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翻了手掌,待看到那侧边注意不到的地方,果然有一颗小小的痣,他震颤的下一秒,瞬间泪目,他哽咽着,嗓音迷离又深情:“旁人都注意我的脸,只有我的沈太太,注意我掌侧的痣,那是连我自己都不曾注意到……”
沈川的话,让李寒韵心头一抽,见他落泪,忽地不忍。她快速眨眨眼让自己的泪水收回去,旋即刻意笑了笑,用云淡风轻的口吻打趣着:“嗨,毕竟是给它戴过婚戒的。”
这话让沈川心里骤然苦涩,那场潦草敷衍的婚姻……自己着实对不起李寒韵。
说到婚戒,沈川眼眸一沉,连忙拿出戒指盒,单手将盒子打开,呈现那对婚戒,无比诚恳道:“这婚戒,我一直都给你留着,寒韵,希望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我无比的认真。”
李寒韵望着那婚戒,双眸透着微愠陷入沉默,半晌,她撩起眸子的同时,面上升起巨大的无语感:“沈川,你——”
「给你机会也不是让你这样随便用的!!!」
不明所以的沈川一脸莫名,无辜眨眨眼:“我?”
“我凭什么要给你机会!”李寒韵见他完全一副不理解自己的样子,哼声噘嘴,“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什么,我无权享用你的?!”
“是我…”沈川怯声埋下头,就差跪地认错了,他内疚万分,“我错了,我有眼无珠。”
李寒韵快速走去路旁边,沈川连忙将车子停好,跟着她过去。
李寒韵见路边的野草丛里,长了好多大朵饱满的蒲公英,于是俯身摘了一朵,她拿在手里,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口气,蒲公英在黄橙橙的暮色背景下,随风飘散……
吹蒲公英,这无比生动的动作,莫名地让沈川欣喜若狂,就是那种明明很是熟悉的事物,却从未经历过!
两人仰着脸无限徜徉地望着那些小伞荡在空中,直到它们飘远。
这一幕,像一张动态壁纸一般唯美,定格。
……
回过神的沈川连忙找补:“嗯,就让咱们的过去随风飘散吧,咱们重新开始。”
李寒韵面无表情地觑了他一眼,无声继续走着。
这一眼,让沈川心肝一颤,接着推着车子追上她。
暮色愈浓……
墨黄色的光晕映在人脸上,格外温柔。
许是受氛围影响,李寒韵的声音也难得缱绻起来:“你知道吗,当时结婚的时候,我列了一份清单,是婚后要跟你一起做的事,那第一件事,就是跟你一起去樱桃坡,呵呵,后来,我才知道,竟然还真是实现了。”
沈川想起那晚,她的满脸忧伤,内心再起涌入阵阵自责感:“是我辜负了你,我愿意弥补,寒韵,给我机会,我一定陪你完成后面的。”
李寒韵忽地撩起眉眼,冲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沈川望着她的笑容有些发毛:“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李寒韵扭头望着落日,下颌线干净利落,微微抬起显出不近人情的冷峻,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光:“沈川,你我的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之前的结婚,或许咱们都有些头脑发热成分在里面的,咱们彼此还不是很了解对方的。”
李寒韵的话,让沈川先是一急,连忙准备辩解,只是下一秒,他忽地陷入沉默。
“好!我尊重你。”沈川思忖片刻说着,他一脸无比认真的态度,“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愿意毫无保留的让你看到真实的我,请你看我接下来的表现!”
李寒韵没有回应。
半晌,就走到了李寒韵家门口。
李寒韵忽然眨眨眼,指了指那土房子:“喏,我就住在这里,沈川,你觉得‘住在这里的人’配做你的沈太太吗?”
“配不配沈太太不说,配极了沈家媳妇!”沈川傲娇笑了笑,“不瞒你说,我也住在你们镇子上,房子……呃,还不如你家这二层楼呢。”
李寒韵猝不及防:“啊?”
沈川低头踩着石头,像个害羞的小男孩。
「你这家伙,都做到这份上了?!」
李寒韵摇头笑着。
片刻,李寒韵道:“嗯,那你回吧,我回家了。”
沈川连忙抬起头,满脸认真,嚅嗫询问:“都到家门口了,不、不让我进去坐坐嘛?”
李寒韵一把从他手里,接过自行车,傲慢道:“还是算了吧,孤男寡女的,不方便!”
说完,推车进去。
沈川站在门口,不敢向前踏一步,身体前倾,一脸委屈巴巴:“寒韵,寒韵啊,我我在等你哦。”
李寒韵将车子停在墙边,抿嘴偷笑:这个沈川,憨起来还挺可爱!
~
晚上,洗漱完,李寒韵正要上楼,忽然察觉到墙外貌似有个人影晃了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僵直身体,眯起眼眸朝墙头查看,虽然没再看到什么,但是她却真真听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杂草撩动的动静……
李寒韵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这黑漆漆的夜晚,胆子大的她也不免骤然紧张起来。
李寒韵深吸一口气,连忙四下看了看,见旁边有根棍子,一把抄起,握在手里转了几转,接着朝墙边蹑手蹑脚走过去,她努力壮着胆子喝道:“谁在哪!我、我要扔砖头啦!”
“别…别扔!”沈川一听她要扔砖头,连忙求饶,接着缓缓探出一只脑袋,待完全站直才咧嘴哂笑着:“是我,寒韵,是我!”
李寒韵眯起眼,见趴在墙头上的人竟然是他!
一时间又惊又喜,顷刻放松下来,将手里的棍“咣当”朝地上一扔,嗔声:“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
沈川忙不迭为自己这有点猥琐的行为辩解,努嘴说着:“我这不是看你一个人住这荒郊野外的,怕不安全,你这里又没有摄像头,我想守着你嘛。”
李寒韵想到他站在那外面的草丛里,蚊虫也多,于是催促着:“沈川,我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你快回去吧。”
「除了你,没人欺负的了我!」
沈川没有要打算走的意思,他音色诚挚:“我知道你一个人走来,经历了什么,也知道你有能力能照顾好自己,只是,之前我没有能护好你,那么以后让我来!我一定护你万全!你…你可以活的轻松点。”
李寒韵叉起腰,想怼他几句,可话到嘴边,又不舍了,凶巴巴没好气道:“吃过饭了吗?”
“还没。”沈川软趴趴说着,这才感觉肚子饿了。
李寒韵吹了吹垂下的发丝,妥协道:“进来吧,我给你煮面条吃。”
沈川一听,耷拉的眼皮瞬间睁大,屁颠屁颠跑进去:“来了!来了!”
……
坐在院子里,沈川趴在桌子上嗦着李寒韵为他做的西红柿鸡蛋面条:“呼,好香啊,好好吃。”
李寒韵坐在旁边,啃着给他做西红柿面剩下的半块西红柿,见他吃的欢,李寒韵隐笑调侃着:“有劳你了,沈家大少爷跟我来这乡下吃苦。”
沈川边吃边迫不及待说着:“这怎么能叫吃苦呢?这叫,”沈川扬起下巴,嚼着面条想了想,“享受生活。”
李寒韵蜷缩起一条腿,整个身体蜷缩在藤椅上,慵懒笑了笑。
沈川忽然正经道:“说实话,我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放松呈现真实的自己了。我紧绷了太久太久,全然忘记了人活着本来的模样。”
沈川这份发自内心的感慨,让李寒韵手中动作一滞,她仰头靠在椅背上,看着天空,感慨着:“今晚的星星好多啊。”
沈川随她一起仰头看去,那一瞬,仿佛星光坠落,入他眸中:“嗯,他们也出来看我们的热闹。”
李寒韵收回眸子看着他,噗嗤一笑:“沈川,你还挺会说笑的嘛。”
“哦,那是自然!以后你就了解了,我很幽默风趣哦。”沈川眼眸含着星光,愈发灿烂夺目。
李寒韵看着他笑着,只是笑着笑着,那笑容就多了一份心疼:到底有多痛,才会将自己封存了那么久。
她看着沈川手腕上上的星月菩提,目光灼灼:“这么短的时间就盘到如此成色?”
“哦,我对你的思念有形,其色可见。”沈川抬起手,转了转手腕,冲她十分骄傲的笑着,“这可是你送我的唯一一份礼物,我无比珍视。”
李寒韵反问:“我送你的?”
沈川狡黠笑着:“嗯,那晚喝醉的你,抢了我手腕的串,那我自然就用你这条换咯。咱们以串换串,馈赠彼此。”
李寒韵刚想辩解什么:“呃……”
顷刻,摇头浅笑,“嗯,不过将别人送你的手串弄丢一颗,你可——”
“我不是故意的!”一提起这事,沈川就浮起满脸委屈,他眼眸一垂,“那时我跑去香江博物馆找你,依旧没找到,心灰意冷极了,结果一出来门口,那手串也断了,散落在台阶上,我无比慌乱狼狈的去捡珠子,最后怎么数都少了一颗,我以为这预示着永远找不到你,那次真是难过到了极点…”
李寒韵心口一紧,依旧能从他神色里感觉到那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