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一）班的教室里，教室头顶的风扇不停地转，把桌子上的书页吹翻。
晚自习已经开始，教室里没有老师管。
这些所谓的学霸们都拼命地写作业。开学没多久，作业其实也不是很多，齐然写完之后就开始写自己买的练习。
课桌被敲响，他看向前面。
姜木手里捧着一本练习册，说：“那个……能问一下，这道题怎么写吗？”
齐然呆滞了一会儿，“嗯。”他接过练习册，“做两条辅助线就好了。”
说完之后，他把练习册还给姜木，姜木却仍然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齐然叹了口气，又把练习册拿回来，一对一辅导。
等他靠回椅子上的时候，他发现陆昭还是在看他。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我？”
“我乐意。”
……
真是演都不演了。
片刻之后，齐然靠回座位上。一只蚊子在他头顶盘旋，陆昭眼尖看见了，他伸出手，想把那只蚊子拍死。
掌心还没有触碰到目标，就听到一声怒吼。
“陆昭，你干什么呢？在教室不能殴打同学！啊呸。在哪里都不能殴打同学！”
教室里的同学齐刷刷的把头转过来，刚才发出河东狮吼的是他们学校的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名叫林狮。人如其名，他说话声音特别大，往届的学生都叫他“狮子头。
陆昭眉心紧锁，他抬起右手，用食指指着自己，用一种“你脑子抽了吗？”的表情看着林狮，“开什么世际大玩笑？”
“你休想狡辩，我刚才都亲眼看到了！你当我眼瞎吗？”
陆昭抬头看了眼他厚厚的镜片——算了，不能欺负老年人。
"走！跟我去办公室！"林狮主任的吼声震得窗玻璃都在颤。
陆昭慢悠悠地站起来，校服外套半挂在肩上，一副"随你怎么说"的表情。他临走前回头瞥了齐然一眼，那眼神说不清是无奈还是好笑。
教室门"砰"地关上，窃窃私语立刻炸开了锅。
"陆昭又惹事？"
"这次居然对年级第一下手..."
齐然的笔尖在纸上洇开一个黑点。他盯着那道被姜木问过的几何题，辅助线交叉出的图案莫名像陆昭挑眉时的样子。
"安静！继续自习！"班长敲了敲桌子，但八卦之火已经燎原。
齐然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全班目光"唰"地集中过来。
"我...去洗手间。"他声音比蚊子还小。
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齐然在办公室门前徘徊了三圈，终于抬手敲门。
"报告。"
门内，林狮正对着陆昭唾沫横飞："校园暴力零容忍！你以为成绩好就能为所欲为？"
陆昭靠在办公桌边，手里转着主任的镇纸："我说了，是打蚊子。"
"荒谬！我教书三十年，没见过这么拙劣的借口！"
"那您现在见到了。"陆昭抬眼看见门口的齐然，动作一顿，"哟，好学生也犯事了？"
林狮转头，脸色立刻缓和："齐然？有什么事？"
齐然的喉结动了动："主任...陆昭确实是在打蚊子。"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
"什么？"林狮的眼镜滑到鼻尖。
"我看见了，我头顶有只蚊子。"齐然比划着，"陆昭是想帮我打掉。"
陆昭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林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摘下眼镜擦了擦："那你不早说！"
"您没问啊。"陆昭耸肩。
"你——"林狮气得胡子翘起，"行了行了，回去吧！下次注意方式方法！"
走出办公室，走廊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昭突然开口："为什么帮我？"
齐然盯着自己的鞋尖："...实话实说而已。"
"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为了我撒谎？"陆昭凑近一步，"检讨书写过吗？要不要我教你？经验丰富。"
齐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糖味，耳根突然发热："没撒谎！真的有蚊子！"
陆昭大笑，伸手揉了揉齐然的头发："行吧，小古板。"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陆昭迅速收回手，插进口袋："咳...明天数学作业借我抄抄？"
"自己写。你又不是不会。"齐然扭头就走，却忘了自己原本要去洗手间。
回到教室，姜木立刻凑过来："齐然，最后那道大题..."
"明天再说。"齐然罕见地打断别人问问题，低头假装看书，实际上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后门"吱呀"一声，陆昭晃回座位。齐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后颈上，像被阳光晒过的雨滴。
晚自习结束铃响起，同学们鱼贯而出。陈轩在走廊拦住齐然："那个，陆昭没威胁你吧？"
"什么？"齐然没反应过来。
"大家都说...”陈轩压低声音，"要是他欺负你，我可以告诉老师..."
齐然皱眉："没有的事。"齐然张了张嘴，突然不想解释："谣言止于智者。"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陆昭不知什么时候靠在墙边，手里转着篮球："想象力这么丰富，作文一定满分吧？"
陈轩脸色煞白，匆匆离开。
"不解释清楚？"陆昭把篮球抛起又接住。
齐然闷头收拾书包："无聊。"
陆昭突然按住他的课本："喂，下周数学竞赛选拔，一起报名怎么样？"
齐然抬头，对上陆昭认真的眼神——这家伙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你知道那是团队赛吧？"齐然忍不住问。
"所以啊，"陆昭勾起嘴角，"缺个搭档。"
窗外，最后一丝晚霞染红了陆昭的侧脸。齐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当晚，齐然的日记本上多了一行字："他到底想干什么？"后面又用力划掉，改成："数学竞赛要准备哪些题？"
而陆昭的草稿纸上，画满了蚊子和一只想要拍蚊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