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像是炙热的火焰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让他从头凉到了尾。
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可置信和惶然,猛地望向了慕漾。
“我不会带这种东西的,你知道我的吧?”
十一的眼神带着祈求,像一个做美梦的人不愿醒来。
但是慕漾低着头,还是没有看他,只细细地将眼神中目前成列的微型炸弹前扫过。
十一脸色唰——地一下惨白起来。
就像一个赌上全部身家却输的无比彻底的赌徒。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无力的四肢又让他重重地跌下,椅背尖锐的质感让他不由得闷哼一声。
“……那杯水?!”
十一艰难而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瘫软的身躯让他动弹不得。
“为什么?”
他的眼神破碎而仓惶,像一只找不到家的小狗幼崽,充满了绝望和凄惶。
嘶哑的嗓音像是从干涸的喉咙里生生挤出来一样。
十一只觉得自己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可能因为慕漾的一句话坠下深渊,永不翻身。
“为什么?!”
他戾声追问,却带着隐隐的哭腔。
“为什么……”
软绵的身体让十一的脑子昏昏沉沉,但他仍执着慕漾一个答案。
为什么这么对我……
“慕漾,”
他第一次喊了慕漾的全称,而不是叫“雄子”“雄主”或“该死的雄虫”。
“我对你……算什么?一个随意玩弄的玩具吗?”
“还是……”
“我做错什么了吗?”
十一勉强睁大了涣散的眼眸。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生生地挖下一块血肉来,还粘连在一起的血管牵扯到他全身上下剧烈地疼痛起来。
痛的他撕心裂肺。
这种感觉让他恨不得晕死过去。
他想过雄虫也许会在未来某一时刻厌弃他,但他没想到背叛来的如此之快。
让他猝不及防间宛如被重重一击,只觉得天旋地转、呼吸困难,眼前一阵阵发黑,他又执着地追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不能哭,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哭……十一混乱地想着,反应过来时脸上已是湿润一片。
慕漾像往日一般温柔地抚上他的脸,替他拭去泪痕,眼眸中仍是一片深情。
但他这刻的柔和姿态更加刺痛了十一的眼睛。
十一近乎绝望地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是我不够好吗?”
“不够好的话,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
困兽般的嘶吼渐渐化做了呜呜咽咽。
十一的声量越来越小,他的喉咙像是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余下哽咽急促的呼吸声。
他的眼眸充血,带着巨大的哀伤,一直看着慕漾,眼神中带着近乎于濒死的乞怜。
慕漾无奈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心仪的小宠物在发脾气,
他轻轻地摸着雌虫挣扎而乱掉的头发,低语声温柔缱绻,一如既往,
“雌虫正式成为雌侍的那一刻,需要佩戴颈环保障雄虫的安全,
这是《雌侍守则》里清楚写的,你忘记了吗,十一?”
“从此以后,你就正式叫慕十一了。
你是独属于我的雌虫,你记住,我永远都会是你的雄主。
你一辈子都必须呆在慕家宅院,死了也只能葬在我身边。”
慕漾轻声呢喃着,“你再也走不了了。”
慕十一愣愣地看着慕漾,似乎是在思考慕漾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呆呆的眼睛忽而滚下硕大的泪珠。
“噗嗤——”
“哈哈哈……”
他开始低笑。
笑声让他整个虫颤抖起来,他不断耸动着肩膀,一只骨节泛白的手遮住了眼眸,投下一大片阴影。
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
他笑的越来越大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近乎癫狂地抖动着身体,嘴角咧到了一个几乎夸张的弧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嘶哑低沉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但漏出的眼角却泛着绯红,透出绝望的冷意和崩溃。
……
不知过了多久。
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慕十一放下了遮住眼眸的那只手。
他那双明明鎏金灿烂宛如阳光的双眸此刻平静得宛如深不见底的寒潭。
里面没有一丝情绪。
他的眉眼笑得森然,嘴角勾起一抹冰寒的冷意。
慕十一柔顺地低下了头,轻声道:“请为我挑选颈圈。”
“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