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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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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漂亮的小娘子……”黑影摇晃着步履靠近,发出一声□□。

苏鸣夏不动声色地后退,目光扫到街角的一块石头。

“别走啊,来陪陪哥哥!”男人扑了过来,浑浊的酒气喷在苏鸣夏脸上。

“救命!”她撒腿就跑,口中一边高呼。

男人三两下就追上了她,一把箍住她的手臂。她整个人顿时被一股大力往后扯去!

倒在地上的瞬间,她摸到了那块石头。

男人解了裤头迫不及待趴上来,苏鸣夏反手一扬,石块砸在男人头上,顿时砸得他头破血流,身子晃了一下。

苏鸣夏连忙爬起来,一只手拖住了她的脚。

那一刻,汹涌的绝望的将她淹没,她整个人颤抖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将身子一扭,双手举着石块奋力挥舞。

男人醉了酒,先前又被砸破了头,竟一时没挡住苏鸣夏的反击。

石块一下又一下落在男人身上。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分不清是石块砸碎血肉,还是她状如擂鼓的心跳。

直到一滴温热的鲜血溅在她眼皮上,她才如梦初醒,吓得丢了石块,整个人往后倒退。

抬头的那一刻,她看见何文远愣愣站在前方。胃里一阵翻涌,她趴到旁边吐了起来。

吐了许久,忽然一方手帕递到她眼前。她看见年轻男子的手,竟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何文远见状,将手帕放在她面前,后退了几步。

“我还有一封写好的委托漏带了,本想送回来,路上听见有人呼救,赶过来没想到是你。”何文远说这话时,脑海中是女子一下又一下举着石块砸人的场景,尽管地上的人已不再动弹,她仍旧不知疲倦地挥舞着双手。

苏鸣夏垂眸,看见面前那方手帕,正是自己曾递给他的。她捡起手帕擦了擦嘴,以及眼皮上的那滴血,这才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向地上那个半死不活的人。

何文远道:“他还有气。我带他去衙门报官吧,顺道送你回去。”

苏鸣夏福身行礼:“多谢。”

何文远点点头,拎起那半死不活的男人,竟就这样拖着走了。苏鸣夏默默无言,跟在他身后一路回了衙门。

接到报案后,慕怀清吃了一惊,连忙赶去公堂。

只见苏鸣夏面色苍白坐在椅子上,宋星怀一脸紧张地替她端茶倒水,何文远拖着鲜血淋漓的男人,随手扔在公堂上。

慕怀清走到苏鸣夏身边,抢过宋星怀手里的茶杯,递到苏鸣夏面前,担忧问:“可有哪里受伤?”

苏鸣夏接过茶杯,摇摇头。

慕怀清松了口气,这才看向何文远:“是你送她回来的?”

何文远道:“嗯。在下正巧撞见此人欲行不轨之事。”

慕怀清点头道:“多谢。”

又吩咐其他人道:“宋主簿,你带他下去做一份口供吧。大柱,你将此人先拖去牢里,请个郎中来瞧瞧,别叫他死了,明早再和陈捕快查他的身份。”

“是。”刘大柱应了一声,将人拖走了。

宋星怀一双眼睛粘在苏鸣夏身上,听见吩咐,这才恋恋不舍地移开目光,带着何文远去做口供。

待人都散了,慕怀清一阵后怕地对苏鸣夏说:“夜里行走还是太危险了,这段时间我会加派人手在周边巡逻。你早点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苏鸣夏扶着椅子站起来,没力气再说什么话了,微微点了下头,便回了后宅。

-

夏季已至,天气逐渐炎热起来,蝉鸣阵阵,叫得人心烦意乱。

腰间佩刀的刘大柱满头大汗蹬进衙门,直冲门口的水缸而去。他想舀水洗把脸,定睛一看,瓢在缸底。

“真是热死了,巡逻这么久,连口水也没得喝。”他嘴里抱怨着,伸手捞起了瓢,舀了点缸底的水浇在脸上。

他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拿袖子抹了抹眼睛上的水珠,刚睁开眼,就看见慕怀清出门。

“县尊这大热天的是要去哪?”他出声问道。

“我去田里看看。”慕怀清径直往外走去,神情相当严肃。

“县尊您等等我!”刘大柱连忙进西东廊房讨了杯水喝,咕咚咕咚一口气灌完,又要往外跑。

来衙门报道多日的朱才茂从文书里抬起头,笑问刘大柱:“刘捕快可真是忙啊,这才刚回来,怎么又急着走了?”

“县尊要出门了!”刘大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朱才茂冲他的背影道:“你还真是一天到晚三句话不离县尊啊!”

刘大柱人已远去,听不见了。

他追上刚走不远的慕怀清,两手遮在眼皮上挡住一点阳关,气喘吁吁道:“县尊,这也太晒了,您好歹戴个草帽出门啊。”

慕怀清问道:“归仁县一到夏天总是这么热吗?”

刘大柱道:“以前也热,但今年更热一点。”

“最近农忙巡逻,你可有发现什么异常?田里庄稼情况如何?”

刘大柱回忆了一下,道:“也没什么特别啊,有情况的话,我和陈大哥他们也早就上报了。县尊为什么这么紧张,是怕田里的庄稼旱死吗?”

慕怀清点了下头:“嗯。”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附近农田。春季插下去的秧苗如今已长高许多,开始结出一串串青色的稻穗。

慕怀清走到田埂上,蹲身探了下田里的水,还不太算浅。

她松了口气:“好在今年开春雨水正常,陂塘应该也蓄上了水。”

她想了想,起身道:“我们再去陂塘看看吧。”

所谓陂塘,就是一种小型水库,由挡水坝和蓄水池组成。若将田间的水渠比作血管,那陂塘就是连接各处水渠的心脏,灌溉农田的水皆从此处来。

归仁县贫苦,除了各家农户自修的小陂塘,归仁县只有一个名叫半月陂的陂塘稍大一些,修筑在城郊的两座小丘之间,因形似半圆的月亮而闻名。

半月陂是县里唯一的官陂,历史久远。眼下半月陂的水位看上去并不高,堤坝也有些老旧。

“不到十里……”慕怀清心中计算着,喃喃道。

刘大柱问:“什么十里?”

慕怀清道:“我在县志上看到的,半月陂周回不超过十里,最多也就只能灌溉万亩田地,而归仁县有十万亩田。很多人还是依靠自家或者宗族建的小陂塘,抗风险能力极低。”

“县尊要修陂塘吗?”

“嗯,这样的天气让我有些害怕。还是修一下比较好。走吧,我们先回去,要修也得等秋收过后修。我先叫工房带人来这里测量一下。”

工房的工案叫王辛,在接到慕怀清的命令后,他带着民间的都料匠和看管陂塘的坡头一起进行了实地测量。

但在测量过程中,陂塘周边的一些农户竟来抗议了。陂塘要扩修,不可避免地会淹掉附近的一些农田。

慕怀清很快根据勘测结果拟定扩修范围,并对受损农田给出了一定赔偿,反对的声音这才小了下去。

一个月后,慕怀清写了一份公文,并附工程图上报州府,申请扩修半月陂。

很快州府便派了工曹下来复测,绘制了一份正式工程图,拟定秋收后开工。

-

何先平一案经过大理寺复核,早就定下了死刑,刑期也在秋后。行刑那日,几乎整个县城的人都来围观了。

铁链拖曳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脚戴镣铐的何先平从牢中走了出来,他身穿囚服,蓬头垢面,背后插着一个亡命牌,写着他的名字、罪行和判决结果。

他抬头望了望天,双眼因长期不见光而眯得只剩条缝。

押解他的衙役毫不客气地推了他一把:“还不快点走!”

他沉默着走出衙门,在他身后,还有两名曾当过何家帮凶,动手打死过人的罪犯。

从县衙一路走到刑场,百姓夹道唾骂,不必说四面八方扔过来的烂菜叶和臭鸡蛋,光是叫骂的唾液都能将他们淹死。

“何先平,死得好!”

“像你这样的恶人,死了就该过刀山、滚油锅,来世投胎做畜生!”

“做畜生他都不配,畜生好歹还有一颗心!”

百姓越骂越激动,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眼看就要扑上来。

带头的刘大柱腰间佩刀一横,高声道:“乡亲们还请让让,别耽误了行刑的好时辰,他会在刑场受到他应有的惩罚!”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乞丐躲在人群的角落里,一瘸一拐地尾随行刑队伍走到刑场。

慕怀清早已高坐台上,冷眼看着三名罪犯被押解至刑场中央,跪倒在地。

她手捧一卷文书,宣读道:“查,犯人何先平,犯侵占田地、纵凶杀人、贿赂朝廷命官三项大罪,犯人何武、张福贵,同为帮凶,行凶杀人。罪证确凿,按大梁律法,判三名犯人斩立决!今奉旨行刑!”

何先平在此时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像是喉咙漏了风,听得人毛骨悚然。

“我何先平传祖上三代家业,今天算是栽在你手里。慕知县,好一个为民的父母官,就算你斗倒了我又如何?死了一个何先平,天底下还有千千万万个何先平,千千万万个比何先平还何先平的人!硕鼠自古有之,你杀得尽,灭得绝吗?你要对抗的不是我,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只硕鼠!我何先平就算死了,也会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被撕碎血肉,打碎骨头!你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此话一出,人群登时沸腾起来,若非还有衙役拦着,只怕已经冲上去夺了刽子手的刀。

静待行刑的刽子手也被何先平的话吓到了,看向慕怀清,只等她一声令下。

慕怀清道:“硕鼠硕鼠,无食我黍。成千上万只硕鼠,又如何抵得过天下人的心愿?我被撕碎的血肉,会化作土地的养料,我被打碎的骨头,会成为弱者的武器。倒下一个慕怀清,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慕怀清。你要看的也不是我,而是这天底下千千万万含冤的魂灵。受压迫者,终有一天会举起火把。即便无法目睹,我仍相信未来。”

躁动的人群因而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着她。她抬头望着炽烈的骄阳,掷下手中的行刑签。

“斩!”

此一声令,清朗地回荡在刑场,回荡在每个人心间。

人群中,尾随队伍的那名乞丐拨开遮面头发,露出真容。竟是何先平的长子何百荣。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被打断的腿,一手捏着只讨饭的破碗,看着身生父亲人头落地。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燃烧着愤恨的怒火,转身又隐在了人群里。

何先平人头落地,农田里稻谷金黄。

这真是一个极好的秋天。

慕怀清在秋收结束之前就加派人手准备好了半月陂扩修的所需的大部分土料、石料和木料。

等到半月陂周边的的农田割完今年的稻谷,慕怀清下令正式开工。

开工那天,慕怀清在半月陂前主持了祭祀仪式,祭祀当地的土神。这是当地开工动土的习俗,以此图个吉利。祭祀所杀的猪肉都分给了修筑陂塘的役夫。

州府的工曹也到场视察了,确保修筑顺利开工。往后每日的修筑进程,都会写作记录上报给他。

秋收结束,田里轮作麦子,农事较为清闲,因此才能抽调出足够的人手。

扩修陂塘比新建一个工期更低,成本更低,但稍有不慎,也容易毁坏旧陂,引起连锁反应。

从改拆旧坝开始,慕怀清就时常亲自到场盯着,生怕出了纰漏。她深知这种工程底下人可以动多大手脚,因此即便每一种料都有在衙门备份,她也会现场过目打在地基上的木桩和石头,再三确保材料不会以次充好。

她常常忙起来顾不得回去吃中午饭,就会和工地上的人同吃,一来二去,和工作的人都熟稔了。

现场的役夫都打趣她:“知县这是怕谁吃了这些石头不成?”

苏鸣夏来过一回给她送吃的,瞧着她眼底的乌青,无奈道:“我看县衙里人手到齐,你还更忙了。”

慕怀清打开食篮闻了下她送来的菜,赞叹道:“我都不知你还有这等手艺。”

苏鸣夏道:“我可没有,是买的。”

周围的人都艳羡道:“知县,今天中午给大伙加加餐呗。”

慕怀清回道:“叫你们自己家里人来送。”

苏鸣夏道:“他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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