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逢君柳踏上擂台,江度川又飞似的冲到他身旁。
江度川神神秘秘地勾过他的肩膀,低声道:“待会咱俩打架,给兄弟点面子,别不动呗,虽然上一场打的确实很拉风。”
逢君柳没料到他专门冲过来说这事,一抹绯红自脖颈处快速蔓延,连带着耳根红一片。
“没有吧,我其实、其实……”整理半天措辞,逢君柳跟舌头打结似的,好半晌说不出下文,只道,“……放心。”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两道身影同时跃上擂台。
装模作样的自我介绍后,裁判道君一声令下:“开始!”
话音未落,江度川手中符箓已然飞出,风刃袭来,速度快得肉眼难辨。
逢君柳脖颈处的红色还未褪去,一道迅捷的风刃直冲他来,他稍一侧身,垂眸凝神,剑鞘点地,一道冰线顺着地面急速蔓延向江度川脚下。
仔细观摩逢君柳上一场比试后,江度川早有预料,轻巧地往后一跳,同时甩出数张符箓。
旋风托着他腾空而起,转眼就升到高空。他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又掏出厚厚一叠符箓,天女散花般撒下。
每一张符箓都化作数片锋利的风刃,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逢君柳拔剑出鞘,足尖点地用力一蹬,一跃而起,红线在空中划出无数道亮白轨迹,每一剑都精准地点在风刃最薄弱处,叮叮当当的脆响连成一片,被击碎的风刃化作晶莹的冰晶,在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漂亮!”观战席上有人喝彩。
江度川趁着他应对风刃时,悄悄捏了个复杂的手诀:“风云缚!”
四道旋风从擂台各角升起,化作锁链缠向逢君柳。
与此同时,江度川又甩出一张符箓,这次的目标却是观战席上的观众。
“江度川!”逢君柳脸色微变,剑势不由一滞。
一分神的功夫,锁链已缠上他的手腕脚踝。
而那符箓一靠近防护阵法,就被弹了回去。
“哈哈哈!”江度川得意地降落在擂台另一端,“关心则乱啊,天才同学。”
逢君柳无奈摇头,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被风链缠住的红线忽的爆发出刺目寒光。
咔嚓一声,锁链尽数冻结,随即碎裂成无数冰晶。
他身形一闪,眨眼间,来到江度川面前,剑尖直指咽喉。
江度川摸出一张灰色符箓在指间翻转:“风雷爆,如何?”
两人僵持片刻,同时后撤。
“打这么狠?”逢君柳挑眉。
江度川道:“于你而言也没区别。”
轻飘飘的符箓一脱手,接天连地的龙卷风在擂台上成型,从不同方向向逢君柳包夹而来。
红线竖于胸前,左手剑指缓缓抚过剑身。
剑锋所向,温度骤降。
无数冰晶凭空凝结,化作漫天飞雪。
雪与风相遇,竟在擂台上形成了巨大的冰风暴,冰晶与旋风相互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我的天……”观战的同学们张大嘴巴,“这真的是友谊赛?”
江度川的视线被漫天风雪占尽,心下一慌,转瞬间,后颈处抵上了一个冰凉的物件。
霎时,心跳骤停,江度川倏地前倾转身,一张符箓从指尖飞出。
两人再次拉开距离。
江度川心脏狂跳,连指尖都有些发颤,他再次掏出数张符箓,上面覆盖着浓郁的雷灵力。
他用力一甩,符箓如利刃飞出。
那符箓上的灵力极其眼熟,逢君柳眯起眼,半晌,才想起,那竟是凭青谒的灵力。
紫色雷霆咆哮而出,如怒龙般直扑他!
然而,逢君柳只是剑锋一转,硬生生将雷霆偏转,轰向擂台边缘的防护阵法。
阵法剧烈震荡,观战弟子纷纷惊呼后退。
就在这一瞬,逢君柳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江度川身后,反握剑柄,重重撞上肩胛。
半空的月白色身影如断线风筝般急速坠落,轰然落地。
“剑修学院逢君柳,胜!”
江度川痛的龇牙咧嘴,撑着手肘半跪在地上,颤抖着伸手:“拉、拉我一把。”
衣袍卷着凛冽剑意扫过,逢君柳拉住他的手腕,江度川踉跄着借力起身。
逢君柳扯过他的手臂环过脖颈,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腰侧,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一路上,江度川不住感叹:“可恶,你也太强了。”
逢君柳时不时敷衍道:“你也不赖。”
“你压根没用力是不是,”江度川又道,“我怎么觉得你跟玩似的。”
逢君柳干咳一声:“是吗,没有吧。”
穿梭在闹哄哄的人群中,耳边零零碎碎的讨论声清晰可闻。
“……嘿嘿,她要是能看上我就好了。”
“你想得美,那位家里什么身份是我们能肖想的吗!”
“那、那另外几位……”
“要是跟他们在一起,地位也有,金钱也有……”
逢君柳下意识扭过头,那两人与他对上双眼,不知是心虚还是怎的,脸色一白,避开他的视线快步往回走。
“怎么了?”
“没事。”逢君柳收回目光,若有所思,“问你个事,若你家里不满意你对象,他们会不会扔出两百万灵石,对她说——拿着这些灵石,离开我儿子。”
江度川头顶冒出个硕大的问号:“……你在说什么?”
逢君柳眨了眨眼,沉思良久,才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像你们这样的少爷小姐,若是喜欢上普通人,怎么办?”
“在一起啊,能如何,你又看了什么奇怪的话本?”江度川下意识扭头,谁知动作太大,动到了伤口处,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逢君柳被拽得肩膀一沉,纳闷道:“我也没用力,真的很痛吗?”
“……真的很痛,估计得青一大块了。”
“待会儿让青谒看看吧。”
正午烈日炎炎似火烧,等到江度川再次活蹦乱跳起来后,一众人浩浩荡荡就要离开修炼场。
太久没有过过寻常生活的逢君柳疑惑道:“你们去哪儿?”
“膳堂。你去吗?”
“去,自然去。”
“你不是辟谷了吗?”
“没事,就当陪你们了。”
时隔多日,逢君柳再次踏入膳堂大门。
不知何时膳堂提供了免费菜汤服务。
汤勺整个浸入汤底,逢君柳用力一提,提上了一勺清水:“……”
“怎么膳堂的紫菜汤这般偷工减料。”他不可思议道,“这紫菜数都数的过来,江二,能跟你投诉吗。”
江度川乐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子的汤,挺有意思的。”
官流韵一本正经点头:“别有风味。”
富家子弟的脑回路真是清奇,逢君柳被说的一噎,竟不知该接什么话了。
饭桌上,江度川莫名其妙笑了一声,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方才问了我什么问题?”
“???”
“他竟然问我咱们以后的心上人若是普通人怎么办,哈哈哈哈……你们说有没有意思?”
屈交梨呆愣愣道:“普通人、普通人就在一起啊,会怎么样?”
“我不是这意思,”逢君柳神色无奈,“只是你们一个个家境优渥,总有人因为这心动,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顿了顿,他道:“尤其是你,屈交梨,你可千万不能被臭男人骗了。”
说着,逢君柳手肘搭上靠背,长吁短叹,宛如子女将要成家的老父亲。
屈交梨一头雾水:“我怎么了?他怎么回事?”
江度川不忍直视地虚掩住眼睛:“八成又看了奇怪的话本,这会儿伤秋悲春呢。”
“不是不是,我跟你们讲。要么你一见钟情一男子,对他百般追求,然而他对你爱答不理,你却对他念念不忘,舔他六年。有点渴,稍等,我喝口水。”逢君柳仰头将碗中的紫菜汤一饮而尽,缓了片刻,道,“要么一男子长相英俊但身世凄惨,你心软将他带回天阙关,那人出身贫寒,而你家境殷实,他心中怨怼,将你囚禁,而你家中长辈打拼下的天下就要为他做嫁衣!”
一众少爷小姐对话本几乎没有了解,比时听逢君柳一通胡言乱语,各个眼中盛满了求知欲,整齐划一地停下手中动作,全都转头看向他。
凭青谒不解道:“为何是六年?”
逢君柳摆手:“我瞎说的,不必在意。”
官流韵问:“有没有第三种可能?”
逢君柳道:“那可多了,来不及举例,大抵是这个样子。”
屈交梨嘴角抽搐:“……为什么是我而非官姐。”
“自然是因为你瞧着比较好骗啊,官姐一看就知道这事不可能发生。”逢君柳恨铁不成钢道,“当心点吧!”
“我觉得你应当担心自己接下来的比试。”屈交梨面无表情,“而不是跟红娘似的担忧我们的情感问题,而且咱们才十六!十六!”
“说的什么话,那不有个早恋的。”逢君柳下巴一扬,将众人视线带到了江度川身上,他话锋一转,“还有青谒,你也好骗得很,你也得小心。”
江度川:“哎,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凭青谒:“……也有我的事吗。”
不知是不是逢君柳胡言乱语的“报应”,从下午场的比试起,申请挑战他的同学多的数不过来,一场接一场。
这不,午膳之后刚到修炼场,一连两道报幕声起,皆是递向他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