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只是磕了一下，急诊科医生瞥了眼就开始快速简单包扎，抹了点消毒水再贴个无菌布就算完成，这期间崔一垣终于回了他消息。他说自己在学校，要回去还得一会。

崔总将他放在公司附近的一个医院，这地方绿树成荫，到处都是郁郁葱葱成群的树。车辆从两排树中间往前行驶，好像开进了吉卜力的夏天。

沿着这两排树继续往前走十多分钟就是海边，那是这座城著名的海滨栈道。陈屿安想想说，你来海边。

崔一垣背着斜挎包赶过来时，陈屿安正坐在栈道边上，靠着围住这栈道的铁链，脚底下是被海水冲刷过的黑石。仔细看能看到螃蟹在中间行走。

如今是退潮期，这里空出了一大片的陆地。

“白林跟我说了一些事，这个项目你还想继续做吗，现在终止还来得及。”陈屿安等崔一垣坐好了，才说。

“不想。”崔一垣沉默片刻，说。

“好..”

“但忍一忍也能做下去。”崔一垣立刻又说，他想起昨天阿杰和王哥，还有白林与他对峙的情形。“magnus不是我一个人的，既然我已经知道阿杰他们的想法，那就不要因为我个人问题就此耽误。”

“白林说你跟你哥关系不好，如果真的敲定下来，之后免不了对接，这样也可以吗？”

“既然误打误撞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就算了。”崔一垣好像有许多话要说，但说出来的不过也就一句算了。陈屿安侧头去望着他，这人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因为年纪小就不成熟。

他比他哥还要成熟的多。

“你呢？如果我说不做，你会怎么办？”

陈屿安没料到他会问到自己，不知作何回答。

“你为这事昨晚熬了个通宵，如果说断就断，难道不会对你影响很大吗。”

他一愣，“所以你早上明明知道，但是没有..”崔一垣肩膀很宽，衣服下应当是常锻炼的身材，他的头发并未过于精致打理，柔柔顺顺的，鼻子很挺，陈屿安想起有人曾说，如果鼻尖连接到下巴正好是标准的三角，那这个人必定是好看的，他觉得这人说的是真的。崔一垣五官深邃且精致，他想，好看的人是否都有种苦涩感，那是不得言说的阴郁，是灰蒙蒙的天气下飘着的毛毛细雨。

海上吹来的风有股淡淡的潮湿感，湿润了额角的发丝，吹得陈屿安心乱如麻。

“你真是个好人。”陈屿安心里闷闷的，又说不出到底闷些什么。

崔一垣被猝不及防地发了好人卡，奇怪之余不禁有些好笑。

“实话跟你说，即便你说你要中断，我也会劝你继续做下去，有一部分是为了我自己，但替你不值也是真的。因为你哥哥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你不如做到底，好好让他们看看你的实力。只是我没想到你人这么好，就因为我——我们？你呢，你不觉得委屈？”

崔一垣看这人说着说着竟有些生气，他竟在为自己而生气？

“你看这海，是不是很好看？你知道吗，如果这底下都是为你而来的人，那么当他们挥舞着荧光棒只为你应援，也会产生这样的一片海，叫做荧光海，它只为你们而出现，你的名字也会响彻整个场地。所以你不应该就因为他们这么随便结束，你应该好好让你哥哥看看，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成为资本才叫成功。”

眼前的海到了与天共连接的蓝调时分，两人眼帘里倒映着同样一片一望无际的蓝。

“崔一垣，我会帮你的。”陈屿安说。

就像他们共同分享这美景，崔一垣透过这双好看的眼，他仿佛感受到了陈屿安的感情，与之产生共鸣。哪怕只有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