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员外的府邸很大,里三层外三层,还有假山池塘这种设施,不论这个,光看家仆的数量就知是大富大贵人家。
员外将苍峦宗弟子迎进门,在前堂安排了上座,仙长们看身后弟子人多,让他们在堂前候着,弟子们也是坐不住,不想进屋干坐。刘员外看不出他们一伙人的心思,觉得这不是待客之道,说屋子深,人多也无碍。
最后还是弟子们说要去看看宅子的情况,刘员外才不强求,还对他们说不要有顾虑,宅子里任何东西随意把弄。
仙长进了屋,弟子们瞬间散开,看花看草看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鱼,这个季节有花还是很少见的,但这里就是有,五颜六色的叫不出来名。
池淮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让草木复苏,这是他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为养的第一朵花哭泣,手轻抚枯萎的花瓣时,那花仿佛经历了时间倒流,回到了鲜艳时刻,无关灵力,纯天赋。
他没有惊喜,反而是害怕,当时就是这个能力还让他自卑了一阵,因为没有哪个人生来就比别人独特,而他的独特就是这么显眼,这么可疑。所以这项技能他从不在别人面前使用,只能私下偷偷使在那朵苍兰身上。
池淮看着眼前的花草,顿感疑惑,难道刘员外家里人也有这种天赋吗?心中高兴,决定找个时间和刘员外谈一谈,毕竟普天之下终于遇到一个和他一样的人了。
这时,喜爱花草的池清妤惊呼一声,唤来了池莜:“莜莜你看,这些花名贵,生长在苦寒之地,能耐寒,冬天也能开,没想到刘员外居然移植到家中的庭院里,还真是财大气粗。”
女孩子偏爱这些美好的事物,池莜也不例外,看到这些花眼里露着喜爱的神色,激动道:“真的唉,我在黟山从未见过这些花。”
池清妤道:“我也没亲眼见过,只在书上看到过。”
说完两人一同蹲下轻嗅着花瓣。
原来是这样,池淮幸好没问出口,要不然可不是一般的尴尬。
有的人在玩,有的人手捧着罗盘在办正事,罗盘是件法器,能测邪祟的位置,那名弟子在宅中走走停停,最后在一间门上贴有符纸的屋子前停住。
房门紧闭,窗户也被钉的死死的,像是在锁着一个东西,但里面异常安静,甚至探不到任何气息。光是看着屋子的外观就让人寒毛直竖,那名弟子一阵不适,朝身后喊道:“大家快来,罗盘指向了这间屋子。”
前堂内,刘员外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心事,眼下乌青,面色蜡黄,能看出这段时间愁坏了他。
刘员外问:“不知各位道长来自何处,又该怎么称呼。”
池载舟拱手道:“吾名为池载舟。”身测的池潇与池岩道了姓名后,池载舟接着说:“我们是黟山苍峦宗人士,故闻金陵城有难,特此前来斩妖除魔,又知员外家中有难,来为员外解难。”
刘员外一听,瞬间想起了什么,道:“前几日来的个叫池荀的道长,也是来自苍峦宗,宅门上的符纸就是他所赠,我刘某一向知恩图报,不过后来池荀道长没再出现过,但还未来得及表达谢意,不知各位可知池荀道长踪迹,我好当面重谢。”
池载舟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哀伤道:“池荀他……已经遇难了。”
“什么!池荀道长他也……”刘员外被震惊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时他才看清这邪祟的可怕,更为自己的儿子担忧,想到这泄了气般倒在椅子上,双眼空洞无力道:“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可怕是东西……”
池载舟的难过不比他少,甚至更深:“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是不让更多的人受难。听说令公子一直昏迷不醒,不知这样的情况多久了。”
一提到他这个儿子,刘员外便有千言万语:“我这个儿子从小不愁吃不愁穿的,他想要什么,我尽我所能都给他,也是我惯出来的,天不怕地不怕,自从金陵城中出了事,他比谁都积极,天天把百姓安危挂在嘴边,就是不想着自己。我就他一个独苗苗,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他娘也病倒了,这让我怎么办才好。”说话时又是捶桌子,又是叹气,是埋怨,是担心,是心疼。
爱子心切而已,池载舟也愿意听他叨唠:“令公子心存大义,定能化险为夷。”
刘员外继续说:“也就前天,我儿一早就出了门,带着一帮从五湖四海来的道士说去捉鬼,但当天晚上从外归来后,就像变了一个人,怎么叫都不应,还恶狠狠瞪着我和他娘,池荀道士看着不对,让我把他锁在屋子里,还门上贴了一张符纸。”
“符纸?”池载舟突然问道。道法符咒对种,不知池荀用的是那种,要是用的封锁哪一项,能说明刘员外的儿子的确被邪祟操控了。
刘员外答:“对,池荀道长说是封锁恶灵的。昏迷不醒是对外说的,池荀道长说不让进那个屋子,谁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白天是没个动静,一到晚上就不行了,屋里就闹哄哄的,砸东西声,嘶吼声,哭喊声持续一夜,那声音听着异常刺耳,根本就不是我儿。”越说越激动,问:“载舟道长你说,我儿是不是鬼上身了?”
池载舟犹豫了一下,道:“依现在情况来看,有这个可能。”
一旁的池潇想到了什么,拍拍池载舟,暗示有话要说,“万魂幡有滋养恶灵的能力,要是恶灵长时间离开万魂幡,失去了力量维持,一周之内便会灰飞烟灭。”事关万魂幡,池潇极力把声音放到最小
一经提点,池载舟就知道了她的意思,小声道:“所以刘公子体内的邪祟来自万魂幡。”
池潇点点头。
如今三日已过,恶灵一到晚上就会苏醒,能感受万魂幡的召唤,可惜被符纸封锁在屋出不去,暴怒不已才会夜夜闹出动静。同时,他们还意识到另一件事,七日一到,不仅恶灵会灰飞烟灭,身为载体的刘公子也会暴毙而亡,这样一想,时间真的来不及了。
池载舟感到时间的紧迫,忙对刘员外道:“能否带我们去看一看令公子。”
四人到的时候,弟子们在屋子前正聚着,叽叽喳喳也在讨论什么,见到仙长过来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池载舟上前踏上阶梯,确实听不见一点声音,但越靠近怨气越重,这点难以忽视。
直到池载舟将手贴在门上,里面突然发出呼呼声,像粗厚的呼吸声,耐于门上的符纸纹丝不动,只这一声响后又没了动静。这时,池载舟突然摸向符纸,刘员外见了立马慌张起来,伸出手想阻拦:“道长小心……”说完又觉得自己多了事,往后退了退。后面的弟子见池载舟的动作,立马摸向自己的法器,做好了应战准备。
池载舟肯定不会鲁莽行事,只轻轻掀开了符纸一角,一瞬间,门后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吼,紧接着门的位置被猛烈撞击了一下,符纸差一点掉了下来,池载舟低估了恶灵想出去的决心,手上快速结印,打在了门上。
等屋里没了动静,刘员外已经被恶灵的反应吓得瘫倒在地,不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会变成什么样。
既然恶灵会在晚上苏醒,那万魂幡一点会在晚上出现,池载舟决定今晚先将恶灵逼出,再由恶灵得到万魂幡的具体位置。
夜幕降临时,金陵城内恐惧包裹异常安静,落叶在地上滚动发出的“沙沙”声是街上唯一的声音,天上星光闪耀,地上无半点光影,仿佛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城。
刘家府邸每一处墙角都站着一个人,他们抱着剑仔细观察周围所有的动静,池莜和池淮随着池载舟在锁着恶灵的屋子前站着,刘家所有人都躲在下了结界的屋子里,这一刻每个人都有着同样的紧张。
月已升至半高,屋里迟迟不见动静,等了两三个时辰的池淮打了声哈欠,正当大家以为今晚会无事发生的时候,宅门外的远处,一阵“叮当叮当”的声音若隐若现传来。
是铃铛声,大家一同猜出又同时想到,在城门口时,老妇人说每晚都会有铃铛声,大家将宝剑出鞘,等待着危险来临。
铃铛的声响刚停,屋里的恶灵霎时苏醒,敲打着房门,用力的嘶吼,想要出去,池载舟朝身后的两人交换了下眼神,一把撕下符纸。
瞬间,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撞开,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出来,直冲举着剑的池淮,池淮可不会坐以待毙,一个翻身跳到恶灵身后,就要刺下去。
“慢着。”池莜喊道:“这是刘公子的身体。 ”
池淮紧急收回剑,但因为惯性让自己踉跄了几下,恶灵见攻击不成转为撕扯自己,应该说撕扯刘公子,手向上死死掐住脖子,面部开始发青发紫。
“清妤。”池载舟喊道,得到指令的池清妤架起琵琶,手指掠过琴弦,优美的音律在这院中回荡。恶灵听到弦音定在了原地,池载舟见状念起口诀:“阴阳倒转,乾坤为鉴。邪祟离体,正气回元。”
念完口诀,手中的宝剑发出金色的光芒,池载舟将剑尖抵在地上,光芒在地上如水波纹向四周散开,波及的恶灵脚下时,恶灵痛苦仰天嘶吼一声,就这样硬生生从刘公子身上剥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