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又笙被孟春林的怪异行为弄得很尴尬，她硬着头皮礼貌叫了声：“叔叔好。”
草青闻声赶来，扶着孟春林的肩膀，对他使眼色，“这是茸茸的同学，今天来给楼上人家做家教，我们偶然遇上了，就邀请小姑娘来吃个饭。”
“奥，这样啊。”
他也礼貌地笑着，转头去问孟梵茸：“这是哪个同学呀，以前都没怎么听你提起过。”
孟梵茸嚷嚷：“怎么可能！我跟你们说过好多次啊，这就是我们班第一名，可厉害了。”
“是吧木又笙？”
木又笙尴尬地低下头，不得不说，这一家三口给她带来的震撼力太强了，哪有聊别人都不回避当事人的。
不过她确实想知道，孟梵茸是怎么跟家人提起她的，他会在什么情境下提到她呢。
孟春林在听闻木又笙是第一名后，表情放松下来，“原来是这个同学，真不错。”
他的思维就没草青发散，还真以为两个人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草青似是看出木又笙的局促，拉着孟春林进厨房，“走吧，你赶紧做饭，我已经备好菜了。”
“今天这么勤劳？”
“嗐，我要表现表现的呀……”
后面说了些什么，木又笙听不太清，她坐下来，隐隐有些后悔答应草青的邀请。
她果真不适合社交，安全感在陌生的环境慢慢流失掉。
孟梵茸在一边剥橘子，把白丝去除得干干净净，这回他问都不问，直接塞进木又笙嘴巴，末了还说：“我的手是干净的。”
木又笙没再计较，细细品尝。
-
另一边的厨房，孟春林拉着草青问这是什么情况，“你怎么没在wx跟我说呢，我早点回来。”
事到如今，他终于回过神来，眼神止不住往厨房外瞟，暗道孟梵茸这小子还真是胆子大，怎么做到把人姑娘带到家里来的，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不是当事人，当然不清楚两个小孩心里怎么想，也许是两情相悦呢。
草青让他少说话，“木木那孩子很要强的，比茸茸不知道成熟多少，她很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孟春林没跟木又笙有过交集，只能疑惑地点点头说知道了，很快就不去纠结这件事，准备做饭。
……
木又笙坐在沙发上更加局促，觉得自己就像硬生生融入一个幸福家庭的陌生人，她还是那种可恶的陌生人。
今天已经第无数次后悔答应来孟梵茸家做客，内向的她浑身不舒服，浑身长满了刺一样，想逃跑。
孟梵茸在她发呆的间隙坐到她身边，拿起一个苹果，说：“估计晚饭还有很久，吃个苹果垫垫肚子吧。”
木又笙竟然神使鬼差地应下了，濒临疯癫，沉溺在不属于自己的狂欢中无法自拔。
“好。”
孟梵茸继续受宠若惊，牙齿咬了嘴唇，开心地说：“我给你削皮，我削皮可厉害了。”
木又笙含有几分真心地笑着。
在后面五分多钟，孟梵茸耍宝般，向她展示了削苹果不断皮的技术，一根长长的透着果香的皮最终落在木又笙手心上。
“送你了。”
他求夸奖：“我是不是很厉害？”
“确实。”
木又笙捏起苹果皮的顶端，看了看，把它扔进垃圾桶，若无其事地说：“你真厉害。”
孟梵茸得意地笑了。
他还算细心，去厨房拿了个小盘子，将苹果切成小块放盘子里，插了两个小叉子让木又笙戳着吃。
今天这顿晚饭让两个人等了许久，天都暗下来，草青才招呼着木又笙上桌吃饭。
她双手搭在木又笙肩膀上，体贴地说：“等吃完饭阿姨送你回家。”
“好。”木又笙没有拒绝。
晚餐大多数都是孟春林准备的，厨艺很不错。木又笙鲜少在饭桌上享受到受宠的滋味，不论是草青，还是孟春林，对她都是真情实意地好，更不要提孟梵茸了，恨不得抢过木又笙的碗喂她吃饭。
“多吃点。”
“这个好吃，吃这个。”
木又笙一晚上听得最多的就是这种话了。
她吃饭的动作斯文，咀嚼时做到不说话，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好久没如此熨帖过，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在座几人的表情，轻易地产生不舍之情。
可是，吃完这顿饭，她蹭来的这么一丁点幸福就要归还回去，她终将回到不含一丝人味的出租屋去，一个人待着。
木又笙的性格使然，让她无法真正做到走一步看一步，哪怕她还在经历这一秒的快乐，大脑自动生成下一刻的孤寂。
思及此，她那刚出现波澜的表情恢复冷静没有表情。
时间不会停止，等到差不多八点的时候，草青提出要送木又笙回家。
虽然家里还有很多房间，但她一个还在上学的女孩还是尽早回家才安全，草青做不到让她留宿的事。
木又笙拿起书包，说好。
孟梵茸也要送她，于是两个人跟在草青身后，乘电梯下楼。
“木木，下次再来阿姨家吃饭好不好？你爱吃什么就告诉孟梵茸，他也会做饭。”
木又笙笑笑着说：“好。”
回去的路上，她跟孟梵茸坐在车后面，窗外划过模糊的灯光，墨绿的树木在黑夜笼罩下什么都看不清，木又笙犯困，不一会阖上眼。
孟梵茸发现了，小声地说：“妈，她睡着了。”
草青把暖气调高，而后对他说：“把毯子拿出来给木木盖上，她家住的蛮远的，估计还有一会才能到。”
“好。”
车上总会放一条干净的毯子，因为孟梵茸也喜欢在车上睡觉，这条毯子他宝贝得不行，只有他一个人盖过。
散发着香气的毛毯轻轻盖在木又笙身上，孟梵茸动作轻缓，忽然很心疼，什么破兼职能把她累成这样，平时在学校都不太能见着木又笙睡觉的人，此刻却在车上睡着。
他这一盯，眼睛好久不眨一下，木又笙睡了多久，他也看了多久。
草青有点无语，“儿子啊，收收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我怎么了？”
“你就这么喜欢？”
“难道你不喜欢？没有人不喜欢木又笙，我会跟她考同一座城市的大学。”
这是孟梵茸第一次说出未来的规划，草青倒是很诧异，面对他大方的态度很满意，道：“那你要努力追赶上去。”
-
时光荏苒，过了一年，孟梵茸和木又笙又往上窜高了几厘米，尽管两人之间的身高差没有明显改变，但他们站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他们没确定关系，都不赞同早恋这件事，还是以正常同学兼好朋友的身份相处，不过周围的人自然能发现不对劲之处。
男女同学整天待在一块，说什么感情都没有也没人相信。
他们也不澄清，任凭谣言越来越离谱，有脑洞大的人甚至想出一部狗血小说。
孟梵茸和木又笙小时候原本认识，因为某件事不得不分离，终于在高二之时两人相遇，彼时双方还没能认出对方，经过朝夕相处，他们发现自己是对方的青梅竹马。
这是那些同学编出来的故事。
……
“木又笙，你那家教什么时候停课啊，这都快期末了，而且下学期就高考，你哪有时间教别的小孩写作业。”
孟梵茸心里不赞成她这么拼，从没放过一个舒服的假，做了好多兼职，他看得都累，然而什么忙都帮不了。
“再上两周就结束。”
“好吧，后天去我家吃饭，我妈想你了。”
木又笙没过多思考就同意，经过一年的适应，她完全熟悉孟梵茸的家，去吃过无数顿饭，也和草青有更多交集。
高中实在辛苦，他们居然熬了那么久，眼看进度条快结束，还剩最后一个学期，人人都有点感慨。
时间像水一样冲走，让人毫无意识，怎么会过得那么快呢。
从高二到现在，他们的位置一直没变过，孟梵茸坐在后面木又笙很久，久到他快把她头发丝的数量数清。
前几天市里进行了诊断性测试，是含金量很高的一次考试，木又笙毋庸置疑年级第一，出人意料的是，第二名是喻遥。
她还从未达到如此高水平的成绩，从前总被易熙压一头，这件事让她烦躁许久，现在终于能打败对方，彻底逆袭，她畅快地大笑三声。
易熙就像中了毒，这次考了第五名，学霸遭遇滑铁卢，成为班级话题之一。
最近喻遥和易熙的氛围真的很奇怪，虽然大家还是在一起吃饭，只不过喻遥开始自己带纸巾了，一次性筷子也是自己掰的，再也不用易熙给她刮饭。
用孟梵茸的话来讲就是：“喻小姐终于长出手了。”
他个二愣子完全没看出两个人的怪异气氛，还跟木又笙说小话：“我真有点担心易熙的状态，他别不是太紧张才考这么低。”
“喻遥还真厉害，第二名不是谁都能考的。”孟梵茸看热闹。
“是的。”
木又笙猜测两人闹了大别扭，眼看易熙一天天落寞，究竟是什么能让曾经的学霸落魄成这样，她有点好奇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