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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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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瞬间,我目之所及触到西凉王笑容之下的锋利。

他是真的有可能想杀我,处决与否无非在一念之间。

我知道这种时候更不能害怕,他人的态度往往取决于他所接收到的我的态度。

我越觉得自己会死,别人越可能成全我。

我像以往不知天高地厚那样地说:“卓玛是如何与长生天交流,我就是如何做的。”

殿堂中出现了数秒的寂静。

我心里有点儿打摆子,怕自己对这老头的估测有误,怕他也突然发难。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一遍该如何应对。

西凉王只是缓慢地深呼气,才摇头道:“这不可能。长生天是西凉人自古的神,不可能接纳血脉污浊的异乡人。”

显然,我属于那个“污浊血脉”。

我对西凉人的教派不以为然。但结合他单独留我询问之举,这番话的意味似乎有暗流涌动。

本来就不牢固的墙,别怪老鼠挖墙脚。

“请问昆弥,为何您笃定我做不到呢?”我挺直了脊梁,像老鼠在残垣下探出它细小的头颅。

“长生天圣诏意义之重,卓玛及祭宫恐怕不可能看护疏忽。比起从严防死守中盗取机密,前者倒未见得更难。”

“再者,我敢认下,就不怕查验。东梁有云,明珠蒙尘拂之则复明。一次预见孤例不成证,大可请陛下问我第二、三次。我自然能够如卓玛一样得知天意。”

西凉使臣愤愤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明珠蒙尘那句不翻译”,然后和西凉王一一转告。

王沉默了很久,终于下达新的旨意:“过几日,你与其余十一祭司主持过天恒山祭礼之后,再谈此事。”

说罢他离席,殿内其余侍者仆从近百人皆起身,恭送他们的昆弥。

我免于一劫,在使臣的示意之下,跟着两名侍女沿着长廊向看不见的尽头走。

长廊并不是密闭的石道,两侧都开了狭小的方窗。光影照进来,外面的天空极其明亮,显得比站在旷野眺望时更高更远。

最终,我们停在一处宫内的房间,使臣告诉我,不日是十二祭司对长生天的最后一场祭典。

“安载公身处月河,昆弥召之,久而不达。故特请祭司暂且在此修整,待祭典职务结束后,安载公抵达王地,与昆弥一起为祭司评判公正。”

我不能独自受审,需要我的代理人西洲年也到场跟着。

他们变相关押我,我还得谢谢他的体贴。

我忽而想到,在现实世界的历史上有一个朝代,京城要在地方豪强世族之内选拔一名代表进朝为官,此举为的不单是拉拢门阀,还是在挑选砝码。

上位者最重要的智慧就是平衡。

最好的局面就是中央与遍地,众星拱月,一荣而族中俱荣,一损而全族俱损,成互相牵制之势。

简而言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挨牵了。

而且还是最不妙的那种情况:我头上目前安了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

神道之事,本就无证。盗取神谕的罪名仔细想来也是无可证有,亦无所谓证无的。

这事于卓玛而言或许非同小可,而于昆弥更可能只是个理由。

西凉王无缘无故请诏一名边地的祭司,自然不太可能是纯粹为了给同级同事卓玛主持公道。醉翁之意更多地落在即将到场的安载公身上。

这就像西凉皇子和西凉老子掰手腕,两个人相握的手掌中间夹了一只小虫。

打开手心一瞧,是我。

“对了,听卓玛所述,你们大概路上起了一些小摩擦?”使臣忽而说。他的眉毛微笑着,只从上半张脸看,眼睛有些像峨羚的眼。

卓玛动用私刑逼供,放在使臣的诠释里竟然只是“小摩擦”。愣了一下,我禁不住笑了:“对。”

我忽而想起西洲年身处梁国时,曾屡次控诉我欺凌他的身心,以后他不许这样说了。毕竟按照西凉人宽宏大量的标准,这是点儿摩擦而已。

使臣欠了欠身子:“祭司无须担心,昆弥在未查清楚之前,不会冤屈任何人。请您在王地修整,以待祭典即可。”

祭典拟定在三日之后,使臣交代完这些事情也不见了人影。留下我一个人和宫殿远处的雪山对望。

在干净的背景下,我的眼前浮现出无数隐形的标签,快速排列出当前的处境。

我是一种统治集团的内部人质。

这类人质的危险程度显然轻于后汉二刘:大概率不用死;劳顿之苦也不比公子小白春申,本来也是要参加祭典的,起码在名义上剩了一顿跑。

但情况不容大意。当前的关键性盲区在于西凉王到底想干什么,对于这一点,西洲年应该比我更深刻。

月河湾至王地最快要两三日。我决定等等再看。

转眼到了祭典当日,侍女引我赴天恒山脚下的的一处庙宇,我这时才知道每日窗前遥望的雪山就是天恒。

天恒祭宫与月河湾别无二致,同样按照西凉人的礼节和建筑美学,以白色大理石做基地,配合玉、玛瑙的浮雕,修成了四方形的开阔宫殿。

“圣天之光,其晖熠熠。佑凉昆弥,万世不衰……”

我捧着那一块刻满经文的铁券,随着其他祭祀模糊地念着西凉语的音节。

跟着使臣一连读了几日,我稍微知道了一点儿这些经轴是什么意思,大约是赞美神与王的功绩。

得亏西洲年心宽,这种职务也敢封我来做。真不怕我丢月河的脸。

周围的人都分外虔诚地捧着丝帛经卷,有些从未见过,有些则是熟面孔,我一看到卓玛和那名扎着低发的小年轻人,心里就气不打一处出来。

合着西凉王并没把预言泄露当一回事,在驿站那一场是妥妥的私刑。

早知道还手再还厉害点儿了。

卓玛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敏锐地穿过层层脑袋寻找我的痕迹。

我连忙装作打哈欠仰头张望,嘴里浑水摸鱼地跟着又读了几句经文。

向大殿高处看,正午时分,太阳的光辉正上空预留好的一道缝隙之中照射进来,刚好打在神台的一尊塑像上。

塑像应该是铜铸金身,面上嵌了玉,质地光滑而细腻,佛面仙骨,骑在一头鹿的背上。神情垂眸,俯瞰终生。

她的发丝也由白玉镂成,末梢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透明,和鹿角一并闪烁着炫目华美的光泽。

这应是西凉人的神。我认不得,但把她的模样大概记住。

【叮咚】正要低头继续装诌,光屏亮了。

系统程序忽然弹出一条提示:恭喜获得长生天的注视。

嗯?

我诧异之中再度端详高大的骑鹿神像。

这是,触发隐藏剧情了?

长生天。

我已经不是第一回听过她的名字,自然记得起来她是什么名堂。

这一位可比谁都知道我的冤枉。

系统提示继续闪烁: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

我想了想,支线总是带点儿任务的,自己目前没有多余的心力支撑这份好奇心。于是点否。

【叮咚】拒绝并没有带来安宁。破天荒地,系统再度弹窗提示:确定不需要向长生天祈愿吗?

这下我有点儿烦了。

本来就对长生天没好气,这么屁大点事儿,它也要翻来覆去一直问。

再度否认,开启免打扰,关掉光屏。

【叮咚】

【叮咚】

【叮咚】

【叮咚】

……

免打扰失效了。光屏开始以我见所未见的密度发送层层叠叠的弹窗,字海的浪潮伴随着提示音的起伏,顷刻间充斥了我的脑海。

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

否。

起初我还会在诧异之余,抬手点一下选项框。

但已经选择的页面并没有关闭,紧接着跳出更多的问句,它们不规则地跳跃着、闪烁着,高举着火把夺走克林姆林宫那样地,住在了我的界面。

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是否需要向长生天祈愿?

……

我终于发现事情有些反常。

这些语句已经逐渐膨胀,甚至有些超出了对话框的范围,在光屏的全部页面漂移。

字号并不统一。巨大的漆黑的字体如墨斗一样清晰,加黑加粗,像在极力冲破一些什么桎梏。小一圈的字号疾速地漂移,因为硬件容载上限而卡顿,留下虫脚一样的虚影拖尾。

它在逃。

我第一次莫名地感觉,一句话在逃。这个念头一经出现,心底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情绪。

带着灼热电弧的光屏闻起来像枯树靠近时散发死味的腐皮。

祭典接近尾声,我随着人流撤场。

起初因诡异而升起的恐惧逐渐在高强度的脱敏接触之后退却,只剩下一片反感的麻木。光屏上的错乱还没有结束。

长按手腕关机,关不掉。

这太要命了。我意识到除了系统故障之外的另一个问题。

虽然别人看不见光屏,但是我能。

遮天蔽日密密麻麻的字幕挡得连台阶都看不清,一步三停地走到台阶一半,迎面和上山的人撞上。

那人像一方石墩岿然不动,我在后坐力之下趔趄了半步,旁边的侍从连忙拦我。

站稳之后,就听那人笑了,说:“这条路挺窄的,难为你躲不开。”

透过字的缝隙,我艰难辨认出他是西洲月,祭典前后见到什么人都不足为怪,我今早还见到西洲年的母妃来天恒山朝拜。

说话间,隼张着翅膀从天空盘旋落在他肩头。

如果抛开两边熙熙攘攘的人,以及阶梯相隔看不到头的两侧围栏,他这话倒像种客气。

我侧身与他错过:“东梁有句古话是冤家路窄。”

他又瞥我一眼,没多说什么,踱步上山。

在天恒山半腰,大朵的滚地云匍匐前行,像有一片天坠落人间。

可惜我不能沉心欣赏这幅辽阔景色,我与山脉隔着一层爬满字的屏障。

过了半日,另一个要命的事情又凸显出来:光屏的亮度太强。

太阳下山以后,它就成为最显眼的光源,对着我的面门明晃晃地照耀着,很难忽视。

我翻来覆去,一宿没睡好。

毯子拉到头顶,太热,撒手,转眼褪到胸口。

亮醒,再拉再热,撒手,再亮醒。

故而一整晚我都只重复做着一个循环:撒拉热窝。

西凉的冬日寒冷肃杀,居然也是有鸟的。因为我清楚听到早上的时候,窗外的鸟开始叫了。

懂熬夜的朋友都知道,这动静意味着什么。

很快几名侍女前来传达:“西凉王请您去天恒宫一趟。”

我怀揣着对万事万物的憎恨,从躺了一整晚的地方,慢腾腾立直。

光屏好死不死地在我决定起床这一刻,“啪”地灭了。

它倒挺精准。

我愈发悲愤,感觉想杀一两个人,全世界都得为我的失眠负点责任。

怀着这种感情去见一国之君,显然有些自找死路的意味。

可想而知接下来我走在长廊的路上,难免要给自己做一番思想准备。心烦意乱之间,相应地忽略了周围的气氛。

直到一阵冷风从窗外飘进来,我一个激灵,意识到这些侍女们领的路程有些太远了。不像是去往西凉朝堂大殿的路。

在岔路口,又相继走来几名年轻男子,并没有任何表示或疑问,就那样自然而然假如我们的队伍。

四下高耸的立柱让回廊构成了一座石牢笼。太阳的角度变了。我们已经不在刚才那一条回廊的楼层,不知道怎么搞的,但是我们在向下走。

一瞬间的迟疑,我停驻脚步,其他人猛地跟着停驻。

右侧最近处的男子低咒了一句西凉话,宽阔的袖袍之下,双臂交错又分开,做了一个抽手的动作。

长期在军中操练,这我太熟了。等他抽到头就该亮白刃,根据手肘发力的样子估测,还是一把长刀。

这下还犹豫什么,我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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