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安瘫在床上,土豆跳上来挨在他身上,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慢慢摸着土豆后背,感受这油光水滑的毛发。
原以为今天回来前能吃饱饭,结果又要饿着肚子。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外卖也只有烧烤这类的,他不想吃。
这下只能赶紧睡等着吃明天的早饭了。
手机一打开,不知不觉就跳转到了微信朋友圈页面,他刷着刷着想起来好像还没看过崔一垣这位未来室友的朋友圈。
比起他这个三天可见还动不动仅自己可见的类型,崔一垣大大方方展示自己——可见一年的。
9宫格,party,展览,乐队,livehouse,日常生活,对学校的碎碎念……
每个字每个照片每个视频,充满了活人气息。看一眼都是对自己这个生活在社会角落的阴暗人群的嘲讽。
自己居然跟这种人成为室友,不可思议。
刷了几个他就返回退出关上手机了,这种积极向上生活的状态还是少看吧,看多了容易抑郁。
翻身起来把这周末的搬家写上日程表里,看到周六已经写上骑行这一日程安排。
是哦,骑行。
陈屿安的兴趣爱好可以说是非常多,那种能够一人完成的他都爱。爬山,徒步,逛街,骑行,旅行,演出,电影,音乐会……可以说崔一垣有部分朋友圈的内容他也经历过,区别在他是一个人。
既然周六安排了去海边栈道骑行,那搬家就只能安排在周日了。
还要跟酒店说一下退房,事还挺多的。
陈屿安越想越觉得不稳妥,干脆立即起身花了几个小时将东西都打包好。
周末坐了一个小时地铁,来到了这座城市的边缘区,一望无际的大海,稀稀拉拉的游客。在终点站的前几个地铁站下了车,陈屿安扫了辆共享自行车。这趟骑行花了他半天的时间,从早上随便吃了点中午吃了晚拉面,就一直在海边穿梭。等到达目的地早已饥肠辘辘。他随便去了一家海边小店,海风肆掠地打在每个人脸上,这里再怎么南,毕竟也是冬天,还是有些许的冷意在,于是忍不住拉紧了衣服不让寒风在身上游走,捧着刚端上来的汤一边吃一边取暖。
不快点吃就会冷掉,所以他大口大口的吃,在蓝调时分到来前,实现了这碗面饱腹取暖的功能性作用。越到夜晚,越荒凉,大家陆陆续续地动身离开了海滩,最后只剩他一个人坐在店外面。
这家小店开了灯光,星光点点。
陈屿安喜欢看海,听海,感受海。但格外讨厌近身接触,因此到现在都不会游泳。
其实小时也曾爱上过游泳这项运动一段时间。家乡炎热,到了夏天时,家里人总要约着去游泳馆里泡着。那次陈屿安与家里人照例一起去,他拿着游泳圈被路边便利店香肠吸引了片刻,转头想让母亲买一根,却只看见他们愈走愈远的背影。母亲牵着弟弟低头看他,笑意盈盈,父亲拿着东西跟在后面,没人发现他不见了。还是小孩子的陈屿安脑中空白,加快脚步急匆匆跟去握住父亲的手,父亲恍然发觉他,低下头问:“怎么了?”他摇摇头没说话,手指越抓越紧。
那个泳池里到处都是人,说是游泳,不如说是水上乐园更合适。弟弟被人撞着了正在哭,焦头烂额的母亲让陈屿安自己去玩,自己去便利店买些吃的。他想一起去,可弟弟这时哭得厉害,如若说跟着一起去母亲大概无暇顾及他,结果想的这么一会功夫,身边已没有熟悉面孔了。陈屿安找不到父亲,咬咬牙自己小心翼翼地下了水,还没完全下楼梯就被嬉戏玩耍的其他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也许那时再晚一点也许真的要死了。
因为游泳圈套在腰间,所以他整个人翻过来后拼了命挣扎也浮不上去,他双眼瞪大无法呼吸,在脑海中清晰刻下了泳池下的清澈蔚蓝。
之后的日子就像被人剪掉了胶片一样,空了一段记忆,他也无故成为了一个害怕海的人。
好笑的是,长大后的他惧怕水,又始终追寻着海。
微风轻抚过脸颊,陈屿安眯着眼看这一望无际的海平面,在这个时刻感到格外放松。不是白天,也不是夜晚,刚刚好的蓝调时分。
耳机里响起了“Siri的声音:“微信发来一句消息。”
“hello,我晚上做了饭,你要不今天来,我多煮点。”
陈屿安长呼一口气,灯光在此刻开始闪烁,他的头发被风吹动,染上了灯光的色彩。
搬家那天崔一垣不在,陈屿安的航空箱在客厅放下,一打开土豆就窜了出去没了猫影子。陈屿安首先去自己要住的那房间看了看,上次来是晚上,没能感受到白日的风光。
房里有个大窗,窗外有个防盗铁架延出去的空间,上面可以挂衣服,下面用两个木板垫着,猫可以在上面晒太阳。
这些里面让陈屿安最不可思议的是,窗户都被铁丝网封上了。
“我朋友有养猫,她跟我说要封窗。这也是她推荐的铁丝网,正好周末在家就顺便安装了。”说这话的崔一垣一边摸着土豆一边说,他环顾四周,这家里他早上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又往陈屿安房里看,也就铺了点四件套,放了一些书,多了点台灯这些的。
“好多书,你爱看书吗。”
这房间有个柜子,柜子是衣柜一体式,放杂物的橱柜有五层,陈屿安的书就占据了三层,满满当当。
“还好,现在去图书馆借书比较多。”说到这个,陈屿安想起刚看到的东西,问:“你房间那个是吉他吗?”
崔一垣还在看书,听他这样说突然来了精神,把猫放地上就跑去自己房间直接拿了过来。
“这是贝斯。”他把肩带绕过自己脑袋搭在肩膀上,用手指弹了几下,说:“你听,没声,它得插电才能弹出来。你一般都听什么?我弹给你听。”
“R&B”这问题问得猝不及防,冲口而出那瞬间陈屿安都没反应过来。
“你知道吗,一般人很难在乐队演奏过程中听得出来贝斯的声音,观众还容易对着它叫吉他,但这个乐器其实承载了一首歌的节奏基调,承担着低音部又拓宽音乐边界。”
前几年有一档节目聚齐了各个声部的歌手,由于里面的低音歌手太少,寥寥几个成了香饽饽被抢着合作,在节目外也收获了最多的粉丝。越低调越华丽,越稀少越珍贵。
“你是乐队贝斯手吗?”
“不是,主唱。”崔一垣说:“我还在跟我们贝斯手学习中。”
陈屿安听音乐,却未曾了解过,他听着崔一垣那始终保持坚定而厚重的节奏根音,时不时有些华丽的弹奏技巧,似乎偶尔去听听live house现场似乎也不错。
这是陶喆的《望春风》。
爱恨多自在
只为人生不重来
何不放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