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侣大典当天
杨倩还是决定帮掌门描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魔王太过花枝招展了。
根据铁柱的可靠信息，魔王试了好几顶发冠，其他细节更是慎之又慎，他们掌门绝不能被比下去。
郑莹琇看她在一旁捣鼓瓶瓶罐罐，果断放空自己任她摆弄。
铁柱则是在魔王宫里不停催促季焕然：“王上，您别纠结了，快要误了吉时。”
季焕然却还在两顶发冠之间纠结，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他不想让郑莹琇觉得自己不够重视。
他太过专注，以至于完全把铁柱的话当做了耳旁风。铁柱急得都想要跺脚了。
碍于门口进进出出的侍从，他只能在门外转来转去，以此来缓解心里的急躁。
虽说两界间有一个传送阵，但从魔王宫到剑宗到底没有那么方便，如今王上还在选。铁柱平日里最不喜欢磨蹭的人了，但季焕然是王上，还是忍忍吧。
另一边的杨倩已经大功告成了。
虽说她平日里也不爱打扮，但对今日自己给掌门化的妆容十分满意。
原本掌门就是天生丽质，这样一打扮更是美若天仙。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王上他人呢？
杨倩也是个没耐性的，急吼吼地用了一张传音符。
“人呢？”
这是铁柱收到的第三张传音符，他也想问王上，还不走吗？
“来了来了。”
不得不说，季焕然换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发冠后，的确是足够引人注目了。
“走吧。”乌羽现在才敢跟铁柱说话。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就因为那些饰品是他昨日拿进王宫的。
他就想给王上填补些饰品，谁能想到一挑就是这么久啊。
乌羽心虚地看了眼铁柱，见他神情缓和了不少，这才松口气。
刚刚铁柱着急上火的时候，气势实在是太强了，乌羽都不敢跟他搭话，生怕这莽夫一拳砸到自己身上，导致自己错过了王上的魔生大事。
三人到剑宗的时候，发现人比想象中还要多。
铁柱看了一眼地下：“有些不是修士，应该是来看热闹的。”
季焕然不管这些，一想到过会就能见到郑莹琇，他心跳加速，难得这么紧张。
直到他看见了主持结侣大典的老人。
此时三人还没有上台，无心看见他的臭脸就烦：“你以为我是特地来的啊？还不是无情和莹莹两个小丫头求我的。”
郑莹琇笑着点头，不想拂了师父的面子。
季焕然只是有些惊讶，看见从小教导的自己的师父，他自然是欢喜的。被无心点名，他也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吭声了。
无心哼了一声。
吉时到了
无心看着眼前一对般配的壁人，眼角微湿：“今日由我来主持结侣大典。”
“还请双方签下契约。”
季焕然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郑莹琇，签下契约后更是兴奋到不行。
他——终于是莹莹的道侣了！
郑莹琇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傻笑，只能微微偏头不去看他。
郑无情用留影石记录下了这一刻。
正式结为道侣，自然有些事情要做。
夜里，其他无关人士都退出了剑宗。
郑无情也换了一个修炼的地方，把时间空间全部留给师父。
而屋内的季焕然正在帮郑莹琇梳发，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十梳夫妻两老就到白头。①”
郑莹琇就这样看着铜镜中的两人。
模糊的镜面中，能隐约看见身后人的动作，她看见了季焕然的笨手笨脚和爱意。
“疼吗？”季焕然小心翼翼地梳着，不敢太快，生怕她疼。
早知道昨天就拿乌羽试试手了，他有些后悔。
“还是我来吧。”郑莹琇嫌弃他慢，拿过梳子自己梳起来，等她起身，才发现原本信心满满的季焕然站在一边。
他整个人像是一朵蔫掉的小花，急需雨露滋养。她轻轻在对方唇边留下一个吻，季焕然的脸立马就红了。
在烛光的照耀下，脸红的季焕然反而像是人界婚礼时的新娘子，过分娇羞了。
这下季焕然真成跟屁虫了，逐渐没了自己的节奏，郑莹琇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呼——”的一声，灵力将烛火熄灭了。
郑莹琇没说什么，脱下外衫倒在床上，季焕然则是有着明显的局促，他磨蹭半天脱掉外衫，挨着床边坐了下来。
季焕然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热，想着要不要到门口透透气再进门。但这样他又怕冻着郑莹琇，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正他还在心里纠结时，一股拉力替他做了决定。
季焕然倒在床上，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弧度，很快他的耳后多了一股热气。等他回头时又消失了，每次都能猜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可他就像是话本里的书生，甘愿被妖精蛊惑，一步步沉溺其中。
不知何时，床帐放了下来，一向安静的房间里也传来了叫人耳红脸热的声响。
一室旖旎。
窗外的一株海棠树原本在享受月光，却因为突如其来的狂风，枝叶沙沙作响。
雨水淅淅沥沥地下着，原本树上含苞待放的花朵被雨水浸湿了，虽然摇摇欲坠却没有落在树底下。
半夜，风雨过后的海棠花终于稳住了身形，轻轻靠在了树干新长出的绿叶上。
……
短短几十年间，在郑莹琇和季焕然的影响下，修仙界和魔界联手，真正培养出了许多可塑之才。
他们不仅个个本领高超，更是在某一件事情上得到共识。
至于是什么事吗？
如果街上有人肆意诋毁和谩骂剑宗掌门和魔王，那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某天，郑莹琇牵起季焕然的手，有些迟疑：“我们现在算是完成赌约了吗？”
季焕然见不得她的这种神情，干脆将她带到了风铃山。
眼前是熟悉的石门，却有一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郑莹琇推开门，只见到了一室黑暗。
“天道，魔神？”她点亮了手心的光球，试探性开口。
依旧没人回应。
季焕然心里骂了几句天道，牵着郑莹琇的手就想走：“它的话你也信啊，恐怕早就忘了。”
“谁说的。”地面上一个同石块一般大的小球动了动，似乎是在舒展自己的身体，“魔神早走了，本天道可是特意留下了等你们的。”
天道变小后，弹跳力也小了不少，奋力一跳也跳不到郑莹琇头顶。不仅如此，它还撞到了季焕然的膝盖，咕噜噜滚得更远了。
“噗呲——”黑暗中不知道是谁先笑的，逐渐演变成了一片笑声。
“快来扶我。”眼见天道恼羞成怒了，季焕然才把它捡起来。
“你们是来兑现赌约的吧，我承认自己是输了。”天道在他手心里，话说得十分利索，“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紧张。
想要毁约？
“先说来听听吧。”郑莹琇清了清嗓子。
天道却不肯说，执意要下山。
两人哪里拗得过这个叽叽喳喳的石头，只得依它。
于是，山下的客栈里出现了惊人的一幕。
一对小夫妻面前吃食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好丢脸。”季焕然捂着自己的脸，不愿去看大口吃肉的天道。
“别担心，他们看不到我，在他们眼里这些菜都是你们吃的。”天道吃饱喝足了，还不忘安慰他。
季焕然脸更黑了，他当然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丢脸啊。
“还有吗？”天道吃完了最后一盘菜，似乎还没吃够的样子。
郑莹琇伸手招来小二，问道：“还有菜吗？”
小二也很为难啊，这两位客官的胃口着实是有些大了，他们这小店供不起啊。
厨房里今天所有的菜量都被吃完了
他摇头也在郑莹琇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们这桌堆起来的盘子已经比人高了。
“这店里的菜还是太少了。”天道不仅不满意，还点评上了。
付完账单的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它，它这才想起来赌约：“此间不会有神了，以后我也会继续沉睡，你们好好干吧。”
说完就消失了。
季焕然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肚子也饿了。可恶的天道，把菜全吃了，也不记得给他们留一口！
他没有吃剩饭的爱好，道：“我们换一家吧。”
见郑莹琇没回话，季焕然以为她身体有什么不适，又或是心情不好，连忙凑近她：“怎么了？”
郑莹琇笑着说：“我只是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季焕然被她笑容感染了，一下子觉得没那么饿了。
是啊，能完成当年的赌约，他们真的很厉害，实现了当年那对少男少女的愿望。
即使是灼热的日头，也挡不住他们之间和谐的氛围。
“咕咕——”这道声音有些突兀，指向也有些明确。
“不好意思。”
“我太饿了。”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很快两人都笑出声来。
“天道真的太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