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莫估计这条路是通往姚恙家。

因为走在这条路上，姚恙描述起了他的经历：

“前几天我时不时就听到家附近有奇怪的动静，我想着是其他玩家，就没去看。

“结果那天晚上，我刚刚睡着，就听到窗边有响声……”

姚恙夜里听到动静，就立刻从梦中惊醒过来。

他悄悄地摸到窗边，犹豫了一下，才下定决心去看是什么动静。

结果刚一探头，他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贴在窗子上！

姚恙勉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立刻从屋子里跑出去。

隔着窗户，他看到那张脸慢慢向后移动，消失在了黑暗中。

姚恙纠结了一下，想要追出去。

结果他刚有所动作，就感觉世界猛地一晃。

等他回过神来时，一切动静都消失了，他也没再敢出去，一直待到了天亮。

姚恙说：“我白天出去看了看，发现窗外周围有一些痕迹。

“我有点害怕，没敢太仔细检查，和言大哥说了以后，就赶紧约白漱进了副本。”

“后面就是现在这样了……”姚恙缩了缩身体，似乎心有余悸。

秦凝若有所思：“嗯，虽然之前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不向执法队说明呢？”

姚恙嗫嚅了一下，才小声说：“呃，可能有点奇怪，我当时感觉头就像被打了一样晕，所以就，嗯，有点想打一下回去……”

齐莫听懂了这人的做事风格，他有点明白姚恙是怎么被庄跃云干掉的了。

齐莫开口道：“所以你想让我帮你抓住那个人，好让你打一下回去？”

姚恙似乎有些怕他。他小心地看了齐莫一眼，才说：

“也不一定，但我想看看是什么人……

“你也不用太管这个，我之前说的只是想让你保护我们。”

还勉强算是有点分寸。齐莫没意见了。

到了一座房子前，言方略停了下来，转头问姚恙：

“你之前说你看到的痕迹，是在房子后面吗？”

姚恙支支吾吾地说：“嗯，对，应该在这边……”

他指了指，言方略走过去检查那边的痕迹。

这事和齐莫没什么关系，他也懒得帮忙。

齐莫转头看了看秦凝，想起他之前说的话。

齐莫靠近一点，其他人因为知道他们是情侣，也没过来打扰他。

“你说要我把这件事办妥，是因为你认为有需要我出手的时候吗？”齐莫低声问道。

秦凝半开玩笑似的说：“或许只是我想找借口看看你用技能时的样子呢？”

秦凝想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齐莫看着他。

如果他不会在用技能的状态下对秦凝出手的话。

秦凝也看着他。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路旁的树叶照下来，齐莫注意到金色的光线镀在秦凝的睫毛上，然后那片睫毛晃了晃。

“你凑近一点，我告诉你。”秦凝说。

齐莫凑近一点。

秦凝微微眨了下他亮晶晶的睫毛，轻声说：

“我收到消息说，这附近有一个组织在四处活动。”

组织？

齐莫知道，会被上报到秦凝那里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的组织。

齐莫也轻声说：“你觉得和他们有关系？”

秦凝微微摇头：“我不这样认为……只不过，这些人像这样在这里探查，说不定会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齐莫明白了。

他问起出门前的事：“所以，你当时是希望我不要冒险吗？”

秦凝作思索状：“嗯，或许吧。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这次可以把那个组织给抓出来。”

“执法队也有人在这附近巡逻，有什么情况的话，你也不用担心，更何况还有我在。”

他说，“不过以你的能力，我想没有我的话，你也能很好地处理这件事。”

所以专门说一句，是因为放心不下吗？

齐莫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这句话问出口。

他知道秦凝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不能给秦凝露出马脚的机会，不然威胁的会是自己的生命。

凡事都要讲究分寸，齐莫今天的接近已经足够了。

他需要的不是真的和秦凝亲近，这也不是他能办到的。

他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了解到秦凝的动向、技能，还有他可能的弱点的社交距离。

然后一击必杀。

两人说着悄悄话，那边的人已经有了动静。

言方略走过来说：“我听小姚说，他之前在这附近探查到了特殊的波动，所以打算去那边看一看。”

齐莫点头道：“好，行。”

他看向秦凝，秦凝冲他微笑。

齐莫走在最后。

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时，秦凝靠近过来。

“你有什么想做的吗？”他轻轻地问。

什么？

齐莫看向他。

“还是早上那个话题吗？”他问道。

秦凝是想做什么呢，临终关怀？

秦凝歪头看着他。

“如果你没什么想做的话，下次和我一起出去怎么样？”他说。

齐莫询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秦凝朝他眨了下眼。

齐莫懂了，也就是说还没定好。

“怎么样？”秦凝说。

齐莫点点头，他又没什么事。

秦凝又凑近一点。这个距离有点过分了。

齐莫看了看周围，路上没什么人，言方略几人都在前面说着话，很有眼色地把他们单独留在最后。

秦凝低声说道：“你对我好像有些冷淡……是我让你太紧张了吗？”

齐莫被他的话猛地刺激了一下。

他下意识回避，引用起秦凝上午所说的：

“你要在这里聊我们的私事吗？”

秦凝朝他一笑，然后轻轻碰了下他的手指。

午后的居住区很安静，由于在主城里，也没有鸟鸣和虫鸣。其他人都走在前面，旁边只有树在阳光下投下的影子。

齐莫的手一颤，但没有收回去。

秦凝温柔地把手指穿进他的指间，然后轻缓地牵起了他的手。

齐莫有些恍惚。他甚至说不清楚秦凝的手有什么形状和触感，只知道这是秦凝。

秦凝。

齐莫被秦凝牵引着飘飘忽忽地往前走，他只觉得自己这只手比起自己，更像是秦凝的一部分，不然为什么它被秦凝牵走的动作会那么自然？

这种飘渺的感受仿佛只维持了一瞬，又仿佛维持了很久。

齐莫看向牵他的那个人，秦凝自若地行走着，神情一如既往的轻松。

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赶忙又收回目光，只是盯着地上的影子。

牵着手的影子。

等到前面人停下来的时候，齐莫还有些恍惚。秦凝松开他的手时，他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秦凝最后碰了碰他的手，这是在暗示他之后可以再来吗？

想来也是，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恋人关系。

齐莫垂下眼眸。

姚恙说：“我之前经过这里的时候，刚好技能冷却时间到了，我就用了一下，正好探测到这里有异常波动。

“我走过去看，却没见到人……”

言方略正站在树丛边观察。听了姚恙的说法，他蹲下来又查探了一番。

他思索着：“一般主城里会有隐藏结构吗？唔……”

秦凝看了过去，也似乎在观察着：

“据我所知，隐藏结构应当是没有的，不过没有隐藏的那些，你或许可以留心注意。”

言方略似乎考虑了一下。半晌，他抬起头对秦凝说：“原来如此，多谢。”

秦凝微微颔首，他拉住齐莫，齐莫没拒绝。

言方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我想大概就在这前面，小白和小姚先待在这里，我过去查探一下。”

言方略翻过了树丛，往里面去了。

齐莫看了看牵着他手的秦凝，主城的代理城主并没有对这种不文明行为发表任何意见。

此时这里的中间人不在场，白漱看了看牵着手的他们，又看了看低着头的姚恙，显得有点尴尬。

这人显然不是个耐得住沉默的。他清了清嗓子，说：“呃，也不知道姚恙在这里探查到了什么。”

姚恙小声说：“我也不知道……”

齐莫看着他们。白漱好像非常尴尬，赶紧又起了个话题：

“说起来，我觉得这里和现实世界的住宅区还是蛮像的。”

他继续说着，似乎不打算给姚恙再次插话拆台的余地：

“我和姚恙都是A国的，那里的房子风格和这里还挺像，只不过楼层更高，住的人更多。

“哦，我说的是我们在的中央C城，别的地方我不是很清楚……”

齐莫也是A国人，只不过他从小是在中央B城长大的，进游戏世界前也还在那里读书。

他看了眼秦凝，他记得“停驻”说过他也是A国人。

秦凝接了话：“嗯，我和我男朋友也都是从A国来的。既然这里和A国相像，那说不定这个游戏也是A国出产的呢。”

白漱顿了下，似乎没想到会有人说话。

不过他很快如释重负般地接起了话：

“哈哈，我想不会吧，这种东西，别说现实世界根本不可能有，要有也该是B国出来的。

“你说对吧，姚恙？”

他戳了戳姚恙，姚恙默默地点头。

“我看电视上说B国很厉害，不过我家里条件一般，也没机会去留学。”姚恙说。

几千年前人类只生活在一处，A国和B国也本是一家，后来B国战败分裂出去，翻过山岳迁徙到了大陆西边。

近代后B国发展更快，还向发现的无人的新大陆派遣了移民，B国就远远超过了A国。

白漱说：“我听说老大好像是B国人，但也不太确定……我也没去过B国。”

秦凝提问道：“说起来，我听你姓‘白’，听你说的，好像不是那个‘白’？”

白漱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过来：

“你说白家吗？我听长辈说我们家几百年前曾是白家人，但那也早就只是传说了。白家那种贵族和我沾不上关系。”

秦凝微微点头：“这样吗……”

齐莫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心里的错觉，秦凝提起“白家”时似乎不太愉快。

白家，把持A国的五大家族之一。

说到底齐莫也看他们不顺眼，所以他也不好说这种感受是不是他的错觉。

很快，言方略就回来了。

他跨过树丛，说：“我看到那边有座房子。小姚，你的技能冷却过了吗？我们绕过去看看，对比一下是不是同一种波动。”

姚恙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