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他猜,黎酒大概是爱自己的。
他不再说话,一手抱着女子的腰,一手抱着她的腿,将黎酒放在了床上。
黎酒有些愣住:“你……”
简无遗蹲下身,将她的衣摆掀起,轻声道:“你腿上的伤口得上药。”
“哦……”
黎酒笑着摸了摸简无遗的头,简无遗也不躲了,他低着头,认真清理着黎酒膝盖上的伤口。
女子看着乖顺的他,笑得更开心。
胥远期出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大惊:“什么情况?”
“简无遗他……”
“这简无遗……”
“我……这妖……这简……”
他惊到说不出话来。
所有的疑惑惊讶汇聚成一个字,变成了:“……哇!”
夜宴,众人看着又多出来的一个妖怪,面面相觑。
云落几人来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黎酒身上。
“姐姐!”黎酒笑着喊云落。
珏含生气道:“她是我姐姐!”
黎酒瘪瘪嘴:“珏含,你不要这么小气吗。”
时遂捧着脸惊讶道:“黎酒姨姨,你怎么在这?”
“因为……”黎酒没说,但用眼神瞄了瞄简无遗。
云落看了一眼耳根通红的简无遗,又看了一眼兴奋的黎酒,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盯得黎酒有些心虚。
众人问道:“你们认识?”
云落点头:“嗯,在妖界便认识了。”
“哦~”众人放下心来,开始破冰聊天。
胥远期本担心简无遗因为母亲的事情会有些低落,可看因为黎酒的到来,他好似被填满了一些,他也放下心了。
晚宴过后,胥远期喊住了时遂,他拿出自己买的香囊,道:“时遂,今天是上巳节,按习俗,今天我们会佩戴这种香囊驱邪,这个绣有小狐狸的送给你。”
时遂接过香囊,甜甜的笑道:“好,谢谢叔叔。”
胥远期又道:“今日街上热闹,如果我说,我想请你的阿娘到街上走走,你会同意吗?”
时遂看着胥远期的眼睛,点头道:“可以呀。”
他答应的很快,甚至出乎胥远期的意料。
时遂的声音稚嫩,但语气却有几分严肃,他继续道:“叔叔,你一定得对我阿娘好,必须非常好非常好才行。”
胥远期放下心来,他笑着点头,他知道,时遂这是认可他了。
他道:“谢谢你,时遂。”
时遂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摆摆手:“没事,我今夜,就去找清冉姨姨和长聿叔叔玩吧。”
时遂这边安排好后,胥远期找到了云落,他本担心云落拒绝,但女孩最终同意了。
长街长,灯火通明,少男少女言笑晏晏,他将香囊赠于云落,云落却说她不需要这些东西,于是香囊也没有赠出去。
人群纷扰,云落总能引起长安男女的频频回头。
云落太不一样了。
温柔到有些淡漠,清冷到有些沉寂,仿佛与天与月与云与风融合在了一起。
她的眼底流淌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半分游离的忧郁,置身事外的疏离,游刃有余的从容,像是不染是非,不入纤尘的天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有种极强的“非人感”。
但她不会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有一种藏于冷淡外表下的坚韧与力量,或许是因为初见时云落便是受伤的状态,导致好像只有胥远期会一直放心不下她。
而胥远期,又和云落截然不同。
他就算不说话,浑身也洋溢着少年朝气,那种扑面而来的生命感,勇敢且不知天高地厚。少年自己都未意识到,他的身上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知道自己随时会死,但对死亡没有清晰概念,所以他从未真正感到害怕。
他和云落最不同的是,他相信明天,云落不相信。
走在街上,云落似有心事,不时抬头四处张望。
人群越热闹,反衬得二人越孤寂。
看她心不在焉,胥远期开始找起了话题,他道:“我之前在长安流浪时,还听过一个说法,在有的地方,这上巳节,也叫作鬼节。夜晚将臭靴子放在头上顶着,就能看见鬼。”
少年说着便拿起摊上一个鬼面盖在了脸上。
云落抬头看着他,双目无情。
胥远期放下了面具,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抱歉,你又不喜欢我,还要和我在一起走,还要听我说话,很难熬吧。”
云落没回答这个问题,她问道:“在长风学堂时,你为什么突然跑过来?”
胥远期想起那时的场景,他答道:“因为想救你,不想看见你受伤。”
云落又问:“为什么救我,不救那个孩子?”
胥远期似犯了错的孩子,他皱眉道:“不是不救,而是……那一刻我更担心你,我是一个自私的人,你的安危于我来言,在其他任何人之前。”
云落迟迟不说话。
天空一道闪电划过,一起闪过的,还有云落眉间的一丝焦虑。
她转身的脚步快了些:“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快走吧。”
胥远期有些疑惑:“好好的天气怎么有闪电?还有,回归墟司不是这个方向呀。”
他快步跟上云落,却被她带着来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暗巷。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醒来后,他面临着三件事。
其一,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记得了。
其二,云落走了,珏含也不说她去了哪。
其三,胥远期发现,自己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