的,而且陆望山家离这儿很远。”
“你把你的车钥匙给他,让他自己开回去,你要是有洁癖,明天我再给你买一辆新车。”南应无的语气平静,半点没有生气的模样,“现在,跟我回去。”
宋病生要给他气笑了,他本想说你有什么资格管我的车钥匙,可转念一想,这车的确是南应无买给他的,便换了句话,说:“我呸,谁稀罕你给我买这买那。这车我也不要了,陆望山,我们打车去你家。”
陆望山是看热闹根本不嫌事大的主,他当然很高兴地说:“行啊,走。”
可就在宋病生转过身的那一刹那,南应无就直接从背后把他给打晕了。陆望山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南应无将宋病生背了起来,接着转向谢云恺说:“你家会有人来接你吧?”
谢云恺机械地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让你家司机一起把他带回去。”南应无指着陆望山对谢云恺说完,又转向陆望山本身,说,“我警告你,以后离阿生远一点。”
说完,也压根没管后面两个人的表情,便把宋病生背到自己车上的副驾驶,将他安顿好之后打了通电话叫助理把宋病生的车开回去,这才离开这里。
宋病生不知昏过去多久,恍惚间他感到有人在吻他,下面也传来一阵一阵的爽意,还有钻心刺骨的痒意,让他不由得合拢了双腿。
慢慢的他终于从睡梦之中挣扎出来,有些震惊地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大骂道:“我操你大爷的南应无,你在干什么!”
“看不出来吗?”南应无冷冷地说,“惩罚你啊。”
“我去你的惩罚。”宋病生作势要踢他一脚,却被抓住了脚踝,弄得他一瑟缩,却被更紧地抓住,“明明是你先不回我消息的。”
“对不起。”南应无病态地亲吻着宋病生的脚踝,说,“是我的错。”
这句道歉来的猝不及防,让宋病生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可也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刹那,一阵刺痛传来,紧跟着的是南应无的声音。
“但是你呢?你跟我道歉了没有?”
好痛。
好痒。
宋病生死死地抓着南应无的肩膀,抓得手指都泛了白,他嘲讽地说:“怎么,就准你物色结婚对象,我不行?南应无我告诉你,我早晚能找到一个比你还要器大活好的人,到时候我就顺势把你踹了。”
南应无却笑了,他死死地掐着宋病生的脖颈,几乎要将他掐窒息。那一刻宋病生哪里都流出了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床单上,就像旖旎的春潮。
他说:“好啊,我等着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