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门的是一身明黄宫装的四公主:皇甫琉璃。
浅黄色的宫装更衬得女子雍容华贵,腰间系着光滑的羊脂玉佩,厚重繁琐的发饰挽起秀发,虽是十六上下的年纪,可这身打扮倒显得老气起来。
随后便是一身玄衣的男子,白皙的面容,邪魅的双眸不怀好意的转来转去,吊儿郎当的气质好似谁也不在乎。
四周的人皆站起身请安,唯独夜离还是低着头静静品着苦茶,好似没有看见一般。
“清兰?”木清枝担心的瞄了夜离一眼,夜离才缓缓抬起头来。
正好对上黄衣女子仿若利剑般的视线。
皇甫琉璃瞥了木府一眼,缓缓道:“木府女儿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淡淡的一句话惊了木夫人一身冷汗,她连忙起身道不是:“是臣妇管教不严,扰了四公主雅兴。”
随即便抬起头,恶狠狠的盯向夜离的方向呵斥:“清兰,还不快给四公主,七殿下请安!”
殿中一片寂静,有幸灾乐祸的也有担心也有满不在乎的都盯着戴着面纱的女子。
夜离本是想着昨日葛玄说的话,一时失了神,没想到被四公主逮了个正着。
“该死……”夜离暗骂一声,她来这儿可不是成为众矢之的的。
夜离在这一片目光下慢悠悠的起身,转向皇甫琉璃恭声低下头,轻声道:“臣女扰了四公主七殿下雅兴,真是罪大恶极。”
木清枝担忧了瞧了夜离一眼,立即起身道:“家妹偶染了风寒,自是晕晕乎乎的,请四公主七殿下恕罪。”
皇甫琉璃轻哼一声便自顾自的坐在上位,不再理会。
“早就听闻木府公子温润如玉,木府嫡女更是才艺双绝,今日一见,倒真是让本殿开了眼界!”皇甫梓染一脸玩味的盯着女子,从这个方向只能看到女子低下的脑袋,至于面容还真是看不太清。
“七殿下,这……”身旁的侍卫唤道。皇甫梓染摆摆手,示意无碍,便坐到四公主旁边去了。
“清枝谢过四公主,七殿下宽宏大量。”木清枝慢慢坐下身,安抚的朝夜离淡淡微笑,示意她不打紧。
“谢了。”夜离和木清枝坐得极近,也方便了交谈。
第一个登场的皇子就如此英俊邪魅,收获了许多女子的芳心,那些闺中女子们一个劲儿的掩着手帕,羞涩的往殿上看上几眼。
皇甫梓染好似没事人一般只自顾自的喝茶,这宴会真是无聊至极,还不如去花楼逗逗姑娘们呢。
“三殿下,齐妃到。”话音刚落,所有人的注意都看向了皇甫梓夜和齐妃身前,就连夜离也瞄向了门口。
“臣(臣女)叩见齐妃娘娘,三皇子殿下。”众臣齐声跪拜。
夜离也懒懒的瞅向正朝殿中走过来的几人。
男子精致的脸庞清淡寡欲的气质,墨发不留痕迹的被高冠束起。高挺的鼻子好似上天雕刻的完美之作,一身黑袍遮盖住挺拔的腰身,修长很有骨感的手严肃的立在胯前。
尤其是那一双眼眸,深邃的好似能把人吸进去。
齐妃娘娘也身着浓重的彩衣,五种金丝修成的凤鸾披风更是让所有人眼前一亮。精致的妆容让人看不出她是一个二十岁殿下的母亲,皮肤保养的好似不到三十的少妇一般光滑细腻。
“都平身吧。”齐妃娘娘微微骇首。
齐妃娘娘一出现,许多夫人的眼中都带着羡慕的光彩。
女子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痴迷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皇甫梓夜看也不看花痴女子们一眼,便扶着母妃走向最高位。
“三皇兄,你看,那些看我的女子们都被你的容貌吸过去了呢,皇弟心都要碎了,你说你怎么赔给皇弟?”皇甫梓染开玩笑道。
“京城几十家花楼任你挑选。”皇甫梓夜淡淡的飘来一句话,可把七皇子乐坏了。
“这可是三皇兄说的!”皇甫梓染难得的认真,一字一句的再次确认道。
这次,皇甫梓夜压根没理会他,只粗略的扫视整个大殿。
每个人几乎都抬起头,皇甫梓夜淡淡扫了一眼。
接触到男子的目光,闺阁女子都害羞的低下头不安的绞着丝绢手帕。
当真是些无趣的女人。皇甫梓夜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但又转瞬而逝。
“嗯?”皇甫梓夜能感受到人群中传来一束异样的注视。
似打量,又像是审视。他不禁皱了皱眉,想要寻找这个不同寻常的视线,却怎么也寻不到了。
“梓夜多谢各位能百忙之中抽空到府中一聚,这一杯酒当是敬大家一杯吧!”皇甫梓夜倒了一杯陈酿痛快饮下,面上满是友好的笑容。
夜离不经意的瞄了皇甫梓夜一眼,刚好撞见这抹僵硬虚假的笑容。
“呵呵,倒真是皇家中人。”夜离轻轻叹息一声,便垂下眼睑自顾自的品茶。
皇室风云,居心叵测,若没有虚假的外壳,定会输的措手不及!
“本殿下还未来,三皇兄怎么先喝上了?”殿门忽然被打开,从中钻进一个白衣男子,嘴角噙着一抹笑戏谑道。
夜离觉得声音很是熟悉,便看了过去。男子的脸上戴着半张面具,只露出下巴和嘴唇,让人分辨不出其真实容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女子。
皇甫梓夜和齐妃的脸色忽而变暗,只一刹那皇甫梓夜便恢复了微笑道:“本殿还以为六皇弟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呢,能得到云游八方的皇弟赏脸,倒真是本殿的福气。”
宴上的人议论纷纷,都在道这放养的六皇子怎么会突然出现。
六皇子皇甫玄歌,从小便生了大病送到远离皇宫的山村,跟着一个云游四海的师父走四方,直到年满十八才被送回来。虽然名义上是皇子,但实际一点权利都没有,也不受皇帝喜爱。
“这六殿下怎么会来……”“对啊,不是说六皇子从来不参加这种事情吗?”“难道另有隐情?”臣子们猜测道。而那些个女儿家们只想知道六皇子是否也同皇甫梓夜般英俊潇洒,貌比潘安。
夜离微微皱眉,这声音……怎么越听越熟悉……刚想着,皇甫玄歌就一步一步的向夜离走来。
“本殿下来这儿,当然是有正事要办。你说是吧?木姑娘?”皇甫玄歌眯着眼睛,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夜离立马黑起脸,这声音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个登徒子的声音!
白衣翩翩美男子,粉衣娇嫩美佳人。四周一阵唏嘘,都在揣测两人的关系。皇甫梓夜也满眼探究的盯着夜离。
“我告诉你,你不要擅自……”夜离出口小声警告道。
“欸?木姑娘染风寒了吗?冥月,把本殿下的上好良药呈上来。”皇甫玄歌好似没听到夜离的警告,只睁着一双晶亮的眸子温柔的看着女子。
木清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不语,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姑娘,请收下。”被叫做冥月的黑衣女子恭恭敬敬的呈上一个檀木盒。目光极为热切的盯着夜离,好似在说若她不收下,主子就会杀掉自己一般。
夜离暗了眼眸,抽抽嘴角极不情愿的假笑道:“谢谢六殿下好意,臣女真是修了几辈子的霉气,才至今日被六殿下如此愚弄。”
葛玄这样大摇大摆的送自己药,她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
夜离话一出,四周便一阵倒抽气声。方才木家姑娘明里讽刺六殿下,就算是个没有实权的人,但其身份也是个皇子,若是这样被别人触犯了逆鳞,岂不生气至极?
然而,皇甫玄歌只温柔的看着她道:“博得美人一笑,本殿下心之如怡。”
夜离征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贴在男子耳边道:“葛玄,你不要太过分。”
皇甫玄歌轻笑一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说道:“我说过的,阿离,你可以利用我。”
充满魅惑的声音轻飘飘的在夜离耳边环绕,温热的呼吸声近在耳边。夜离别过眼,离得稍远了些,皇甫玄歌想再靠近一些却被一只大手拦住。
“六殿下。”木清枝挡在夜离身前出口道:“六殿下请不要捉弄家妹,家妹清誉何在?”话语不胜从前苍白无力,倒是有了些严厉斥责。
夜离有些惊讶,为了离得远一些,只能低头不语。
“倒真是兄妹‘情深’!”皇甫玄歌大力甩开衣袖,生气的瞅了夜离一眼,黑着脸坐在皇甫梓染身边生闷气。
“六皇兄当真是爱美人啊……”皇甫梓染调侃道。哪知六皇兄压根不搭理他,只得尴尬的笑笑。
一时间,场上的氛围有些紧张。
齐妃暗暗握着皇甫梓夜的手。“无事,母妃。一个小小的六皇子,儿臣还应付的了!”皇甫梓夜重新倒了杯酒,与众人共享。
歌舞愈来愈精彩,人们也就渐渐淡忘了刚才的闹剧。
官们正喝着美酒,欣赏着美人,外头忽然跑进来七八个侍卫,齐齐整整的跪在地上道:“报,启禀殿下,靖国使者前来祝贺。”皇甫梓夜手中一震,靖国?他可与靖国未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