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Future就不完整了，只能解散，星川的盈利能力会瞬间下降，孟总，你不考虑一下公司的情况吗？”穆见璋单手插兜，眼神直视着孟淮祯，仿佛在较劲一般。

孟淮祯并不在意，语气淡漠地说：“找到替代你的人并不难。”

“但Future的粉丝们不会接受换人的。”穆见璋胸有成竹地说。

孟淮祯抬头，目光和穆见璋高傲的眼神碰撞在一起，从容地说：“天外有天，只要那个人的实力在你之上就行了。”

穆见璋的脸色顿时变得僵硬。

“小穆，”简蕙在僵持的局面里出来打圆场，“你先别这么冲动，对你来说，违约金太高，你付不起的。”

穆见璋嘴硬地说：“下一个公司会帮我赔付的，我这么高的商业价值，谁不想要？”

“你是想着何璇离开星川，去了下一个公司，他们会帮你付违约金吗？”简蕙有些无奈地看着穆见璋，“别天真了，还没给公司挣钱就已经付出了那么多，你是想签卖身契吗？”

“更何况，”简蕙的眼神移向何璇，“何璇被解雇，这件事情在业界不会是秘密，没有公司愿意用这样的人。”

换言之，离开星川，相当于离开娱乐圈。

何璇痛苦地闭上眼睛。

简蕙说的没错，从星川离开之后，没有公司会雇佣一个曾经背叛前公司的内鬼。

“怎么可能，你们......”

穆见璋还想说什么，却被何璇轻声打断。

“小穆，别再说了。”何璇低声说：“我接受公司的决定。”

穆见璋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情依然不忿。

他看见陈嘉宁略带好奇打量的眼神，回头瞪了她一眼，心里头没来由地涌起一阵烦躁，心脏越来越快，像是有什么事情在脱离他的掌控。

陈嘉宁只是觉得穆见璋真的很勇，但是接收到穆见璋不善的神情后，慢慢地转过头，不再看他。

左右她在这件事情上也插不上话，穆见璋瞪她也没用。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孟淮祯说：“嘉宁，这件事情，你认为该怎么处理？”

一瞬间，会议室里的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陈嘉宁：……

“……我听领导的。”陈嘉宁搬出了万能话术。

孟淮祯眉梢微动，也没再问陈嘉宁，直接看向何璇，说：“撤职。”

说完，孟淮祯起身走了出去，留下何璇震惊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孟总的意思是，撤职，但不用开除，你还是留在艺人部，将功抵过吧。”简蕙翻译。

何璇顿时流下两行清泪，“……谢谢孟总。”

孟淮祯这样轻拿轻放，也是因为简蕙处理及时，泄露出去的也并非最终版本。

如果陈嘉宁没有想改策划的想法，造成的损失不可预计，何璇的处置就不会这么轻了。

说起来，何璇应该感谢陈嘉宁。

陈嘉宁抱起笔记本离开了会议室，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有个不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她。

身侧刮过一阵风，一个闪亮的唇钉出现在陈嘉宁的眼前。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定睛一看，原来是穆见璋。

陈嘉宁顿了一下，“你好，穆先生。”

穆见璋似乎有些不太自在地挠了挠后脖颈，“那个……谢谢你。”

陈嘉宁疑惑地抬头看他，“谢我做什么？”

“刚才简总说了，是你坚持要改策划，何姐才能继续留在公司里。”

陈嘉宁说：“我想改策划，并不是因为何总，只是我自己个人对策划不满意而已，但是何总这样的行径，我不敢苟同。”

“如果这就是最终版，那么遭殃的人就是我了，你感谢我，难道不是对我的讽刺吗？”

她不想去共情何璇和莫洋争权夺利的时候有多焦急难受，她只知道自己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所以，她尊重孟淮祯的决策，却不会对何璇和力保何璇的穆见璋有什么好感。

穆见璋有些愣住了，没想到看起来温温柔柔的陈嘉宁竟然会说出这样尖锐的话，像一柄利剑一样，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

陈嘉宁冷眼看着穆见璋的脸色逐渐僵硬变得难看，朝他微微点头，越过他的肩膀走下楼去。

陈嘉宁站着广告部的办公室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捂住砰砰直跳的小心脏。

她竟然能对穆见璋说出这种话，她有出息了！

陈嘉宁想，好像她的心有稍微变硬了一点点，又或者简蕙给了她反驳的勇气。

在这件事情上，她也不是没有怨念的。

但是，孟淮祯一开始是想解雇何璇的，怎么穆见璋来了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呢？

陈嘉宁的疑问在下班之后坐进孟淮祯的副驾驶之时，得到了解答。

“穆见璋是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孟淮祯启动汽车，缓缓从地下车库开走，“何璇对他有恩，太过赶尽杀绝会带来难以预计的后果。”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陈嘉宁心跳漏了一拍，偏头看过去，夕阳给孟淮祯渡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像是天使。

陈嘉宁咽了咽喉咙，想起来在孟淮祯处置汪宇的事情上，似乎也是这样留有余地的。

他好像，很心软。

“说起来，孟总，你要带我去哪里？”

孟淮祯很少在公司直接找她。

孟淮祯说：“去警局。”

这句话让陈嘉宁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和孟淮祯，已经是第二次去警局了。

而这一次的对象是，汪宇。

陈嘉宁去见了汪宇，铁栏两边，一边是前者，一边是后者。

不到十天的时间，汪宇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胡子拉碴，眼睛无神，像天桥下捡瓶子的流浪汉。

陈嘉宁看了他两眼，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怎么，不敢看我了是吗？”汪宇粗粝的声音响起，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森寒。

“我现在很丑对不对？”

陈嘉宁没有答话。

汪宇却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你一定很震惊吧，我为什么要对付你？”

“都是因为你，我才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放逐到分公司去？又怎么会变成这样人人可欺的废物？！”汪宇越说越激动，目眦欲裂地朝陈嘉宁嘶吼。

陈嘉宁依然没有答话。

汪宇自以为她和段西楼在一起了，所以选择曝光这则绯闻，闹得天下皆知，想让陈嘉宁生活在透明空间里，被段西楼的粉丝持续网暴。

陡然，汪宇的神情如同川剧变脸般变得哀求，声泪俱下地说：“求求你了，放我出去吧，我一定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陈嘉宁终于开口了，但她没有回答好或者不好，而是问：“你是怎么拿到摄影棚里那张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