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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钗头凤第十七·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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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门口种满了银杏。冬天,高大的银杏树们叶子已经完全凋零,枝头光秃秃的,残雪挂在上面,折射出一种冷酷的、也雀跃的光。

陆天眠和凌寒就在这一段路分别。凌寒终于提心吊胆地结束了这餐饭,估计心底下还在庆幸无人认出他来,甚至有不菲的收获。陆天眠眯眯眼:“可惜今天赵庭瑞在前头忙收钱的事儿,没怎么抓到他。”他又转头问凌寒道:“你接下来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凌寒摆手:“不用了。刚找出点线索,眼下正是忙的时候,就不多麻烦你。好在我不用继续躲着了。我是时候回制勘院一趟了。”

“那我们改天见。”

凌寒笑道:“记得把王夫人的事情回头也和我说一声。”

“行啊,这有什么难。”

凌寒回头换了件衣服就直奔制勘院,萧喆正在里头做整理工作。见凌寒出现,她停笔走出来问道:“避难生活结束了?”

凌寒说:“承蒙大人关照,算是过去了。上面派人来问过?”

“何止,”萧喆答道:“来了好几回呢。不过不要紧的,都被我挡回去了。”

“是赵真派的人还是皇帝派的人?”

“赵真。估摸他也想着能瞒一刻算一刻吧。”

凌寒无奈道:“皇帝又不傻。人心里估计跟明镜似的,只是不点破罢了。”

“俗语有言:三人成虎,更何况是那么多人合力欺瞒,蒙尘的铜镜也照不清人啊。”

凌寒低头道:“受教。”待萧喆点头,他又继续说:“也真是多谢院长帮我拖着时间,我才能把消息带回来。”

萧喆笑眯眯的,“哦?什么消息呢?”

“据我发现,王辟死时穿的鞋子和赵丞相家用人穿的是一样的。”

萧喆神色一敛,“你什么时候混进相府里去了?”

“今天相府设宴。”

“没被人看到吧。”

凌寒摇摇头。

萧喆松口气道:“那就好。”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

“嗯……”凌寒顺着萧喆的话说:“此案到了这番田地早已脱离正常的轨迹。只是不知道王辟之死和赵真究竟有没有关系。依我看,盐官在洛阳的地位摆在这里,若无什么深仇大恨,赵真不至于动盐官。因此极有可能背后有人嫁祸。当然要有嫁祸的能力,至少也得知道王辟他尸体摆在哪。最近端王和皇帝的关系似乎也有些僵,皇帝又把陆家二人千里迢迢召回来一个给了封号、一个留了京。皇帝恐怕是有对付赵真的意思了。”

萧喆叹道:“是啊。强无恒强。赵真这几年有些事过了头,皇帝总拿要些掣肘对付他,这要紧关头,赵真也不想生出什么变故再惹了皇帝。我会将此事直接禀告赵右丞,若是有人冤了他家,那他自会处理。”

凌寒目光沉沉,“那就辛苦院长。”

“可这事若真与赵右丞有关,他要竭力掩盖……”

“那便只能说我运蹇时低,天意如此罢了。”

萧喆嗓音轻缓:“予游,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去吧。”

“是。”凌寒提步迈出门。

萧喆转而回了工位。提起笔、手一顿,换了张信纸,又继续写道:

赵右丞,今夜哺时有要事相议。鄙人于唱经楼等候。——萧喆

赵真办完宴会,看着下人们将残羹冷炙收拾干净,而后回到账房,计划点完钱以后继续思考处理盐官一事的对策。此时赵庭瑞却支支吾吾着走到他前头,拦在门前。

赵真不耐烦道:“什么事?”

赵庭瑞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几乎吓了赵真一跳。赵真紧绷着脸、神色肃然,伸手一把捞住赵庭瑞,“下跪做什么?有事就说。”

赵庭瑞不肯起身,双手扣着膝盖。片刻后,他终于回道:“爹。那盐官,是儿子动的手。”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给我……”

他说话关头,眼睛余光瞟见一位信客从远处正向他俩奔来,硬生生使他把话尾憋了回去。赵真沉默,低头轻抚袖口。待信客走到他身前,他的神色已恢复淡然,只是嘴角还微绷着。

“赵右丞,这里是制勘院来信。”

赵真疑惑道:“萧喆……?”

——赵庭瑞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拉住了父亲的衣袖,“我……我和您一起去。”

赵真居高临下,戚戚审视了赵庭瑞许久,最终松了口。

如果说铜雀楼是商贾、妇人、书生等小资们的风月去处;那么唱经楼便是官员、乃至世家贵族会谈、宴请之地。唱经楼名字由来于李后主叹“春花秋月何时了,昨夜东风又见”之小楼。这名字,也旨在警示主顾们切不可起歹心,以免落得个离恨不绝,行远还生的下场。当然,其带几分官办性质,自然也就更隐秘、装潢也更华丽,很符合主顾的身份。

萧喆一挥手,那店家小二便转着溜圆的眼睛快步迎了上来。“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萧喆转动手腕,广袖微落,露出了藏在袖口里的紫色卡片的一角,说:“顶楼开间房。”

小二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马上叫人安排板凳酒水,“还请您稍等片刻,我马上给您包圆咯。”话落,他就飞速走上楼准备去了。

小二手脚很利落,不一会萧喆就坐到楼上去了。她点的菜式还是传统的四荤、三素、一汤,即使不多,但也充分显示出她的重视。拿到菜单,其余人也不敢多打探,举着菜单便出了包厢。只留萧喆一人坐在里头静静等着。

饶是贵为丞相,赵真也没有迟到摆架子的习惯,因此时间被掐得刚刚好:菜摆上桌没多久,赵真就出现了。当然——赵庭瑞也跟在他身后。

萧喆起身迎接,“相国,今日多有打搅。”随后看到赵庭瑞,她眉角跳了一小下,“世子也来了啊。”

赵庭瑞低下头,礼貌道:“萧院长,好久不见。”

萧喆引着二位入座,打趣道:“好在我今日点的菜够吃……彼此都那么熟了,我也就不卖关子,直接说了。”

赵真说:“嗯。”

萧喆说:“我院里主查王辟一案的提刑官是凌寒。他查到了王辟死时穿的鞋子的样式和您相府下人的是一样的。”

赵庭瑞下意识将目光转向父亲。赵真却没看他,而是看着萧喆,平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日。”萧喆深呼出一口气:“世子也不必紧张,前几日上头派来的人我都以凌寒生病为由打发走了。王辟死在哪里倒是不紧要,只是他这一走,好几十车的盐也连带着不知所踪。这些盐几乎是洛阳和渭城人开春到四月的食量了,没了这些盐,向哪头都不好交代不是?”

赵真的眉头紧拧着,怒道:“是哪个不要命的,偷了盐、还敢反过来把脏水泼到我们赵家头上!”

“相国息怒。”

“叫你的人——凌寒是吧?好好查。王辟胆子挺大,丢了那么多车盐,自己倒是敢往雪地里一躺、什么事都一了百了。此事我会禀明圣上,他的妻妾儿女一个也别想逃。”

萧喆、赵庭瑞皆低着头不敢说话。

菜还未动几口,赵真就先动了气,因此一桌子好饭也只吃得囫囵,而且几人都有事要忙,于是匆匆作别。赵真携子先行离场,萧喆目送二人走远,脱力般跌坐到座位上,好一会才吐出口浊气。她又兀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直到吃不消为止。

小二进来时便看到萧喆在独自吃菜,以为是哪位大人放了她鸽子。想到她的钱还是要照付,小二眼底泛起一丝嘲讽,走上前道:“您有什么吩咐?”

萧喆赏了小二一袋碎银子,“把桌子收好。”转而下了楼。

“诶!”看到手里的碎银子,小二喜不自胜。他弯着眼角道:“您常来、您常来!”小心翼翼将碎银子塞入里衣,他又扫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一小番挣扎过后,他抖出几个小袋子,将荤菜一股脑扒了进去,“去去去、那么浪费,那这些好东西可就都给我了!我老婆老母还在家里饿着肚子呢……”

…………

走回相府的一路,赵庭瑞都低着头没敢吱一声。

直到赵真开口:“盐呢?”

“我……我也不知道。”

“事到如今你还敢瞒我?!”赵真狠狠地剜了赵庭瑞一眼,“敢做不敢认,你这魄力胆识真是比不上你哥哥半点。”

赵庭瑞眼眶含泪,“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爹,我是真不知道啊!这件事情真的与儿子半分关系也没有!”

“那你说说,为什么你要杀王辟?”

“因为……因为……”赵庭瑞声音哽咽,“他不肯再与我们合作了,要将那事告诉陛下,我一时气血上涌就动了手。”

“什么?”

“可是,”赵庭瑞此时也冷静下来:“我并未将他的尸体抛到张谈瀛家门口啊。我……我和凌楣,当时是把他安置在我们家后院,正打算翌日天明再处理的。”

赵真咬着牙道:“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他抬手用力拧了几下眉头。

近傍晚,日头还未沉,斜斜打落在地的却已像是夕阳余光般昏黄、炎凉。光被重重树荫隐去大半,他焦虑的神色也被藏在中间。缓了缓,赵真继续道:

“那盐官的老婆可精得很呢,你和凌楣把她给我看好了。还有,你回去通知凌楣一声,让她那个赔钱弟弟别往下查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教她。姓凌的都该和相府一条心,别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赵庭瑞不敢直面父亲的脸,只是一味点着头。

“我们得先发制人。陛下这边我会解决。你这次……太冲动了。”

“我知错了,求您救我!我还未入仕呢!”

“罢了。念在你也是为赵家好的份上。再说了,我好歹武将出身,儿子杀个人有什么?你犯不着这么慌里慌张。”

赵庭瑞掩着面,“谢谢爹……谢谢。”

凌寒从制勘院出来,面色茫然,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该到哪里去。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在洛阳大街上,恍惚想起了他的童年。——那时候他也是这么孤零零的,只有扬州家里的几个奴婢偶尔愿意搭理他。他攥紧腰上的玉牌,用拇指指腹揉了几圈。冰凉温润的触感使他渐渐回过神来。他轻轻对自己说:

“我一定要当个好官,看到天下太平、物阜民丰。”

他随便找了家小店坐下,点了一碗面。老板用掺着口音的官话问道:“阿葱花、辣椒要不啦?”

没想到老板竟是金陵娘子。凌寒顿时感到几分亲切。他回道:“不用了。”

得到回应,老板高高兴兴地回后厨忙活去了。

把面淋上浇头,端到凌寒面前,老板一擦手,就在凌寒面前坐了下来。“听你的口音,你也是从外地来的?来做什么,阿来读书?”

“是,”凌寒笑笑:“来念书。”

……又来客人了。老板也不和凌寒继续聊了,麻利地站起来,对其他客人说道:“诶来了来了!公子们要吃点什么?”

老板回头,抱歉地对凌寒笑笑。看着幸福忙碌的老板、看着桌子上老板为他煮的面,凌寒也释然地一笑。

吃完面,凌寒动身回家。想必现在萧喆已把他查出来的事情通知了赵真。这件事究竟和赵家有着什么关系?赵真接下来又会如何应对?赵真有什么办法能把自己完全摘干净?凌寒理不出头绪。但可以肯定的是,赵真最近在风口浪尖,若王辟的死真是赵家的人干出来的事,皇帝绝不会轻饶他。

这次和我站在一条线上的竟然是皇帝。凌寒心里有些雀跃:也算是一把顺风局。

没想到一回家,凌楣就把他拉到一边,迎面给他浇了盆凉水。凌楣道:“你知道你在查什么吗?快停手吧。我们就算和满京城的商贾合起来都不是赵家的对手啊。你这样做会毁了凌家的。”

凌寒却绕过凌楣的话头,巧妙地抓住了她的漏洞,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谁?”

“你也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这件事咱就不掺和了啊。听姐姐话,明天你就去和萧喆院长说你身体不适,不能再往下查了。”

“我拒绝。”

凌楣有些着急,拉过凌寒的手臂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压低声音道:“现在满朝文武谁没和赵党有几分拉扯?你以为萧喆是什么好清白的人物?我告诉你,她早就和赵家勾结起来了,要不我怎么能知道你查到什么程度。”

“姐,别忘了我们是商人,不与官家勾连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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