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鑫见妻子呼他大名,心中愈发不安,打起感情牌:“宜贞,我知道这段时间我们的交流不多,你的心情我有些忽略了。可你要相信,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事,我们之间是有爱的。你要珍惜这份感情。”
宜贞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又响,“阿杰?”
“师母,你在机场吗?我看天快要下雨了。”
“是。”宜贞无奈道:“飞机确实延误了。”
“天气预报说雨会一直下到明天早上。”阿杰的声音在隐隐约约的雨声里显得格外温和:“我在机场宾馆定了一个房间,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宾馆?”宜贞有些懵。
“是,下雨了很多人要滞留在机场过夜,我怕晚了没房间,所以用自己的名义先订了一间。宾馆就在安检口旁边。”
缺觉加感冒,宜贞现在确实很想睡一觉。
宜贞按照阿杰的提示走过来,果然看到那间宾馆。地方不大,但就在机场里面很方便。等起飞的时间能确定下来,可以随时赶到候机室。
宜贞进了宾馆,看到阿杰就坐在大堂的沙发上。
“小雨。”阿杰先看到宜贞,站了起来。
宜贞十分惊讶,阿杰能想到帮她订房间已经很出乎意料了,她完全没想到阿杰会出现在这里。
阿杰先解释:“莆田到是有机场专线的,只用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路上了?”
“是。”
“万一我没在,你不是跑空了?”宜贞还是意外。
阿杰笑了笑:“也可能不会啊。”
见宜贞脸颊红色有些异常,阿杰小心地用手探了下她额头:“好像又烧了。先进去休息吧。”
“哦,好。”宜贞的头确实很痛,身上也有点冷。
进了房间暖和很多,宜贞感觉好一点了。阿杰洗过杯子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午饭吃了没?”
宜贞接过来:“还没,没什么胃口。”其实是有点饿了,可折腾这一通,她实在不想出去了。
阿杰蹲下来,仰头看着她:“想不想吃面?西红柿汤底的手擀面哦。”
宜贞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这里有吗?会不会很远?”
“不会。”阿杰拿了条毯子给宜贞围上:“几分钟就好,你在这里等我。”
过了一会儿,阿杰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了,上面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汤面,和小时候妈妈做的竟然有九成像。
“你从哪买来的?”宜贞惊喜道。生病的时候,吃点热汤面最舒服了。
阿杰没有回答她,而是笑着说道:“先尝尝看。”
宜贞拿起勺子喝了口面汤,浓郁的番茄口味,酸中带甜,混合了面粉有点厚重的质感,喝下去整个人都熨帖了。
又挑了一筷子面条,切得整整齐齐,但比从前吃的细一些,和面线有几分像,更好消化一点。
“好吃吗?”阿杰歪着头观察宜贞的反应。
“嗯。”宜贞点点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声音。因为面有些烫,她吃得又急,说不出更多的字了。
一碗面下去,出了一身汗,精神却爽利了很多,也没有刚刚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了。
“这是在哪儿买的?我晚上还要去吃。”宜贞笑道。
阿杰也笑:“正好,剩下的面和汤底还够再做一顿。”
宜贞面露疑惑。
阿杰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一个大大的保温瓶和一个密封袋。袋子里能看出是一团生面条。
“这是你带来的吗?”宜贞问道。
“是。”阿杰温和回道:“出门前做的,汤底已经是现成的,然后借宾馆的厨房煮了面。我想你生病了,吃这个会舒服一点。”
“都是你做的?”宜贞惊讶道。
“嗯,小时候我妈做饭我会在一旁看,后来自己就会了。”
“天赋异禀。”宜贞竖起一个大拇指。
阿杰腼腆笑笑,手下收起餐盘:“你早上是怎么来的?”
“动车,我不知道还有专线。”宜贞苦笑道。
“那你睡一会吧,折腾大半天也累了,我去还餐具。”
宜贞站了起来:“我去还吧。”
“不用,厨房已经认识我了。”阿杰走到门口:“我很快回来。”
关上门,宜贞又看了眼航班动态,还是没有起飞的时间。
来宾馆的路上张泽鑫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宜贞都没接。他大约以为宜贞又开了飞行模式,改发微信,一条又一条语音发来,宜贞索性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阿杰大老远过来,不知会待到什么时候?两个人共处一室是不是不太好?宜贞后知后觉的记起来,又打给前台,问还有没有空房。
“不好意思,今天滞留的人很多,房间已经订满了。”前台客气回复。
幸好还有阿杰订的这间,不然只能在候机室的长椅上过夜了。
宜贞胡思乱想的当口,阿杰回来了,拎了两杯果茶。
“可以补充能量。”阿杰递过一杯草莓啵啵,正是宜贞喜欢的口味。
宜贞从善如流:“是旁边那家奶茶店吗?”
“是。”阿杰也喝了起来,他喜欢柠檬口味。
“雨还没停,不知道要拖到几点。”宜贞吸到一颗珍珠,嚼了嚼。
“总归会飞的。”阿杰私心希望这段偷来的空隙可以久一点,再久一点。
“也对。”宜贞点开手机天气,后面几个小时一直有雨。
“今天的天气和你的名字很配,是淅淅沥沥的小雨。”阿杰转开了话题。
“是啊,那年春天总不下雨,可我出生那天下了一整天,所以我妈后来给我取名萧霖。”宜贞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不过现在是秋天。”
“秋天也很好。”他每一次见到宜贞,都是在秋天。
宜贞顺着他的话聊到:“是,秋天也很好。欧洲人很喜欢夏天去度假,看演出也比平常多。所以我们夏天会忙一些,到了秋天才会安排自己的旅行或休息计划。”
“小雨休息的时候都喜欢做什么呢?”
“我吗?我会一点乐器,可惜没时间系统地学。小时候我还想过,长大如果不跳舞就和朋友组一个乐队,一定也很酷。”
可惜她现在不跳舞了,也没有组建月底,做起了每天洗衣做饭的家庭主妇。
“是念书的时候吗?”阿杰没想到宜贞还有这一面。
“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刚回福建,处处都不习惯。但学校总比家里好一点。那时候学校有隐约社团,我就报了名。下课后练一个小时再回去。”
阿杰很敏锐:“回去后不方便练琴吗?”
“是呀,弟弟很小,总喜欢乱翻我的东西,我怕他碰坏我的琴。妹妹那时候还上补习班,学习很用功,我也不好意思出声打扰,就在学校练了。”
宜贞提到往事很自然,阿杰却感觉到其中的辛苦。
弟弟总是乱翻她的东西,说明大人没有好好管教。怕打扰妹妹学习,看起来关系也不熟。她家里人很多,却好像是一个人长大的。
阿杰的声音温柔:“那社团的人好不好?”
“嗯!”宜贞点点头:“学长教的还蛮细致的。我学的吉他,不练的时候就放在那里,也很方便。不过那时候我没什么零花钱,只花了两百块买了把普通的琴,后来才知道不同品质的琴差别很大,我那把简直像烧火棍,弦距高,琴弦的质量也一般,练了没多久手指就惨不忍睹。”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当初破皮又水泡的惨样。
阿杰的心揪起来:“后来呢?”
“我要上课又要跳舞,后来越练越少。等到了舞团,就彻底放下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蛮遗憾的。”
阿杰默默记在心里,陪着宜贞慢慢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宜贞的眼皮慢慢沉重,到底是感冒还没好,人也嗜睡,可宜贞时不时要看航班的动态,就扛着不睡。
阿杰看不下去,半推半拉地把宜贞按在床上:“安心睡一觉,我帮你盯着航班信息。”
宜贞也有点坚持不住了,伸出一根手指:“那就眯10分钟?”
阿杰拉起杯子帮她盖好:“快睡吧。”
这一觉就睡了两个小时,宾馆在机场里面,看不到外面的天色。阿杰时不时看下航班,余下的时间里大多在默默地注视着宜贞。
她睡相很乖,呼吸均匀,只是眉间微蹙,像在担心什么。
她说她想组乐队。她需要一把好吉他。
哪怕那是15岁的宜贞的愿望,阿杰也想满足她。
屏幕亮起,妈妈打来电话。阿杰怕吵醒宜贞,去了卫生间小声接起:“妈,什么事?”
“阿杰,你中午跑哪去了?晚上回来吃吗?”
“我有点事,晚饭不回去吃了。”阿杰用气声答道。
“哦,那……”
“还有别的事吗?”阿杰又问。
“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没?”
“带了,先挂了,妈。”
梁母挂断电话,拿着手机前后看了看,是坏了吗,还是自己上年纪了?怎么声音这么小?
一转头看见小儿子斜靠在墙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猜他不回来吃饭。”
“你又知道了?阿杰去哪了?”
“不知道。”阿雄吹了声口哨,转身去厨房找阿珊:“铁树开花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