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一场,萧无秽十分惭愧。
她其实没想那些脏的,毕竟年轻,经验也欠缺,书上说“香汗淋漓”,语境古典浪漫,裟罗又是个会开花的,想来“汗香”这一境界并不难实现。
膈应?倒没有,那滋味岂止不算坏,简直可称妙绝。
如今真相大白,说是劫后余生也毫不夸张。
裟罗并没有撒谎,那些真是她身上流出来的水,但不是以人的形态。
人啊,果然是这世上最肮脏的生物。各方面的。
此时晨光微明,天空高远像一块水洗过的蓝纱布,萧无秽负手静立在裟罗身边,片刻后醒过神来,惊奇发现,“这些小花似乎长大不少。”
她清楚记得,啼魂岭与裟罗初见,那满枝繁花如玄米。这才多久,她伸出手,竟然已经有她半个巴掌大,连花藤也粗壮了许多。
“你们浩气门伙食还不错。”
晨间灵气充裕清爽,裟罗依着萧璃吩咐,早起放出花藤吸收,使匿形更能贴合自身。
收集花露,是她过去就有的习惯,只是那时她妖身羸弱,住在山里,收集的也不过是寻常花草凝结的珠蜜。
萧无秽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不是真的从她身上流出来的水就好。
“师尊与师母,伉俪情深,和如琴瑟。”好听话是张口就来。
裟罗抬头瞅她一眼,“跟萧璃有什么关系?”那个老古板老无趣,哪儿好了。
萧无秽讶异,“可师母刚才明明……”你自己说的伙食好嘛!
“她?”裟罗冷哼,“洞房那天倒是吃了两碗药羹,还是老鸡婆派人送去的。”要么就是丹药,那也不顶饱呀。
说到吃,裟罗心痒痒,眼珠一转,指尖微动,长藤倏地探出,比风雷更快的速度,裹缠在萧无秽腰肢,一把将她抓到怀里。
裟罗将她按倒在藤花间,整个都趴到她身上,“你喝了我的水,也让我喝一口你的。”
裟罗口中的“伙食”,当然不是那些普通的糕点果子。
担心被火符灼伤,这次裟罗没有贸然去撕扯衣裳,少女唇瓣,比花还软,比蜜还甜,嘴一张舌一舔就能吃到,简单快捷,她何乐而不为?
——“我要吃的、我想吃的,从始至终都是你啊。”
藤条捆束了四肢,萧无秽在屋顶躺成一个大字,她并非没有挣脱的力气,只是担心弄伤了对方。
坦白讲,心中还有一种别扭的渴望。
凡间有俗语,“强扭的瓜不甜”,可强扭的瓜吃起来却格外劲道。
她不能反抗,被迫承受索取,裟罗火热的身体贴紧她,猫儿似的小舌细细舔过她唇瓣,她死咬牙关,最后的坚守。
“让我进去,好不好嘛——”裟罗声音含在口中,唇贴着她的唇说话。
萧无秽闭上了眼睛,不松口。
没有牙,果然咬不了人,裟罗辗转一阵,放弃,唇移至她雪白小巧的耳朵,贴着耳廓亲,又一路往下,鼻尖抵在她脆弱的颈,深吸气,嗅闻血香。
“啊——”
裟罗不由一声喟叹,扭动起来,恨不得把自己整个揉进她胸膛,钻进她身体里吃个饱,吃个够!
同类相食在妖族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是一只很有来历的大妖,裟罗肯定,她的津液和血液对别的妖怪来说都是大补。
却太过天真羸弱,命也不好,傻乎乎,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身上衣衫揉搓得凌乱,裟罗香肩半露,依偎在她怀中,回顾这一路,还是有些收获的。
至少,萧无秽没有再推开她,说不定将来还能哄着她,主动切肉放血喂养。
裟罗摸摸她的脸,摸摸她的腰,又朝下去够她的腿。
嘿嘿,不小一只呢,好好养着,能吃好久。
裟罗兴致勃勃,一寸一寸,心里估算着肉的斤两,安排要怎么吃,给自己画大饼,自己哄自己开心。
玩着玩着,她觉得有些不对味儿,怎么小肚子胀胀的,热热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裟罗爬上去,跟萧无秽脸对着脸,瞪大眼瞅了会儿,视线定格在她淡粉的唇,跟前几次饿狗抢食的凶残架势都不一样,极轻,极柔,裟罗以唇覆唇。
萧无秽猛地睁开双眼,握住裟罗手臂。隔着单薄的纱衣,其下肌肤之细腻柔软,夺人神骇。
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可那香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理智,她抵抗得艰难。她常自省,萝卜坑师姐妹三人,为什么只有她?
不错,是她心里脏。
“你为什么亲我?”少女音色嘶哑,模样有些委屈。克己复礼、存心养性,萧璃把她教得很好,她是掌门首徒,还是无忧和空空的师姐,是她们的榜样和标杆……
三百余年,她从未行差踏错。
鼻尖发痒,是裟罗垂散的长发被风扫动,眼眶泛起湿润,是对美本能的追寻,对整个师门和师尊的羞愧,对裟罗的无奈,还有委屈,心底深深的委屈……以及可耻的情动。
裟罗似乎读懂了她眼底的千般无奈,万般纠结,缓缓松开了捆住她手腕的藤蔓。
萧无秽双手握住裟罗肩膀,黑眸闪烁着脆弱的晶莹,“你为什么亲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三番五次戏耍她,居高临下,欣赏她的难堪。
小面条哭了!裟罗一下有些着急,她为人虽不怎么样,四处横行霸道,惹是生非,吃里长家的鸡,偷看里长老婆洗澡,还抢走里长儿子的糖葫芦……
可她、可她。
裟罗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可以替自己开脱的借口。
可她的眼泪却让她心痛。
裟罗“哦哦”两声,赶忙去哄,“乖乖不哭哦不哭哦——”
“你为什么亲我?!”萧无秽拔高声量,她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裟罗急忙捂住她的嘴,“哎呀你干嘛凶人家。”
开不了口,一张嘴,就会亲吻到她的掌心。
萧无秽用力瞪,眼皮撑得鼓鼓。
裟罗盯她一阵,觉得可爱,俯身去啄,温热唇瓣擦过她颤抖的睫毛。
于是,理所应当,尝到她咸涩的眼泪。
双眼蓦地发亮,裟罗下意识挺身,随后疯了似开始舔她。
泪,来自血液中的水份,是人之精华,情之桥梁,裟罗早试过了,是大补!
萧无秽内心绝望。她推不开,也不能推,她质问,更无人应答,裟罗只是一个劲儿舔她,舔得她满脸口水。
或许,对裟罗来说,她的痛苦并不重要。这妖女只是单纯贪恋她的身体。
止泪,确实没什么好伤心的,从头到尾想不开的只有她一个。
如老僧入定,萧无秽对付裟罗的办法也简单,躺得平平,一动不动如死尸。没法拒绝,不主动是她最后的底线。
“没有了。”裟罗指缝沾染的少许泪液也舔干净。
她目光期待,萧无秽横臂擦了把脸,转过头去。
来日方长,裟罗并不贪心,心满意足趴在她胸口,“你喝了我的水,我也喝了你的水。”
是了,萧无秽险些忘了。她挺身坐起,神态冷漠,“那我们扯平了。”
“你喝了我三杯,整整三杯!”裟罗三根手指头竖在她面前,“而我只喝到三滴。”
三滴和三杯,确实还不能扯平,收集花蜜并不轻松。
“可我没那么多水。”萧无秽为难,她得哭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