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放心那只在列车都能串错门的蠢狐狸,跟着那两只只有半岁大的浣熊崽子去罗浮捉鬼?”
仗着房间内没有除了瓦沙克以外的其他陌生人,奥博洛斯干脆也不装了,直接用一口完全不符合乌鸦应有的尖锐兽牙咬碎了吉姆?罗杰面包味汽水的瓶子,开始顿顿顿地喝着专程从贝洛伯格带回来的汽水。
“不是捉鬼,是捉岁阳。鬼是不存在的,岁阳是存在的,而且我相信白汀能轻易应付这种小生物。”
闷声纠正着奥博洛斯在用词上出现的错误,瓦沙克任由自己暂时凭依的躯壳以普通人肯定无法做到的诡异角度弯曲着。
就算自己答应了丹枫会遗忘掉云上五骁的种种事迹,但收集冷面小青龙各大周边这种事可不在他所要求的愿望中。
由沉重的累赘心脏中油然生起的微小反叛心让瓦沙克即便决定了自己不再踏入罗浮仙舟半步,但贝洛伯格下层区的冷面小青龙俱乐部周边贩售却是场场不落,回回都买。
甚至好几次都直接在其他粉丝们的不加遮掩的怒骂声中,通过了某位匿名寒腿叔叔的好心(存疑)帮忙,把那些限时限量限购的三限二创周边们的库存全都清空。
虽然这个举动会引来其他俱乐部粉丝们的不满,但如果有人问,瓦沙克向来都是直接根据寒腿叔叔给的模板回答“同担据否”,虽然祂也不是很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银狼也从来都不说,只会让自己去查。
如果有人骂就直接把手机递给多数时候都待在一旁嘴人的奥博洛斯和咕咕钟,让他们轮番上阵,不出半个小时对方就会因为突发高血压晕倒而被送到诊所去见那个拿着榴/弹/炮的物理医生。
再不济就和银狼求助一下,对方肯定会看在艾利欧的面子上帮自己一些无足轻重的小忙。
反正自己除了出信用点以及把那堆周边都搬到房间里放着以外,什么事都不用干,而且也不会做什么事。
使用电子设备能力还不如只是不愿了解但认真起来上手比谁都快的刃并且乐于当甩手掌柜的瓦沙克理直气壮地想。
而除去脸部已经深深埋在星专门给自己做的超大版冷门大青龙棉花娃娃的怀中,现在的祂整个人也几乎都已经完全蜷缩在由各式各样的大小青龙娃娃而堆积而成的娃娃山中。
“虽然白汀体内的丰饶气息会让她在岁阳眼中如同只有点点月光依稀照耀着前方道路的黑暗森林中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般耀眼,但她所持有的巡猎之力也是岁阳那种弱小生物与生俱来的天敌,而且……”
就算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听到了奥博洛斯的询问,瓦沙克也一点也没有从娃娃山中起身的想法,祂甚至连敷衍都不愿意敷衍,在几乎有着比祂还宽广胸怀的棉花娃娃的怀中蹭了蹭继续说,
“咕咕钟不是也跟着白汀一块下车了,你无法相信白汀一人能单独照顾好自己,那再加一台诡计多端到只会出馊主意的无机生命应该就可以相信他们吧?”
话语一转地引出了最关键的地方,瓦沙克正巧也在这时候稍微翻了个身,从原本侧躺着埋在大青龙娃娃的姿势变成抱紧了对方,以平躺仰视天花板的姿势,继续放空大脑地发着谁都不知道的呆。
就算九分注意都在漫无目的地神游天际,仅留一分应有的注意力在慵懒地与奥博洛斯分析着白汀不会惧怕岁阳的原因,瓦沙克的神情仍旧那么淡漠,让人看不出祂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台看到强者就只会见风使舵或者装死的破钟?算了吧,指望它能起到身为奇物应有的带头作用,还不如指望一下它的核心什么时候能够早日被量子之海浸泡到生锈!”
奥博洛斯几乎称得上迅速到和祂啃食“食物”的速度一样快的反驳让瓦沙克有些意外,意外到甚至把九分注意中的一分重新集中在此刻正愤怒到把汽水瓶子都一并咬碎吃掉的对方。
阿哈在上,这可是经由瓦沙克和白汀双双认证,唯一能和诡计咕咕钟组合在一起会造成1+1>2的灾难现场,就连当事钟本钟都自称能与对方聊得来,以至于两者一有闲空就会在那疯狂嘴其他人的奥博洛斯。
“真不知道你这没用的家伙怎么去了一趟空间站就带回这么个除了像个局外钟一样张口闭口就在那哔哔叭叭地乱说话以外,几乎一无是处的奇物,难怪那个坚决不肯吃半分亏的湛蓝星人偶小鬼会同意你拿走这口破钟。”
任由自己言语构成的毒液无人管束地在房间中肆意飞溅,显然奥博洛斯并不打算看在平日里自身与咕咕钟相谈甚欢上的交情上收敛任何负面情绪。
“而且那台钟能有什么用,在危急关头用它那只会幸灾乐祸的金属鸟喙轻声细语地安慰那只脑子从来都转不过弯的蠢狐狸?还是遇见个不符合心意的家伙就在那喋喋不休地唠嗑?算了吧,要我说还不如早点回列车洗洗睡比较快。”
嫌弃地咂咂嘴,奥博洛斯意犹未尽地用牙齿又咬开一瓶未开封过的汽水,继续顿顿顿地喝着只有「吉姆·罗杰」味的贝洛伯格特产汽水。
不如说如果哪天奥博洛斯因为他人的缘故学会“收敛”二字怎么写,那宇宙中应该会下起不可思议的红雨吧。
从不为难自己进行任何除去命运相关问题以外的复杂思考的瓦沙克就此断言,祂已然忘却了在名为“提瓦特”的小小试管世界中所经历的所有事情,自然也不会回忆起曾经那位同样以乌鸦姿态跟随其左右,在又终焉之际为其归还了一切的小小灵魂混合体。
就算如早晨的露珠般留下了触不可及的残留影像,也会被时刻关注着■■■■的祂轻弹着抹去,无人会知晓,也无人能知晓。
但一如无量塔姬子不完全是无量塔姬子,罗刹也不完全是那位有着复杂名字并且为了她而犯下种种罪行的他一样,这些早已被「树」承认的注定命运都与现在的情况毫无关联,但瓦沙克还是在竭尽所能地思考着造成当下奥博洛斯如此愤怒的原因。
只是凭借这份究极行动派的脑子,瓦沙克千思万想也只能想到最近自己和对方因为某些无所谓的小事而再度引起争执的时候强行捏住了祂的鸟嘴,结果坐在一旁围观争吵的咕咕钟反手就来了一句“给祂点玻璃球玩玩”的不靠谱提议这件事。
虽然奥博洛斯因为隐藏在乌鸦基因内的本能作祟而开心地去玩玻璃球,进而主动停止了无用的争吵,但这个方法反噬得也很严重……至少自己和咕咕钟都会收获了一只愤怒的乌鸦,就像现在的某只乌鸦在突然间重新翻起了旧账。
不客气地说,瓦沙克和奥博洛斯之间的对话时常会因为祂本人不善言辞的沉默与对方在愤怒时几近等同于高速神言般的说话速度,而变成现在这种一人一鸦10分钟内都凑不出一句完整话的场面。
但这并不代表祂很想听到对方宛如骂街实则也在骂街,通篇的文字缝隙中都写着鸟语花香四个大字的电报。
抬起手捂住位于脑袋两侧的耳朵,从形式上杜绝了声音传播的瓦沙克有气无力地继续用声音在行动上打断了奥博洛斯从未有过重复之词的电报式发言。
“但是白汀都不怎么跟咕咕钟提问题,而且大部分时间里一直都是奥博洛斯你跟它在无节制地声讨其他人。”
预感到自己接下来的发言很可能会触及到对方犹如敏感肌般敏感纤细的神经系统,瓦沙克刻意停顿了一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你其实是因为咕咕钟的双标而感到不甘心了吧。”
不用一秒,这个毫无逻辑可言甚至能称得上只是瓦沙克一厢情愿的结论很快就遭到了愤怒到整个鸦身都在颤抖的奥博洛斯的全盘否认,
“你在开什么宇宙玩笑!那叫不甘心?那叫蔑视!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巨婴!我就是看不惯那台破钟对那个除了皮毛柔软以外一无是处的傻狐狸好,凭什么啊你们都是什么嗜好恋蠢的抖M吗!”
犹如指甲在玻璃上无规律地摩擦而产生的尖锐声响径直穿透了肉/体上徒劳无用的阻扰,其直贯天灵盖的击破特攻让捂住耳朵这个行动瞬间变成了无用功的同时,成功也让瓦沙克成功放下了双手撑起上半身以应对奥博洛斯活似恼羞成怒的坚决否认。
“不,可能并不是大家都格外喜欢白汀,只是没有那么喜欢你。”
虽然或多或少知道奥博洛斯纯粹是出于看不惯任何生命在祂眼皮底下活得如此轻松的野兽劣根本性而持续性选择与其他人交恶的发言,但瓦沙克并不认为这与祂突然想像对方一样时常性故意犯贱指出这点有任何关联。
知道与否并不会影响瓦沙克的所作所为,祂只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就像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一样,不需要任何理由。
只是眼前的这只乌鸦似乎同样不关心这个由祂的同类提出,几乎有祂存在时间之长的无解问题。
“这也正常,毕竟‘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欣赏得来本鸦动听悦耳的语言与优美至极的线性身姿,我也不需要那种精神贫瘠者的多加赞赏与理解。”
听到瓦沙克难得地带有着些许恶意的评价,奥博洛斯反而莫名地挺直了腰,看上去颇为自己不被大部分人喜欢而感到骄傲自豪。
虽然能和咕咕钟聊得好的生物以及个体生命间必然存在的劣根性让瓦沙克知道奥博洛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鸟,但这份不按剧本出牌的反应着实超出了自身原先的预料。
“哇哦,那你真的很棒棒,需要我奖励你一朵大红花吗?”
干巴巴地感叹着,瓦沙克瞅见奥博洛斯又像奖励祂自己似地再从箱子里拿出一瓶汽水咬碎了瓶口开始猛灌,其言行举止中丝毫没有把瓦沙克本人当一回事的样子。
在奥博洛斯不加掩饰的咀嚼声中重新仰头躺回娃娃山温暖的怀抱中,瓦沙克就感觉到自己有些想念白汀还在房间里的感觉了。
还真是奇怪的想法,明明对方离开列车到罗浮捉岁阳的时间甚至还没有超过半天,自己就已经如此想念那只仅仅只是上一次降维时建立起微薄友谊关系的存在(白汀)了吗?
瓦沙克不明白这份思念从何而来,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像对待丹枫一样产生超乎了其他生命的感情,但是这并不影响祂此刻对白汀止不住的惦记。
“因为情感是超越了物质和形式而独立存在,它与你是否理解它无关。”
有谁曾经在祂的耳边轻声说过这句话,彼时的瓦沙克还不是被阿哈所命名的瓦沙克,祂只是祂,却又不是以树为生的「祂」。
但到底是谁说的,不论是瓦沙克还是祂,又或者是虚数之树不被承认的■■■■都没有这段记忆的明确印象。
尽管祂们都是同一个人,但祂们也只是依稀记得那温柔地抚摸着自己脸颊的双手是如此温暖,简直就像……
“帮帮我,瓦沙克!”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急促呼唤打断了瓦沙克更深层的思考,就算来者不表明身份,当下会知道这个能够无视位面与空间阻隔联系到自己的方式,除了那些早已升格的高维存在,就只剩下阿贾克斯和白汀两者了。
前者自仙舟一别后瓦沙克就未曾再与他有过任何联系,甚至抽空去问景元的时候,对方都是淡笑着把话题岔开,就是闭口不谈阿贾克斯的下落。
这让瓦沙克感觉仿佛与对方在宣夜大道的偶遇与接下来在倏忽空间内如同神兵般骑乘着大鲸鱼从天而降的回忆,都不过是碍于那时候“需要完成丹枫愿望”而臆想出的幻觉,因为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被自己认同的“灯”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却又在提醒着瓦沙克自身那些并非假想衍生的虚幻童话,而是真实存在且在宇宙一角发生过,名为“现实”的事情。
虽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通过粗暴点的方法弄清记忆的真伪,但瓦沙克认为这并没有意义,阿贾克斯这号人是否存在与丹枫还有姬子的愿望毫无关联。
尽管做出一个决定从来都不需要意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愿主动的瓦沙克只能等待着一通穿越了数千层叠叠相扣的空间,从多元宇宙的一头连接到这头的陌生呼唤来验证“阿贾克斯是否存在”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命题。
但就算不存在,幻影中的阿贾克斯也不会如此紧张地呼唤我,只有白汀会。
姑且抛弃掉阿贾克斯是否是幻影这个本应没有任何争议性的问题,挂念着白汀的瓦沙克终于舍得从几乎快要把自己淹没的娃娃山中起身。
“奥博洛斯。”
就算自己立下约定绝不踏入罗浮仙舟一步,瓦沙克也有的是办法帮助身处罗浮却遭遇了不能独自解决的麻烦的白汀,其中最简单的一种“办法”就摆明在祂的眼前,而这个“办法”还在悠哉地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