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启杰对曜飞并不陌生,毕竟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和它有过相当的交集。因为他和文资雅的关系,曜飞的人也一直将他看做半个合伙人来看待。
Cyrus来找到他请教了几个问题后,将一单案子神神秘秘递给他,建议他考虑一下。
“系我师父叫比你噶,佢话呢单case唔比文律师接就比你接最啱,你地两个商量啦。”他调皮地眨眨眼,自己则一溜烟跑回工位了。
罗启杰接过案子打开一看,原告律师的名字差点让他的白眼翻上天去。怎么回事,这个温海祺这么阴魂不散吗?
这时文资雅走了进来,显然是刚见完客回来了。罗启杰连忙接过她的咖啡,关切问道:
“点啊?系咪OK佐啊?我知你实得嘅!”
“收皮啦你。”她看罗启杰眉头上的川字,心里有些纳闷,又看看他桌面上的几分文件,好奇道,“点啊,单case好棘手啊?”
“唉,你睇睇啦。我冇你咁好彩啊!”他随手指了指摊开在桌上的文件夹,假装使劲敲了敲脑子,“真系怕佐佢。如果唔系Nora专登钦点比我地打嘅,我都唔想亲自出马咁大动干戈咯。”
文资雅走到他桌面拿开他那些七零八碎的小摆件玩意儿,对着案件资料研究了起来。原来正是前几日那单电影侵权案件,被告是风向娱乐公司——也就是何彦邦的影视公司,而原告则是一家摄影工作室,一看这工作室的名字,又看见原告的代表律师,她顿感压力袭来。
“阿law,我地一定要接呢单case,冇得唔接。”她用笔敲了敲原告,“你先谂谂点入手啦,我先去做嘢,等阵我地一齐研究下点打。”
他有些困惑地目送文资雅,打开了电脑准备找点参考案件,却意外被一个报道吸引——
那张疑似侵权照片上竟然打着启星的水印,撰稿人更是熟人。罗启杰预感不妙,找出何隽业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系啊,阿Gil系同启星有签约噶。”何隽业已经被记者围攻得疲惫不堪,估计是害怕被狗仔追杀,他们见面的地点都约得格外隐秘,“唔单只阿Gil,Irene都同启星签佐约噶,我地屋企一路都同启星有好多合作,点解忽然之间问起呢件事嘅?”
“何生,或者我换个问法,你细佬Gilbert系咪一直曾经有参与过你嘅海报制作同镜头拍摄呢?比如话提供建议咁都算。或者你有冇睇过佢嘅作品之后又同你嘅电影加佐相关嘅镜头?”罗启杰仔细地询问着,脑子也随之快速转动起来,也随之生怕遗漏了其中的细节。
启星。
向心怡正从张若曦的办公室出来,坐在写字台前校对着几篇投稿。闻仲宇不经意经过她的办公室门口,又走到了直播室。
财经新闻播报显示恒业的股价正在一路高走,显然这背后有人做了手脚。到底是谁在玩这个游戏?他盯着屏幕,不敢轻举妄动,莫非向家真的要骗他入手?还是趁着现在红,及时出手比较好呢?
但如果卖了出去,待会被他们重新坐庄,那他手上还有什么筹码?他仔细思考,拨通了一个电话。
今天的排版页面很精彩,但他还想加一处点睛之笔。
郭承悦收到新消息后便继续开始做事,他则匆匆往指定地点赶去。在走廊里,无意撞到了一个抱着文件的人,哗啦啦一声,书本和文件夹掉了一地。
竟然是向心怡,他差点没认出她。这时的大小姐早已没有往日在办公室喝咖啡的惬意,那头原本披散的红发因为长期出外,早已习惯性扎成丸子头,令她看起来有了几分不曾有的气势加成,一向精致的妆容也淡了很多,只是普通的素颜霜和润唇膏便了事出场,原本属于标配的耳坠换成了更方便的耳扣。
她并没有在意闻仲宇的反应,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自认倒霉地开始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真系对唔住。”闻仲宇连忙蹲下身帮她一起收拾,但向心怡好似看见垃圾一样,立刻转过头去,话都不说。
“细妹,近排屋企点啊?Auntie系咪叫你好好学嘢呢?”他帮着把书叠好,又问了一句。
向心怡的脸色简直不像向心怡,她先是愤怒地瞪了他一眼,又怕玷污了自己的目光所及,很快收回脸色,像一块冰一样凝结起来,毫无情绪地搬起书走了,只丢下一句话。
“关你咩事啊?贱人!”
看得出她最近确实忙得很焦头烂额,回忆起刚才的几个建议,他有了更好玩的想法。
郑嘉慧打完最后一场庭审出来,看见闻仲宇的问题,心里只得赞叹此人确实有点本事,一边问吴景熹:
“吴生,宜家汇成都开始重新发展,唔知你有冇兴趣继续拓展一下业务呢?我有个朋友系恒业有一部分股,最近佢手头紧需要资金,想周转下。”
吴景熹听得眼睛一亮,汇成虽然重新回春,但对于隔壁家大业大的恒业来说汇成的生意还是差了一截,双方虽说曾是深度合作伙伴,关系轻重明眼人一看便知。但如果他能成为恒业的股东,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咁啊,真系唔该晒你咯Nancy。”
郑嘉慧刚回完信息,里面陪审团的结果就出来了。她带着自信的笑容,接受了这次奖励。
“喂?”郑嘉慧接起电话,那边问道,“记得同我港几句好雪话,我想要多几个percent。”
闻仲宇恨恨地翻看着向家几个人名下的资产,这简直有种鼠入米仓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太多了,向明哲这些年得到的还是太多了!他得到了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去打扰他们?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香港过得好吗?
既然他不放过自己,那他也休想过得安心。
这么想着,他拿着资料上了车,往赤柱开去。
“黄嘉茜?请问你系佢边位啊?”狱警显然有些惊讶,这女人一向在监狱都无人问津,因为据说她本身在就是个孤儿,加上本人日常那种浪荡的作风,很多时候对着她人家甚至避之不及,谁会想到居然有一天有人来探望她呢?
“哦,朋友。”闻仲宇回答道。
没多久,一个女人出现在玻璃门另一边。睡眼惺忪,眼神迷离,囚服覆盖的身体下爬出几道新旧交加的伤痕,像缠绕的蛇信子。
“哇,系你啊?”黄嘉茜一坐下来便拿起电话歪嘴笑起来,“点啊闻生,我有咩料值得你咁大驾光临啊?”
他听着这游魂女鬼一般的声音,深呼吸了几下,对面传来挂机声。他一看,黄嘉茜挂掉对讲机正百无聊赖地要走。
“无聊。”看着她的口型,他连忙拍了拍玻璃,黄嘉茜又坐下拿起对讲机,一脸鄙夷。
他单刀直入问道:
“黄小姐,你系两年前,系咪系中环嘅一间office做紧嘢呢?”
“关你咩事啊?”黄嘉茜毫无波澜地反问道。
“咁你个阵系咪住系屯门,经常中意落楼跑步,而且经常经过个家银行呢?”闻仲宇没管这么多,继续追问道。
“点啊,香港大把银行啦,你都痴线嘅。”黄嘉茜说着,抖了抖肩膀。
“黄小姐,有D事情呢我知你可能唔一定知噶,不过如果你肯帮我,我一定帮你。”闻仲宇挑挑眉,低声笑道,“你个阵时有个朋友系做按揭嘅,系咪?”
黄嘉茜的表情显出几分嫌弃,但听见他的话语自觉好奇心被激起,玩玩游戏而已。她直接捂住话筒,偷偷道:
“你去搵佢,吓吓佢。佢就会话你知嘅啦。”
说完,她嘻嘻一笑,示意狱警带自己走,话筒那边不再有声音。闻仲宇独自沉思,外面的狱警进来提示他探视时间过了。
一张人物关系图在他脑子里初成雏形。至于是否如此,只需要一个问题求证便可。
他这么想着,正准备去筹划下一步,便看见自己的目标人物出现在旁边,于是心念一动,将车打火,往后开去。
股市收盘,恒业已经开始跌,不过跌的速度有些超乎他想象了。看来得尽快找好下家,自己还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李生,你好。”一阵寒暄过后,闻仲宇直接问道,“请问你识唔识得呢个人呢?”
被称作李生的人一见向明哲的照片便点头表示认识,他曾经因为炒期指欠过一笔钱,还弄丢了原来的工作,是向明哲帮了他。向明哲暂时帮他在按揭公司介绍了一份工作,而后还帮他打掉了部分债务,令他暂时渡过了难关。那时候他很窘迫,只得租住在屯门的唐楼里,和一个叫Cissy的女人一起。
而后他重新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份投行的工作,便东山再起,重新搬回了现在的住所。但那个Cissy偶尔还会和他有所往来,他自己也记着向明哲的恩情,时不时会帮助他做一些事情,比如资金周转或者介绍一些公司业务等等。眼下这位闻生要求投资收购的业务向明哲也有所涉猎,不过这些他们一向都只是负责中介业务,并不多涉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