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帅气的黑色保时捷356A旁,松田转头向右,看了看喊自己boss的犯罪集团高层。
又转头向左,看了看光看外表就能感觉到危险又邪恶,却为自己贴心拉开了后门,一副服务生姿态的不知名西装大块头。
卷毛警官彻底陷入了人生大思考。
虽然他有着暴打警视厅老大的宏愿,常常因为所谓的恶人颜而被人误会,父亲也脾气不好,还曾经有过被警察冤枉的经历。
但是在松田的记忆之中他从来没有当过什么犯罪集团的首领,唯一的关联就是在死后的梦中看到过同期好友潜伏其中。
——要知道就在几小时前,他还因为自己没有能接触组织或者传达情报给官方的途径,不知道该怎么改变降谷和诸伏的未来而苦恼。要是他是什么首领,那直接把整个组织全炸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还苦恼什么。
此时如果换个脑力派选手,在这时可能会想很多。瞬间进行各种揣测,推断出无数种可能,然后再在确认对方错认是否真实之后加以利用。
但是作为绝对直觉系生物的松田向来做不到那样,他只是很直白的想。
对方知道萩,那么肯定也知情自己是警察,也就是说琴酒认为boss当警察是合理的。
这个思路似乎诡异的和他一开始当警察是想爆揍警视厅一把手的思路同逻辑。
那么或许,与其去猜那个自己想破脑袋都猜不准,猜错了还有可能直接被一枪毙掉的虚无缥缈的答案,不如直接赌一把按照自己的性格来?
松田直接往拉开的车门上面一靠,懒懒的说,“我不认识你们,你找错人了。”
他说得随意,气势上却带着惊人的锋锐,原本守在门边的大块头明明比松田壮上一圈,但此刻站在身后完全被压了下去。
“陪人玩过家家游戏不在计划范围里。”
琴酒嗤笑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要么上来我们按计划走,要么我就帮你一把,让过家家游戏快点结束。”
松田不知道琴酒说的计划是什么,但他看见了琴酒的视线直接掠过了自己,看向了后方超市的出口位置。
瞬间,他明白了琴酒想干什么,表情冰冷下来,凫青色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死寂深潭,沉色间全是戾气。
什么演戏试探全部被松田抛到了一边,他的语气带着骇人的寒意。
“想死我可以帮你,琴酒。”
*
太阳逐渐沉下天际,正是路灯统一亮起之前,街道的光线变得晦暗,鲜有人经过的小径更是静得出奇。
繁华与寂静的交叉处,一身漆黑西装的男人双手插兜站在街口,漫不经心的环视了一圈。
偶有人投来视线,但男人只是一瞥,冷漠的凫青色眼眸投来锋锐可怖的眼神,让人不住的颤抖。
再看看紧跟在男人身后走来的面容同样凶狠的另两人,原本还偷偷窥探好奇的路人瞬间起来一身冷汗。
自己肯定又被认为是□□了吧,这次倒是算不上认错了。
松田面无表情的想着,他想抽烟,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带打火机,只得轻啧一声,不爽的作罢。
松田还是上了琴酒的车。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安危,但萩已经被琴酒他们盯上,他绝对不能忍受萩因为自己而产生任何危险。
——自己的突然离开萩肯定会着急,但现在自己已经来不及解释了,能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把手机的电池卸下,不然萩在不知情情况下打过来的电话可能会让他进一步的被牵扯进来。
当然,这也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是…
松田收回目光,不再看路人仓皇离去的背影,直视向前方只有微弱光源的小巷,向深处走去。
落叶被脚步捏碎的脆响跟在他身后半步响起,是琴酒和刚刚那个不知名的大块头。
刚刚与琴酒的对话简短,但是松田已经隐约察觉到自己重回到的过去似乎并不是自己所认为的单纯的时间倒回。
自己或许是真的和那个什么boss有关系,还有和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突兀移居到国外去的老头子…
只有跟着这曾经并未发生的变故向前,才有可能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松田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也不知道要如何去,状似随意向前的步伐谨慎,他细细的注意着自己身后的声音,当脚步声停下后,他也跟着停下。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其貌不扬的普通酒吧,有些破旧的门上门牌反扣,透过模糊的玻璃能隐约看见里面空无一人,要么是没有到营业时间要么是提前清了场。
里面的布局有些局促,一个小威力的炸弹就能把整个空间炸得粉碎,全木色装饰很是朴实,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松田只是几眼就将整个空间看了个清楚。
琴酒特意带自己来这里不应该只是想和boss介绍一下自己新开的酒吧?
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贴在了松田后腰的位置上,是琴酒的那把伯|莱塔,他脚步一顿,琴酒带着寒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不认识进来的路?”
松田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这人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居然没有选择立即点破,而是耐心的等到了进入室内自己放松下警惕之后再发难。
“哈?你怀疑我?”他身体微微回转,一脸不爽的看回向琴酒。
只要枪口从脊柱侧挪开就够了,第一枪搞不瘫他就还有机会,只可惜手上没有趁手的武器…
“好话歹话都你说了是吧,我只是一个被你们强行带过来的无辜市民...”
话音还未落下,松田猛然一侧,左手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琴酒的手腕,用力一扭,枪口偏转,清脆的炸裂声随之响起,吧台上的酒瓶应声而碎,与此同时松田顺势右拳轰出直击琴酒面门。
警察的所有进攻训练都是以制服人为主要目的的,很少会直接伤人,不管之前松田曾有过多么狠戾的战斗习惯,在多年如一日的警察生涯中也都已经磨损了不少。
但是这一拳,不知道是因为松田真的动了杀气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挥出的力道极为狠辣。
第一拳没有击中,第二拳紧跟而来,琴酒咽下了一口血才稳住身形,抬脚狠踢向松田腹部。
剧烈抽痛逼出的闷哼声被松田死死压在了牙关之下,他后撤半步反手握住了破碎的酒瓶,直接拎着就往琴酒身上砸。
锋锐无比的断口划破了他的手,被鲜血染红的碎玻璃炸了满地,与此同时松田的下一记横踢也已经伴随着凌厉的劲风到了。
但额间流下的血对于琴酒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他的动作竟没有半分的迟缓,一个抬手直接握住了松田脚踝。
“反应不错。”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赞赏?”松田冷笑。
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到了极点,松田极速的推测着琴酒的下一步动作,却见琴酒突然松手,枪口一收。
从一开始就始终保持着沉默,在角落里当透明人的大块头走到了酒吧吧台侧边,在一片平滑墙壁中按下了什么,一个暗门翻了出来。
“说正事吧。”
...?
松田感觉自己脑袋上出现了三个大大的省略号,所以刚刚那个是…试探?
不是,这试探也太不靠谱了吧?而且原来那个什么boss就是会直接上来就干架的类型吗?个性过头了吧喂!
一瞬间,无数条带着问号的弹幕从松田脑海里飘过,疑惑充满了他的脑袋。
可这样就更奇怪了,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危险至极的犯罪集团是一个等级划分相当森严的地方,对于首领,下级应该绝对服从才对吧?
之前琴酒的态度还能用不确定身份真实性来解释,现在琴酒却还是这种微妙得更像是同等级之间的交流态度就很奇怪了,松田还能诡异的从琴酒的态度中感到几分熟络。
那就是同级很长时间,关系不错,近期才成为boss产生身份区别的?
这个听起来有点靠谱,跟在琴酒身后的那个看起来就忠心耿耿的大块头一直没有出声,也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boss身份有点高度但是又不绝对高,说不定还会有人根本就不承认这个所谓的boss。
已知情报太少,松田只能乱猜着,各种念头转得越来越绕,到了最后直接一卷烟“嘭”的一声在脑袋上爆开,整个人直接放空了。
脑容量完全不足,不要把这种脑力担当的工作强行交给只会踩油门的行动派啊喂!
…
始终走在琴酒和松田身后半步的伏特加微微抬头,视线从松田脸上飘过,然后在察觉到琴酒回头凝视着自己的瞬间就又飞速的低下了头。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松田,准确来说是第一次见到作为boss的松田的脸。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的这位大人的真实样貌,而在那次巨大的变故发生之后,从对方上位成为新任首领开始,伏特加就连这位大人的人影都没有看到过了。
他本以为松田是像乌丸一样隐入了幕后——毕竟松田手下的那群疯狗还始终在台前活跃着。但他完全没有想过对方居然去读了警察学校,现在还成为了一个颇有名气的排爆警察?
在一开始对方直接搭上大哥的车门表明身份时伏特加有过一瞬间怀疑,可在真切的感受到这所谓的排爆警察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与狠戾的疯狂后,他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个张扬暴戾,掀起无数被血色浸染的事件,连自己人都杀起来毫不手软的疯子,现在是真的披上了人皮,在人模人样的当着为公民奉献一切的好人...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恶趣味。
伏特加更加小心的偷偷看了一眼松田,正好看到松田那副似乎已经出神,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心中一片恶寒。
突然,他又想起了组织现在的现状,这一切发生的原点,其实就是因为本来应该正常上位的这位大人突然神秘失踪了,之后才产生了一连串连锁反应。
难道说…是故意的?
想到这,伏特加的表情已经彻底僵硬了,他甚至开始恐惧起来。
所以大人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嫌之前的平稳太无聊,是为了在混乱的局面上玩耍吗?
在他眼中,一切似乎都只不过是游戏而已。
…
正在神游外太空的松田微妙的察觉到了背后的奇异视线,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仓惶收回视线还疑似打了一个冷颤的大块头,脑袋上冒出来第不知道多少个问号。
这组织里的人好像戏都挺多?
*
走进暗门,里面视线豁然开朗,一侧是站式的酒吧吧台,另一侧是沙发卡座,装修风格一下现代化了不少,和外面的朴素完全不同。
但空旷程度倒是依旧,整个室内只有吧台后站着调酒师一人,正在调着不知道什么酒。
松田感觉到一只手手摸向了自己肩侧,他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忍住了反击的欲望。
“这个就不用带进来了。”
琴酒的声音响起,一个极小的金属部件被取了下来,那竟然是一个窃听器。
松田心头一跳,在此之前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被人装了这种东西,这是谁在什么时候装的。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刚刚琴酒怀疑自己身份,这个也是原因之一。
两个理由,藏一个说出来一个,倒是个抓有问题的人的好办法。
琴酒没有直接将窃听器捏得粉碎直接扔掉,而只是动了动手指,拨弄了两下之后就直接抛回给了松田。
“又不是我的。”松田皱着眉接过,跟着琴酒走到吧台旁。
“你手下装的和你自己装的有区别吗?被弃养的狗都是不可控的疯子,你也是时候去管管了。”
琴酒不阴不阳的说。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琴酒扯了扯嘴角,接过伏特加递来的绷带,简单的包扎着自己额头上的伤口。
多说多错,松田没有再主动说话,只是看着琴酒的动作。琴酒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包得很粗糙,但又并不是像降谷那样是因为技术太差而导致的糟糕,而似乎只是单纯的不在意。
松田眯了眯眼睛,他感觉与其说琴酒是想要让伤口愈合,不如说他是觉得血流下来太碍事想让血停止流动,只是受伤后的习惯动作而已。
这时,一杯酒被调酒师放在了松田面前,没有任何特征的普通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