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成回到家,赖云飞立马就来了。
“阿萝找过你吗?”
“没有,你们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先把那视频给我看看。”
他阻止阿萝后,就让她去拿了U盘,赖云飞保存视频后,又放回原处。
视频很多,基本都是杨志在夜色工作期间拍的。
“最重要的是这三个视频。”
“夜色某包厢内,那位权市长的儿子,权一正坐在主位,左拥右抱,都是帅气清秀的小男生,而桌上放着的就是流彩。”
“他们在一起聚众吸毒。”袁成心惊,镜头转向权一正的对面,有个男人碾碎了流彩,似乎在验货。
“怎么样?我说过它是个好东西吧。”这话出自权一正口中。
而那个验货的人,袁成也见过,是那个长辫男,叫做苏小明,也就是警方说的屠狮。
视频在这句话后结束。
第二个视频,依然是在夜色,视角里只出现了江哥和他的保镖。
“老段到底决定好没?”权一正慵懒的声音传出。
“步老强烈反对,高总态度不明。”
“我可没时间等,你们不干,有的是其他人一起合作。”然后听到咕咚声,权一正又说了一句,“对吧,小可爱。”
像是拍摄视频的人被呛了一口酒,不断咳嗽,视频摇晃的厉害。
“公子,我们是您最忠实的合作伙伴,换一个能达到您的要求吗?”江哥笑着说,“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段哥一定能说服高总的。”
“路给给你们铺好了,可别让我失望。”
视频结束。
第三个,像是权一正的家,出现的人物袁成一个都不认识。
“没看原阳新闻联播吗?”赖云飞指着里面其中一个说道,“香城区区区长,还有原阳市政协委员。”
“一个市长儿子,朋友圈这么大呢。”袁成激愤,就是有这些老鼠屎,夜色这种□□才会跟气球一样飞速膨胀。
“警察知道你留了一份吗?”
“你的删掉,只留我这一份,不想你重蹈马松覆辙。”
“他怎么样了?”赖云飞干脆利落的删除他电脑里的所有痕迹。
“醒了,在警方的严密监控下。”袁成说,“不说了,你知道的越多我怕你越危险。”
骆华对外公布,老财救治无效死亡,其实也是被软禁监控,最高级别,一旦被泄露,整个行动可能会功亏一篑。
阮枚的事情说明他们内部不是铁桶一块,警方拿到视频,袁成依然觉得不保险,自己再留一份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事情你不要再管。”袁成哑声说,“好好上班。”
“又过河拆桥。”赖云飞惴惴不安,“我知道,放心,我很怕死的。”说完,感慨一句,“马松那么怕痛,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挨过去的。”
“信念吧。”给阮枚报仇的信念。袁成哽咽,“是我害了他。”
赖云飞手伸出去,缓缓拍在他背上,“怎么是你害的,罪魁祸首是江哥,是权一正。袁成,你不能把所有错背负到自己身上,抓到他们,才能给马松报仇。”
“放心,仇一定会报的。”
赖云飞鼻头酸涩,“有任何技术上需要帮忙尽管找我。”他打断袁成让他明哲保身的话,“我只是在网络上帮帮忙,放心,至今他们都没发现我。”
“我身边就这几个人,真要查,迟早的事。”袁成抹掉眼角的泪珠,“我不想有人再出事了。”
赖云飞哽住,即便他真的有什么打算,此刻也不能跟袁成言明。他再也受不了任何打击。
袁成把自己从头到尾洗干净,买菜做了一顿晚饭,一个人吃。原本热闹的三口之家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冷清、孤单,从没有哪一刻深刻的理解过这两个词的含义。
屋子里只有他的咀嚼声,没人听他不停歇的废话,没人夸赞他做的菜好吃,没人一起讨论明天吃啥菜。
原来阿萝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袁成收拾完后,从客厅阳台往下望,确定真的无人跟踪,他换上运动服,球鞋,在楼下热身完,跑出小区,进入阿萝跑步经常去的那座山坡。
照着她给的指示,来到一颗大银杏树下。
黑夜,除了他手机的光外,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袁成有多少年没进过山了,听说现在山里柴深,野物多,有野猪出没。
其他动物他都不怕,袁成只怕蛇,夏季还未过去,草木丛生的,说不定从哪儿就能钻出一条来。
“噗呲噗呲……阿萝……”
袁成转着圈,弓着腰,举着手机,睁大双眼,警惕着树林里所有的不明生物。
人怎么不在?
正疑惑间,身后肩膀被拍了一下,袁成吓得直接跳起来。
“哎呦……”后退两步,被树根绊倒,手机也同时掉落在地。
阿萝捡起手机,脸上三个字,“胆小鬼。”
“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袁成极力挽尊。
“走吧。”
“去哪儿?”
袁成跟屁虫一样,“山里有蛇,小心脚下。”
阿萝提醒,袁成战战兢兢,跟着人左转右转,最后到了一间铁皮房前。阿萝驾轻就熟的开门,进去。
“这地方没人吗?”
“废弃的。”
铁皮屋东侧是一个石坑,修路时就地取材,从山里挖石头。路修好了,石坑和铁皮屋都留在原地。
“你这几天都躲在这儿?”
躲字,怎么听着这么刺耳呢。
“晚上落脚而已。”
屋子被打扫的还挺干净,袁成坐下,把这几天他在警局的事情跟阿萝大概讲了一下。
她一直忙活着手上的事情,边听看弄,袁成好奇,“你干啥呢?”
“给阮枚烧点纸钱。”
水果摆上盘,纸钱,线香准备妥当。
阿萝走到屋子边某处空地,点上蜡烛,纸钱边撕边烧,点燃线香,靠在额头处,然后插上。
袁成虔诚的拜了拜。
他以为阿萝会很伤心,结果她只是像走过场一样,办完完事,纸钱烧完了,一脚踩灭,找了个木头坐下,捞起盘里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袁成也坐到她旁边的石头上,“你这水果洗了没?”
“没洗。”
袁成刚放进口中,不知道该咬还是不该咬。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一口下去,苹果缺了四分之一。
“鲁庆死了。”阿萝主动开口,她从来不会主动谈起别人。
“嗯,你竟然还关注他?”
“杀他的是疾风的杀手,D。”
袁成没咬下去,“也是山坡上那个狙击手对吗?谁会买鲁庆的命。”
一阵凉风吹来,袁成啪的拍死手臂上的蚊子,这山里头蚊虫太多,如果不是屋角的吊灯吸引了大部分,他会被咬成筛子。
“没人买他的命。”阿萝悠悠的说,暗黄的灯光映着她的下颌,一抖一抖的,“我说过雷霆护短,鲁庆杀了J,他就得死。”
阿萝重新回到别墅区时,J已经不见了,鲁庆没有救治,反而杀人灭口。
“所以真的是他买凶来杀我们。”袁成不知该如何评价,也许到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去。
“你们杀手之间都互相认识吗?”袁成好奇的问。
“不认识。”阿萝扬手随意将苹果核以优美的抛物线扔进黑暗的丛林中,“不过成名的杀手之间都有自己的个人特色,比如杰夫,就是D,他善用狙击。”
“那你的标签是什么?”袁成问道,“你排第几?”
阿萝转头,昏黄的灯影下她的嘴角笑容阴恻恻,袁成慌忙咽了咽口水,“随便聊聊嘛,那不然说说你为什么对阮枚那么好?”袁成问,“我以为你对谁都冷淡无情呢。”
“我对你不好吗?”
袁成咳咳笑两声,“也好,也好。”
“她很像阿影,不止长相像,爱好也像。”
“阿影就是你妹妹?”
“嗯。”
阿萝的过去露出了一点边角,袁成想抓住它。
“那肯定也很漂亮对吧?”
苹果吃完,袁成手上沾了汁水,往裤子上擦了擦,在他以为阿萝会再次缄默不语的时候,就听见她说。
“嗯,很漂亮。”
也许是想找个倾诉对象,也许是因为氛围刚好,阿萝突然想跟人说说那个可爱的姑娘。“她晚我三年被雷霆收养,一来就黏着我,姐姐长姐姐短的叫。学东西总喜欢偷懒,被罚就哭,哭完依然故态复萌,可是脑子特别好使,跟我不一样。不管是算术还是背诵,她听一遍就会,雷霆改变路线,让她去上学。所以她跟你们一样,过的是正常生活。”
也正因为这样,阿影在疾风里就显得格外不同。
“她喜欢的是编程,和赖云飞一样,是世界上最顶级的黑客。人人都知道疾风最顶级的杀手是A,可从来没人见过A的真面目。”阿萝抱着双腿,天上的星光暗淡,“因为A从来不是一个人。”
“你和阿影组合在一起,才是A对吗?”
“嗯,我在明,她在暗,我们配合特别默契,没有我们解决不了的案子。”阿萝说,“直到刺杀奇温。”
奇温是金三角地带势力最大的毒枭,跟疾风杀手排行榜排名A一样,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所以刺杀他,第一步是确定谁是奇温。
因为他的毒品垄断,泰国毒枭卡朋的儿子沙德想要破局,就联合掸国其他几个毒枭做局,借一次毒品交易企图铲除山鹰集团和奇温。可惜,计划没成功,沙德反而被奇温所杀。
卡朋为给儿子报仇,找到疾风组织,愿意让出自己整个毒品产业一年的利润买奇温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