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应是应了,他哪有心情吃饭。
报复心起,他先是去乔父卧房,用屁股恶狠狠压了几下,再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卧室,脱掉短裤趴在床边,抱着深棕色毛绒小熊深深叹了口气。
“豆豆眼啊,你说,我爸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我这么大个人了,还用小时候的方式对我,真没面子。”
“没面子没面子!”
琳琅恶狠狠捏住无辜小熊的鼻子,猛地张开嘴咬住它脑袋,结果等乔父推门而入撞见小儿子张大嘴咬毛绒玩偶情形,捏住药物的食指微微用力。
“脏不脏。”
“它是我的小熊,”琳琅不敢大声讲话,他小小声反驳,“不脏。”琳琅伸手,捂住玩偶熊的耳朵,他试图拉过薄被,挡住伤痕累累的臀部。
乔父单指拉开他胳膊:“不长记性。”
琳琅抿嘴,不知是大小伙子了还被父亲教训难受,还是抗拒父亲难得展现的温情,琳琅的脸埋在毛绒熊的肚子里,手指攥紧玩偶的胳膊。
“以后严禁跟杜缤有任何牵扯。”
棉签沾着碘伏落在皮肤时冰得琳琅一哆嗦,他想为杜缤争辩几句,结果乔父似乎预料般加重力度,疼得琳琅眼底浮现泪花。
“为啥?”琳琅完全是无意识地询问,他握住被子角,等回过神后抿嘴,默默忍受沾染棉签的碘伏。
乔父不语,塑料撕开响动清晰。
在疼痛与后怕的混乱情绪里,琳琅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他再次被伤口疼醒,几乎临近深夜。
“爸?哥?”琳琅慢慢揉眼,他撑住手臂直起上半身,空调换成合适的睡眠温度,伴随动作薄毯滑到小腹。除去偶尔跳动时间的闹钟,琳琅险些以为自己睡到第二天一早。
他挪动身体,手撑住床头柜边缘,默默穿好拖鞋往楼下走。整个二楼仅有壁灯发出微凉的光,阿姨们早就收拾完家务离开,整个大厅空空荡荡,琳琅刚踩到最后一级台阶就听暗处传来声呼唤。
琳琅扭头,不确定反问:“哥?”
“还能是谁。”
乔河嗓音在黑暗中显得尤为低沉,琳琅歪歪扭扭挪过去,适应黑暗后的眼眨眨。
他面前推来碗茶碗蒸,由于隔水温热杯体,等琳琅掀开时,还有几股蒸汽腾起,熏得他向后躲:“我不喜欢香菇。”说罢,琳琅歪头,如同小时候那样,等乔河帮他把东西挑出去,结果后者一动未动。
“哥哥。”
与独自面对乔父的状态不同,琳琅总能自然而然地撒娇,他短暂忘记屁股的痛,拉住乔河的胳膊晃晃:“好不好。”
乔河反抽手,掌心抵住琳琅额头。
见他温度正常,男人收回胳膊,沉默凝视昏暗光线里弟弟亮晶晶的眼。
“琳琅,真正对你好的人不是帮你将不吃的食物挑出来的人,他们会在做饭前就记住你的忌口,而不是事后又邀功显摆。”
冷不丁的一句,听得琳琅满脸茫然。
乔河并未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他拉过弟弟,手臂揽住人肩膀,侧脸一晃蹭过琳琅右耳垂,速度极快,甚至察觉不到是个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