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越时序的帮忙,邱珈洛到达地铁站的时间比昨天晚了半小时。
坐上地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放松双腿。
邱珈洛双手轻轻在腿的两侧敲击,紧绷着的肌肉很快得到舒缓,等双腿上的僵硬感彻底消失后,才停止敲击。
今天孟经云不在,就省去了转站去吃饭的时间,邱珈洛直接坐上了回家直达的S3号线,整个行程需要50分钟。
只是坐着很无聊,邱珈洛就拿出手机在网络平台上看一些博主分析今年机器人大赛的视频,有些现场看过的,就直接跳过。
不知不觉中几个视频刷完地铁也到站了。
白天实在是太累了,邱珈洛也没有精力回去做饭,出了地铁站后就直接在小区门口的面馆里点了一份兰州拉面,吃饱喝足到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邱珈洛前脚刚踏进房间,屋内就响起一阵电子音:“欢迎回家,洛洛。”还伴随着一阵轮子与地面摩擦的咕噜声。
她伸手按下门口的开关,屋内瞬间亮了起来,低头便看到一个长得和哈巴狗一样的机器人正快速地移动到她的脚边。
“欢迎回家,洛洛。”机器人重复着同一句话。
邱珈洛低头看着脚边的机器人,它的外形是黑白色的哈巴狗。
此刻这只机器人狗正用它那俩个已经黑屏的眼睛看向自己。
“开心,你是不是短路了。”邱珈洛看着机器人喃喃着。
随即又像是想到机器人不会回应她,于是长叹一声,将手中的衣服挂到门口的衣架上后弯腰拿起机器狗朝着客厅走去。
这个机器狗是和睡眠枕头同一时期研发出来的,也是她现在研发的情绪机器人的最初模型。
虽然邱珈洛定期就会更换机器狗内的器械,但由于使用时间实在太久了,无论怎么更换内置设备它还是会出现短路现象。
孟经云之前还建议她直接替换外壳,保留程序就好了,可她舍不得。
她是个十分恋旧的人,与其说是恋旧不如说是执拗。
记得高中时期的自动笔坏了,她会专门买一个新的将里面的自动按键拆下来装到旧的里面,然后继续用旧的笔。
这样看很奇怪,或者说有些病态,但这种做法又真真切切的满足了她内心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需求。
邱珈洛曾经探究过这个心理问题,用心理学上的解释,这是一种禀赋效应主导下,通过控制幻觉来实现的一种心理补偿。
简单来说就是对已经拥有的东西赋予更高的价值,然后通过"拆装修复"的过程来获得掌控感,从而抵消这个东西损坏而带来的失控焦虑。
可是明白这个心理以后并不能使邱珈洛改变这个习惯,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路过客厅的置物架时邱珈洛顺手拿过中间的工具箱,接着往沙发上一坐,开始对手中的机器狗一顿修理。
过了大约一小时后,手中的机器狗终于恢复正常,眼睛上的显示屏也亮了起来。
见机器狗好了以后,邱珈洛给出指令:“开心,去吃饭吧。”
接收到指令的机器狗,立马移动到客厅一角的充电桩上,开始充电。
这一系列忙活下来,邱珈洛身心俱疲,直接进入浴室洗漱起来。
热水冲刷在身上,洗去了一天的疲倦。
从浴室出来的邱珈洛感到神清气爽,直到吹完头发后,邱珈洛才想起来刚刚她好像听到自己的手机响了。
于是匆匆拿过手机,果然不是错觉,孟经云给她打了三个视频电话。
邱珈洛连忙回拨过去,视频秒被接通,听筒内传来孟经云的质问声:
“洛洛,你干嘛呢,怎么不接我电话。”
邱珈洛:“刚刚在洗澡,怎么了,你是有急事吗?”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孟经云佯装生气:“我就不能是因为想你才给你打电话的吗?”
邱珈洛看着界面上那三个间隔只有两秒的已中断视频电话,默默拆台:“那你确实是挺想我的,平均两秒想一次。”
视频中孟经云眼神一达拉,撇撇嘴,给出评价:“洛洛,下次少说话吧,太没情趣了。”
邱珈洛无奈笑出了声,缓缓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能劳烦你这么急切给我打电话。”
“好事。”孟经云情绪瞬间高涨,音量提高:“在我的坚持不懈下,终于可以不用在忍受患者的摧残了。”
邱珈洛兴致上来了,追问:“怎么说?”
这一问问到了孟经云的心坎上,她开始滔滔不绝:“我跟你说,今天院长安排了人给我的办公室来一场全方位的改造了,现在我的办公室内所有的东西都不具备攻击性。”
提到这点,孟经云非常自豪,还朝着视频中的邱珈洛扬了扬下巴。
邱珈洛之前就听孟经云说过,她在给患者看病的时候,有些患者的情绪十分不稳定,总是会突然躁怒,拿起手边的东西开始攻击。
最开始孟经云反应不过来,时不时就会受到一些小伤害,后来她反应是快了,但是也不能完全避免伤害。
于是就向院里申请,重新改装办公室内的东西,最好都换成没有攻击性的。
今天这番改造是彻底随了孟经云的愿了。
“那很好啊。”邱珈洛说:“这样下次你也可以全身心投入到治疗中,而不是还要分心来保证自己的人生安全。”
“对啊。”孟经云回。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情吗?”邱珈洛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只好想着结束和孟经云的话题。
“哦,还有。”孟经云继续道:“你明天还要去赛场吗?”
邱珈洛:“没事就去啊,怎么你想约我?”
孟经云点头,“我妈妈和姥姥明天旅游回来了,给你带了礼物,她们让你明天过来吃饭,顺带拿礼物。”
“好啊。”邱珈洛应下。
邱珈洛大学生病期间,租住在孟姥姥的阁楼上,孟姥姥很照顾她,经常去楼上给她送饭,送水果。
再加上那时候孟晚晴又是她的心理医生。
可以说邱珈洛与孟经云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深刻联系。
邱珈洛很喜欢与她们的相处,也贪恋这种美好的情谊,这种全然由自己选择的人,自己主动建立的联系,维持的情谊,就像是在心中亲手种下的种子,它的开花和结果都与自己有关,是一种可靠又坚固的踏实感。
她希望可以永远和孟经云做朋友,可以永远与孟经云家庭中的每个人相处。
“那行,那没事了。”孟经云贴心道:“我看你眼睛都快粘在一起了,快去睡吧。”
“那我挂了。”邱珈洛再次确认。
“嗯嗯。”孟经云点头,“快去睡吧。”
“晚安。”
“晚安。”
孟晚晴和孟姥姥的飞机是下午,邱珈洛的生物钟还是维持着平时的状态,早上六点就起床了。
这俩天为了去看比赛,邱珈洛都没有晨练,今天趁着有时间,她换上一身亚麻色的宽松衣服,将头发挽了起来,拿着水杯便快速下楼。
邱珈洛住的这个小区里有一个人造湖,湖周围是一圈很大的露台,建造的本意是方便观赏湖景,结果实际却被各种锻炼的人占领,渐渐的就就直接被当作晨练的专用地。
她到达场地时,练太极的区域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邱珈洛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站了过去。
“小丫头,来锻炼了。”
邱珈洛看了眼打招呼的熟悉面庞,轻轻点头,以作回应。
这个胡奶奶和邱珈洛住在一栋,每次邱珈洛来锻炼时都会看到她,偶尔俩人也会约着一起过来。
“对了,你前几天怎么没有过来啊。”胡奶奶继续闲聊。
邱珈洛淡淡回应:“有事耽搁了。”
胡奶奶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笑笑,“那你好好练吧。”
打太极是个享受自我的过程,在缓慢舒展的肢体动作中,身体和呼吸悄然合拍,内心的杂念会如晨雾般慢慢散去,外界的喧嚣会被肢体的招式推至三尺之外,渐渐进入忘我状态。
每次锻炼完,邱珈洛的身心都会得到释放。
昨天孟经云在手机上给她发了孟晚晴的航班,早上出门时,孟经云又临时发来消息说要来她家一起吃早餐。
对于孟经云这种想法变换堪比孙悟空七十二变的性格,邱珈洛已经习以为常了。
晨练回来后邱珈洛简单洗漱一番,便去厨房忙活起早餐。
由于孟经云要过来,于是单人份的早餐全都变成了双人份。
她厨艺不佳,只能做一些看着简单且很好上手的东西,最好做的早饭就是压吐司和三明治。
“滴——”门铃响了。
邱珈洛将早饭摆到餐桌上后,走到门口给孟经云开门。
“快点快点。”
门一打开,孟经云就慌里慌张把手中的早餐塞到邱珈洛手中,眼睛都没朝下看就准确找到了自己的拖鞋,然后毫不客气地直奔餐厅。
邱珈洛领着早餐,看着孟经云风风火火的背影,说道:“不是说我做了早餐吗,你怎么还买?”
孟经云拉开餐桌前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摆手道:“不妨碍,我只买了粥和几个包子,吃得完的。”
邱珈洛再次将手里的袋子提起来看了看,粥的盒子大显得这包东西很多,实际上东西的确很少。
她把东西拿到餐桌上摆放好后俩人便吃了起来。
邱珈洛是典型的食不言 寝不语类型,可孟经云不同,一顿饭下来,她从工作到八卦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连串,邱珈洛吃饭之余还得分神为孟经云提供情绪价值。
当然不能只是回一些“嗯嗯”“哦哦”以及“真的吗”这类语气词,一定要贴合孟经云话的主题,如果被孟经云捕捉到她的态度带着敷衍。
那就完蛋了。
吃完饭后,孟经云在邱珈洛的沙发上一摊,嘴里还碎碎叨叨:“好困啊,我都没睡懒觉。”
邱珈洛看她问道:“你困,还要一大早过来找我,我们完全可以约好时间一起去机场啊。”
“那不行。”孟经云猛得从沙发上坐起:“我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就算在你家躺着也好。”
孟经云很喜欢和邱珈洛待在一起,哪怕每次只是在邱珈洛家睡觉,又或是俩人互不打扰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关系。
好朋友嘛,只要待在一起,那什么都是快乐的!
“何况我自己待着真的太无聊了。”
孟经云委屈巴巴的,说完就像一块流动的奶酪一样,沿着沙发的靠背又缓缓滑下去,直到整个身子都躺在沙发上。
邱珈洛看着孟经云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嘴角止不住勾起,“你是真的一刻都不能自己待着。”
“那当然啊。”孟经云闭着眼睛嘴巴还在继续动:“让我一个人待着和让我去南极守企鹅有什么区别。”
邱珈洛无法反驳她这个观点,毕竟这两件事对孟经云来说都是天塌下来的大事。
对于孟经云这样的性格,邱珈洛之前很好奇,她为什么会选择学习心理专业,毕竟她实在太需要外界的能量了,可心理学是个枯燥又有些无聊,而且十分需要耐心的专业。
还记得当时孟经云的回复是:这种枯燥乏味的专业不正适合我这种活泼又充满热情的人来学嘛,我们这叫人与专业的绝对互补。
后来孟经云印证这句话,她很适合学心理学。
邱珈洛想孟经云就是天生的心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