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
愤怒的磨牙声而造成的巨大音波透过如同真实水流般的“水流”传递,在虚数之海中发出了不小的振动,也引起了海中大大小小被虚数之树判定为不合格文明所化成的世界泡的破碎。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当下只有我能把你唤醒,带你找到灯。要不要把力量借给我是你的事情,只是如果就此拒绝我的要求,你就又要等待不知道多少年的时间,让下一个有缘之人唤醒你了。
仗着自己是这片宇宙唯一一个能通过「神之眼」唤醒因波斯的有缘人,达达利亚镇定自若地开始威胁因波斯。
而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达达利亚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停歇,果断地用手臂卡住了朝自己扑来的丰饶令兽的凶狠撕咬,另一只手拾起地上的断刃就往对方的眼睛部分笔直插/入,甚至在里头转了几圈才意犹未尽地抽出,带出一片血色液体滴落在地板之上。
怎么样,时间不等人,失去邪眼的我现在可是一个快被敌人围殴致死的残废人,再不做出决定的话,你就真的要再花上几千年的时间继续等一个有缘人了。
就算是拿自己的性命作为博弈的筹码,达达利亚的语气还是如此淡然自若,他甚至还颇具闲心地和因波斯开起了玩笑。
【……你最好这次是真的,别像上次和天理一样使劲忽悠我,不然我发誓这次我会直接把你从概念上分解。】
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对达达利亚来说不痛不痒的威胁,因波斯才勉勉强强,不情不愿地同意把自己力量借给对方。
竟然连天理一战忽悠祂的理由都还记得,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是如此记仇的性格?
达达利亚哑然失笑,迅速把这柄带着丰饶令兽残缺血肉和乳白色脑浆,自己都还没捂热的断刃送入身后另一只朝自己扑来的丰饶令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快狠准地用其绞断了它的舌头。
还未等远处的器元士重新抬起那笨重的炮台,达达利亚又一个健步跳跃至它的面前,以一击永不谢幕的极恶技·尽灭水光结束了这场用于活动胫骨的战斗。
久违的合作愉快,因波斯。
甩掉手上残余的血迹,达达利亚爽朗地笑了起来,若是不去看他脚边那些七零八落的尸块,现在的他颇有一种男高中生的青春感。
【……我倒不希望和你再次合作。】回答因波斯的,是达达利亚的“破绽,稍纵即逝!”
——时间回到现在——
“……是你啊,那个橘发的小鬼。”
伤口持续带来的疼痛在不停冲刷着倏忽本就脆弱的残缺意识,她再也维持不下先前游刃有余的模样,阴沉地仰视着站在吞天巨鲸之上,抱着白汀的达达利亚。
好生奇怪,倏忽她清楚地记得这位同谐令使明明已经被自己捏碎了心脏,尸体被随意地丢在鳞渊境内,现在怎么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弄出了死而复生的戏法。
算了,现在也不是纠结这种的时候。
微微弯曲手指,达达利亚怀中的白汀便如同被驱动的人偶般用自己尖锐的指爪对准了他脆弱的咽喉,仿佛在场的诸位都要和他人的喉咙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要不是达达利亚早有防备,用手中的水形剑反手挡住,恐怕下一秒他就又要遭受一次血光之灾,而不仅仅只是迟来地遭到原先在「显龙大雩殿」没有得逞的一脚了。
“……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没有时间去揉一揉自己被踹得生疼的腹部,对上白汀如同染上浓墨的无神双眸,达达利亚不怒反笑,拿起自己最顺手的两把水形剑,打算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仗着比自己认识瓦沙克久就一直撒娇,自己好心救她结果还被恩将仇报的不同品种野生狐狸。
【这只狐狸的状态不太对,她的身上有深渊的气息,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在下面看着你。】
用一声慵懒的鲸鸣提醒了达达利亚,因波斯并没有着急地完全打破现实的外界与精神空间的隔阂,祂只是像敲碎密封的玻璃瓶一样,稍微敲碎了小小的一部分,让自己能借助达达利亚水元素的幻化而短暂持有巨鲸的实体。
如自由的飞鸟般无拘束地飞荡在这片他人只可远观而不可触的灰暗高空,因波斯只是静静地俯视着瓦沙克,或是说在透过瓦沙克千百年来毫无变化的外表,看着那位被囚于虚数之海的底层,无人能拜访到的■■■■。
“嘁,真是麻烦。”
虽然搞不清事情是如何在自己的认知范围外发展到这种境地,但达达利亚再怎么说也不可能顶着瓦沙克的无声凝视对白汀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朝位于戏台上仅有几面之缘的刃与镜流大喊,
“底下的人,听好了!!!”
“我不管你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复杂的感情纠葛或者深仇大恨,但看在灯的份上,我以同谐令使的身份发誓!”
“我会保证这只狐狸(白汀)的安全,不会让那个顶着狐狸脸的冒牌货(倏忽)得逞,不管她想做什么!”
“所以给我看着灯……看着瓦沙克!就像你们透过白汀看着白珩一样!”
——■■的自白——
白珩曾在酒后戏称我是不知变通的皎洁明月,只会高高挂于无边的夜色,却始终不懂赏月之人在月下酌酒后流露的各番心思。
我没有反驳她,一来是相较于对剑艺的研究,我的确对他人的心思不甚了解,二来是白珩所言的一切,我都只会欣然接受她的提议而非反驳,更何况我就任罗浮剑首的几百年以来,她一直在我的身边。
虽然此等真情流露遭到了白珩害羞的一尾巴和其他三人的起哄,但我并不认为我说的有什么错误。
而今面对那位与白珩缠斗在一块的同谐令使的要求,我久违地陷入了迷茫。
看着丹烛?
要我像看着白珩一样看着丹烛,但我不是一直在看着祂吗?
那些随着我划出的剑意而凝结的细小冰块在祂目不转睛的凝视下,皆在冰尖处生起一朵朵含羞待放的冰蓝色花骨朵,无需任何外力,它们尽情地在空气中开出一朵又一朵足以以假乱真的蓝雪花。
一瓣又一瓣,在丹烛的授意下,那些组成了仿真蓝雪花的天蓝色花瓣很快便分散着向我与刃冲来。
明明只是花瓣,却如刀片般锋利,也如镜子碎片般映照出了我因为担心白珩而显露焦急之色的面容,让我因为魔阴身而沸腾高涨的情绪骤然冷却。
我(镜流)原来一直都是这副令旁人憎恶敬畏的表情吗?
手中微微抬起的古剑又悄然放下,已然回复了理智的我愣怔地看着不远处逐渐被白色与蓝色花群淹没的丹烛,试图看清祂的面容。
那么同我一样担心白珩(白汀)的丹烛,祂的脸上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双无神的,涣散的,如被漆黑的污浊尽数吞没的深蓝色双眸中,现在又映照出了谁的身影?
恍然中,我想到了方才掩藏在丹烛眼中,在那无人踏足的幽暗之地里,不知为何被囚禁在笼中不停燃烧的微小光芒,与那道似有似无的哭泣声。
这样啊,我突然明白了他的要求。
“替我开路,刃。”这大概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刃”的称呼呼唤现在被丰饶苦痛而缠绕的应星,寻求现在的他的协助,但绝不是最后一次以“刃”的称呼呼唤他。
因为我们间如雪花般脆弱的合作关系仅限于这片空间内,我也仅会在这片空间怀念过往的应星。
“我要接近丹烛,去把熟悉的祂带回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身上被枝蔓缠绕,一直在低声自言自语的丹烛,我重新将手中的古剑,将此身皆视为不可燃尽的「薪柴」。
回答我的是一声熟悉的低沉嗤笑,还有眼前被剑风扫净的花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