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小偷动作极为娴熟,毫无半分犹豫。他在屋内迅速环视一周后,径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小偷再出现在视频画面中时手里多出一把水果刀,蹑手蹑脚地推开了叶念夕的卧室门。
瞧见这一幕,沈予安眉头瞬间拧成了个“川”字,心中怒骂:这混蛋,竟拎着刀进卧室!好在那天叶念夕家中无人,要是有人在,指不定得出多大的事,这小偷简直是贼胆包天!
“当天,警察勘查完现场,马叔便让家里佣人把我卧室的床单、被罩,还有我的换洗衣物,全都换了个遍,就连客房的也没落下。”叶念夕有着轻微洁癖,向来无法忍受他人随意进入自己的卧室,这一点沈予安早有预料。然而,她着实没想到,叶念夕竟连客房的用品也一并更换了。
小偷在卧室里停留了约莫一分多钟,这时间可不短。沈予安忍不住开口问道,“卧室里有东西被翻动过吗?”
叶念夕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正因为不确定他碰过哪些地方,所以才把所有用品都换了。”
一分钟后,小偷从卧室出来,转身拐进了客房。他在客房停留的时间较短,也可能是他发现客房里的生活痕迹不是很明显便很快离开,随后,他将水果刀摆放放在鞋柜上,刀尖儿冲着防盗门口,最后打开防盗门,扬长而去。
“他究竟是怎么打开防盗门的呢?知晓公寓密码的可都是我信得过的人,他们绝不可能把密码透露给别人。”叶念夕思索片刻,确定自己从未向外人透露过防盗门密码,心中愈发好奇,在没有撬锁的情况下,这个小偷究竟是如何进屋的?
“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破解密码锁的仪器,这不是什么难事。”说着,她指着镜头定格的位置,说道,“你看这双鞋和那个拎着箱子从单元门走出去的快递员的鞋子还有半个小时后从外面回来的珠宝设计师的鞋子一对比,完完全全吻合,连系的鞋带都是一模一样的。”
“还真是一模一样!”叶念夕第一次参与侦破一宗案件,像是个充满了好奇心的小宝宝,惊讶又欣喜地看向沈予安,随后又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为什么要偷窃呢?进来又不拿贵重的东西,我的首饰盒就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的首饰一件都没少。”
沈予安摊摊手,“入室盗窃大抵有以下几种情况,一种是纯粹为了钱,专门踩点那些有钱的人家,时机成熟了就会对房屋主人的先进或者贵重物品下手;另一种是有目的性的只为了偷盗某一物品,比如看重了朋友家里珍藏的某位大师的字画,为了占有它而进行盗窃,这属于个例;还有以一种是出于报复心理,比如和房屋主人发生过矛盾冲突,特意进到房子内翻乱东西以起到一种威胁的行为,这类小偷还会将刀具摆在显眼的位置以示警告。”
听到这里,叶念夕摇头,“可是我没和他发生过冲突啊,我只是去他的店里量了尺寸,选了样式而已,然后就离开了。”她不明白珠宝设计师潜入她家里摆放刀具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到叶念夕的样子,沈予安有些后悔不应该当着她的面解开小偷的身份,这家伙和叶念夕住在同一个单元,让她知道了真相反而增加了焦虑,她便开口道,“你别乱想了,我推测这个小偷可能是最后一种偷窃者,这种小偷享受这种打破常规的犯罪行为所带来的紧张感和兴奋感心理,通过故意恶作剧寻求心理刺激。从他闯了好几家的空门都只是乱动东西,也没偷走贵重物品这点上看,他应该就是纯粹的恶作剧。”
“别担心,我会让他得到教训。”沈予安难得的收起尖刺,柔声细语地安慰起了人。
突然,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传来一声闷雷。
叶念夕下意识往沈予安身边靠了靠,沈予安顺势搂住她,轻声安慰,“别怕,只是打雷而已。”
叶念夕埋在沈予安怀里,轻轻点头,双手不自觉抓紧了沈予安的衣角。叶念夕很少示弱,只有在她们关系特别亲密的时候才会流露出这般柔软模样来激发沈予安心底的保护欲。
沈予安觉得叶念夕就像一只岑贵的猫,总是冷冰冰地仰着头坐在高处,只有在遇到喜欢的人时会跳下来,露出洁白的肚皮似讨好又似引诱,偏偏她还很吃这一套。
不得不说叶女士真的是很会拿捏她,而她自己的意志也没那么坚定,真是让人讨厌。
搭在叶念夕肩头的头抬起又轻轻落下,沈予安到底舍不得就这样放开。叶念夕顺势圈住了沈予安的腰身,仿佛一只受伤的小鹿寻找到了可以躲避风雨的大树。
沈予安的身体微微一僵,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搭在叶念夕肩膀上的手,就听到叶念夕幽幽地说道,“不许拿开,否则你死定了!”
沈予安哭笑不得,最终还是乖乖地将手留在了叶念夕的肩头,手指还不自觉地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窗外的雷雨渐渐停歇,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独有的清新气息,客厅里暖黄的灯光愈发显得柔和。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时光仿佛在此刻静止。沈予安能清晰地感受到叶念夕的呼吸,那温热的气息透过衣物,传递到她的皮肤上,带着一种别样的亲昵。
叶念夕闭着眼,听着沈予安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内心的不安与疲惫渐渐消散。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只有彼此的体温、呼吸与心跳,交织成一曲无声却动人的乐章。
过了一会儿,叶念夕抬起头离开了沈予安的怀抱,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漫天繁星,她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今天到这里已经很满足了,她怕逼得太紧,沈予安会被吓跑。
“啊?”沈予安傻呆呆地目送叶念夕进了卧室,看着房门关上之后挠了挠腮帮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错失了什么良机?
“嗐!瞎琢磨什么呢?还有正事没做呢。”沈予安一边暗自嘀咕,一边打开手机,翻找出叶念阳的联系方式,将拍摄好的视频和编辑妥当的内容一并发送过去。入室盗窃这事儿,性质可大可小。她之前对叶念夕的那番分析,不过是为了安抚对方,让她宽心,别再担惊受怕。只是,沈予安心底总觉着小偷特意摆放水果刀这个举动不像她推测的那么简单。
沈予安轻轻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这些杂乱的念头,暗暗想着,但愿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处理完这些,沈予安顺手关掉客厅的灯,走进了客房。
这所公寓,是叶念夕毕业后,家里购置送给她的。一梯一户的设计,图的就是那份静谧与安宁。客房的装修风格简约大方,虽说没有过多繁杂的装饰,可日常所需的一应物品,倒是一件不少。
沈予安伸手捋了捋头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两圈。回想起刚才与叶念夕的那个拥抱,她的心就像被猫抓了一般,乱得厉害。
她实在想不通,叶念夕这般举动,究竟是何用意。两人之间的亲昵毫无边界感,可又总是在某个微妙的节点,恰到好处地停下,好似有意撩拨,却又有所保留,让人捉摸不透。沈予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一头栽倒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任由思绪飘向远方。
回想起往昔与叶念夕相识相知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沈予安的脑海中不断放映。从最初的一眼心动,到热恋时的甜蜜缱绻,再到分手那一刻的撕心裂肺,桩桩件件,都深深烙印在心底。本以为早已释怀的感情,却在这一次次与叶念夕的重逢接触中,如同星火重燃,隐隐有了燎原之势。沈予安心里明白,自己对叶念夕的那份爱意,从未真正消散。可过往的经历,又让她心生畏惧,害怕再次给叶念夕带去伤害。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她,一无所有。沈予安伸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随身携带的小笔记本,翻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名字后面跟着对应的银行账户,还有那一笔笔划去的欠款金额。她一页页缓缓翻到最后,发现只剩下最后一笔欠款尚未还清。巧的是,这次的委托费,加上上次的,再算上叶念夕支付的委托费,刚好足够结清这笔债务。
等这笔钱一还上,她便能彻底摆脱债务的枷锁,无债一身轻。可与此同时,她也将变成一个身无分文、满身伤病的“老家伙”。
虽说还未满三十岁,可人生却已一败涂地,时过境迁,她已经不是七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女。沈予安深知,这般落魄的自己,实在没有勇气奢望能重新站在叶念夕的身旁。即便叶念夕不介意,她自己也无法坦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