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直毘人眼神一厉,却没怎么担心月见的安危,那小孩的保命手段一套接着一套,光是自己知道的就有人偶与传送宝石,背地里肯定还有更多的,“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都交给家里的长老们吧,回去之后我有事想要跟您说。”月见低头,看向下面的几处角落,那几处角落有堆放着一些破碎的石块和凌乱的杂物,为黑暗中的东西提供了天然的藏身之所。
他接着说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可能还需要等一会才能回去。”
在看见月见的领域之后,原本藏匿于那些角落里的诅咒师们已然开始骚动起来。
一部分人被吓得惊慌失措,纷纷夺路而逃,但仍有那么几个心存侥幸之辈留了下来,觉得这也许是个捡漏的好机会。
领域极其消耗咒力,万一现在的任务目标已经精疲力尽了呢?
与诅咒师打交道多年,月见闭着眼睛都能猜出他们的想法。
他心念一动,用另一具身体拿着手杖,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杖内部暗藏的木刀,便朝着诅咒师们砍去。
新身体用的还不怎么熟练,月见索性就把这场战斗当作一次测试性能的绝佳机会。
之前的预感没有错,他用这具身体果然能直接看见人类的灵魂!
哪怕诅咒师再怎么尽力隐藏自己的气息,他们的身影还是如同黑夜里的路灯般显眼。
月见手中的木刀上下翻飞,手起刀落间,三两下便将诅咒师杀了个干净。
第一次实验圆满成功!
月见从空间里掏出特制的、可以记录下咒力痕迹的相机,对着眼前刚刚结束战斗后的场景按下快门,将胜利的瞬间定格在这一刻。
因为新生的身体所散发出来的咒力与他原本的咒力有着明显的差异,月见打算回去再仔细研究研究。
当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之后,月见转身准备回家了,之前总监部派来的辅助监督早就不见踪影,前来迎接他的,正是禅院直毘人紧急调遣而来的家族成员们。
看着月见身后的一片狼藉,族人心下一凛,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狂喜,态度也更恭敬了几分,其中一人快步上前,微微躬身说道:“月见少爷,请上车吧。”
就连跟在月见身后一同出现的陌生面孔,族人们也丝毫不敢多问半句。
禅院族人:月见少爷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坐在车上,月见才想起来昨晚上出门的时候,是想买点夜宵回去吃的,不过现在家里应该准备好了午饭。
明明体感只过去了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但外面却已经过了十几个小时,得亏咒术师身体素质好呢,不然还真撑不住。
流言蜚语总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传得比什么都快,而月见则对此却浑然不觉,他根本不清楚接下来将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惊喜正悄然等待着自己。
回到禅院后,月见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万众瞩目,以前族人们看他的眼神虽然也满怀敬意,但那种目光从未像如今这样狂热。
略过众人的窃窃私语,月见径直朝着家主院子走去,禅院直毘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叔父,好久不见啊,”月见自顾自地坐下,从袖子里把那根两面宿傩的手指掏了出来,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您瞧,这算是我的战利品。”
“总监部要是想要,就得看看他们能够拿出什么样的筹码与我们交换了。”
禅院直毘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根手指之上,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观测失误,没想到还有这层因素在里面。
他皱起眉头,语气严肃地问道:“这是有人做局想杀你?”
那不一直都有人想杀我吗,黑市里的悬赏可还一直挂着的呢。
“是啊,可真是大手笔呢。”月见轻笑一声,随意地用手扒拉了几下桌上的手指,满不在乎地回应,“还不知道是哪方势力。这么大方,竟然舍得动用特级咒物来取我的命。”
不知道是谁也没关系,反正总监部的锅是跑不了的。
“对了叔父,还有一件事想麻烦您。”
月见心里有一个绝妙的计划,既然如今自己拥有了第二具身体,那么理所当然应该为其配备一套完全不同的身份,这样一来,就能获得一些更新奇的体验了!
他越想越觉得开心,脸上的笑意也更加明显,“麻烦您帮我做一套新身份,给外面那个使用。”
他还特意将相机取了出来,并把之前拍下来的那些照片轻轻推到了禅院直毘人的面前,然后一脸得意洋洋地炫耀道:“叔父您瞧,是不是特别厉害?”
眼前那张照片里面的诅咒师们死状惨烈,禅院直毘人却只是默默地看着,但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就算月见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同踏入禅院族地,大家也不会怎么反对,但家里一些重要的地方可不能让外人随意乱晃,所以月见的那具新身体正被拦在外面。
在月见回来前的这一两个小时内,禅院家族内部已然迅速且高效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彻底梳理清晰明白了。
在看见两面宿傩的手指时,长老们已经能非常确信,这次是有人故意调走其他咒术师,专门为他们家的少主准备的陷阱。
当然,更清楚的是现在正在黑市上流传得飞起的小道消息。
什么那个禅院家的少主做任务途中,发现自己未婚妻受伤,冲冠一怒为红颜,当场爆发了,直接开领域和咒灵对轰。
还说出来什么月见把咒灵杀了之后,还开开心心地搂着未婚妻,向对方炫耀自己的英勇战绩。
那些早早跑掉的诅咒师在黑市里把这些言论传得有鼻子有眼的。
起初,禅院直毘人对于这些闲言碎语并未放在心上,他还不清楚月见吗,那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孩,窍都没开呢,哪来什么未婚妻?
可发现月见真把人带回来家里之后,他就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怎么感觉好像真的有点看中这个人啊?还特意来拜托他。
禅院直毘人捻着胡子思索着,难道是觉得之前被长老催婚的事很烦,所以干脆自己去外面找了一个?他皱了皱眉,感觉事情应该就是这样。
待一切都想通了之后,禅院直毘人这才将目光投向面前的照片。
这一仔细查看,就发现问题了。
照片里的都是黑市里小有名气的诅咒师,能够如此干脆利落地将这些人尽数斩杀于刀下……只怕动手的人最低都是准一级的实力。
禅院直毘人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月见的肩膀,哈哈大笑地说道:“月见,你的这个未婚妻人选相当不错,老夫同意了!”
什么未婚妻?不会是说的我的另一具身体吧?
月见被拍的一个趔趄,脑子却转得飞快。
好像……也还可以?反正都是要准备一个新身份的,那么自己给自己当未婚妻也没什么不行的。
大不了把那具身体打扮成女孩子好了,反正人偶的躯体也没有性别,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长老们打消给他相亲的念头!
“多谢叔父,”想到这里,月见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十分爽快地顺着禅院直毘人的话应承了下来,还不忘趁机抱怨了几句家中的长老,“看之前长老们的那副架势,我还真担心他们会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当未婚妻呢。”
能与禅院称得上门当户对的,便只有加茂与五条两家。
凡是拥有禅院家血脉的人,都有可能觉醒祖传术式,即便有些人自身无法成功觉醒,他们仍可以通过生育后代来延续这份血脉传承。
这也是一种古老的束缚,是以血脉和姓氏作为代价所背负的责任,每一个禅院族人,只有在更换姓氏,远离族地之后的三代以外,才能彻底断绝继承祖传术式的可能性。
加茂与五条也不例外。
正因为这种特殊的情况存在,御三家之间内部是绝对不会允许通婚现象发生的。
要是自家的祖传术式出现在其他普通的家系里,大不了带回来就是了,可要是出现在另外两家,那可就真的是闹出了天大的笑话。
禅院直毘人显然已经听出了月见不过是在开玩笑而已。
他小心翼翼地将宿傩手指收好,对着月见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之后总监部的会议你也不用去参加,禅院会将这一切都处理好的。”
月见点点头,然后非常放心地把这件事情全部交托了出去,正想开开心心地去找禅院和司分享自己的喜悦,便忽然听见禅院直毘人问了一句:“你那个未婚妻,叫什么名字来着?”
不管怎么编造虚假的身份信息,总归还是需要有个名字才行的呀!
月见不禁愣了一下,脑海里莫名其妙地浮现出曾经某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所见到的那满山遍野盛开的樱花树。
那些粉白色的花瓣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美好如幻梦。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樱,名字是荒原樱。”
“所以这位就是……您的未婚妻吗?”
禅院和司看着和月见一般高的荒原樱,犹豫再三之后,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族长大人已经同意了吗?”
之前不久才听月见说起长老催婚的事,结果没想到,现在月见已经确定未婚妻的人选了。
“嗯嗯没错哦,直毘人叔父一向很好说话的嘛。”
月见正在给荒原樱搭配衣服,十几岁的小少年长相雌雄莫辨,那张精致的脸无论是穿上男装还是女装都显得格外好看,毫无任何不协调之感。
荒原樱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又长又柔顺,也难怪之前那些人才会误将他当成女孩子。
他熟练地将长发编成辫子,接着插上一个发簪,退后几步,从各个角度细细地观察起来,看着自己被精心打扮后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月见现在还不能非常熟练地同时操纵两具身体,所以荒原樱的那张脸上表情一直都是淡淡的,看不出太多情绪的波动,就连身体的动作幅度也很小很小。
禅院和司注意到了这一点,眉头微微皱起,又很快恢复原状。
月见透过荒原樱的眼睛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的那一抹笑容,思绪忽然就飘远了。
他仿佛又置身于那缤纷的樱花树下,樱花花瓣如同轻盈的雪花般一片片飘落在自己身边。
我真好看。
那股无法抑制的喜悦感从心底油然而生,月见有些迫切地想要向所有人分享自己的这份心情。
于是,在与自家长老们开了很久有关月见展开领域一事的讨论会议后,好不容易能歇下来的五条悟收到了来自月见的一封加急信件。
五条悟还以为信里写的是什么关于领域的问题,结果当他带着探究的心情打开信件之后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是月见在向他炫耀自己的未婚妻。
而同样被家里长老催婚,也被这事儿烦得不行的五条悟顿时满脸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