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老三,真名信环,绰号酸蛇。
这个绰号是怎么来的,已经无从考证。但有幸听说过的天界众仙、兽,无一不认为这个绰号非常贴切——肥老三的一生,就是醋泡大的。
几乎是从娘胎里爬出来,肥老三便各种找司铮的茬。
妖界天庭还在时,他怂恿兄弟们:“大家都是兽族王子,凭啥司铮就跟脸上贴金似的,兽族姐妹们都喜欢他?必定是他施展了妖法。兄弟们,搞他!”
妖界天庭消失后,他独自上门骂司铮:“凭啥其他人都死了,就你还活着?!懦夫才会独活,真凶兽都跟族人们同生共死!”
如此奇葩又酸味十足的言论一出,司铮只把他打成麻花,都是看在大家同样不是人的份上。
兄弟在时,他还能和兄弟们结成一团,滚回驻地。
兄弟被严管后,他只能被司铮随手抛进天河里,再被河神原样送去肥遗驻地。
肥老三怄气、憋屈:打不过,呜呜呜,为什么就是打不过?!
更让他憋闷的是肥遗族长的态度。
按理说,儿子被这么对待,正常家长都怒了。可肥遗一族的族长——相仲的心胸颇大,每次看到被卷成麻花状的儿子,他不仅不生气,还带着诸位下属一起看儿子的窘态,笑的声音比谁都大。
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肥老三越发恨上了司铮。他做梦都想让司铮尝一尝被搓圆捏扁的滋味。仇恨让他学习动力猛增,心眼也多了几分,焚膏继晷、彻夜苦读成了常态,前往妖界天庭的混沌遗址寻宝,更成了他每周必买的彩票。
没想到,他中奖了!
巫妖大战时,混沌被巫族给盯上,驻地都给掀了。
战事停息后,司铮回到旧址,将还能用或者还有用的东西都收入府邸。
因此,混沌旧址其实没剩下什么好东西。可肥老三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动不动就往那儿跑。在寻找数百年后,还真被他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混沌的嗅觉失灵,从而让对方发现不了。
又比如,被残垣断壁掩藏着的一枚略有破损的混沌珠。
至于十方血魔阵,肥老三打小就会,这可是天克混沌的阵法,他怎么可能不学?
之后,肥老三学会隐藏,从司铮洞府盗走完好的混沌珠。接着,他偷偷下界,将十方血魔阵雕刻在石壁上,又用破损的混沌珠做诱饵,引来一头修为颇深的大妖。
那大妖如肥老三预料般,野心不小,连混沌都敢驱使。摆出阵后,司铮也果真从天界下来,肆虐人间。
肥老三原以为能就此搞死司铮,孰料一头豹子精和一只兔子精出来搅局,让司铮恢复了意识。司铮回到天上,肥老三带头造势,要司铮血债血偿。
然而,令他无法理解的是,明明司铮犯了这么大的错,天尊却没搞死他,只让他下界赎罪。
肥老三暗道天道不公,又庆幸自己前次用的是破损的混沌珠,让他还有第二次机会。
天界通道关闭后,肥老三利用秘法,开启了通往阴间的路。他原打算将花神和树神偷偷捉去,结果对方听闻他是要去给司铮使绊子,根本没挣扎,直接便跟着他走了。
肥老三心道:天时地利人和,我全占了,司铮你还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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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极境玉川河畔,乃是阴间著名古战场之一。河里的水已经枯竭,周遭怨气遮天,让本就稀薄的天光无法洒下半丝光明。
别灵躺在玉川河畔一艘搁浅的小舟里。
阴沉木制作的小舟不知摆了多少年,在风沙作用下,只剩下半边船舷,仓里也积了半船沙。
因躺得久了些,别灵身上也被覆上了一层沙,将他身上的功德光芒浅浅覆住,只将周遭黑暗晕染成一片浅灰色。
离小舟约莫两公里的位置,一群奇形怪状的东西正埋头在沙地里搜寻。他们都是被阎王流放至登极境的恶鬼游魂,身携浓重怨气,路过之处会瞬间覆上一层冰。
引诱他们过来的气味,到这里后就辨不清方位了。众鬼只能一寸寸地寻,有些脑子不灵光的,甚至刨起了沙。
倏地,一声铃音从远处传来。宛若香港僵尸片里,道士用手持金铃摇出来的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响个不停。
原本各自搜寻的恶鬼游魂霎时乱了,如同无头苍蝇般,向四周慌乱逃窜。
其中一只头上长着尖角的恶鬼,恰好朝着别灵所在方向奔去。短短两公里,转瞬即达。
到达附近后,别灵便如同摆在眼前的正沸腾着的麻辣火锅,气味来源根本无需多寻。再加上他的光,将黑暗染出了一小片灰。
恶鬼转头一瞧,立时被光芒吸引住了心神。
就连似乎近了一些的铃音,也无法驱赶它。
它电光石火般朝着别灵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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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司铮感觉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总有一层雾蒙蒙的光萦绕在他的眼睛上,让他看不清。
奇怪……
司铮看万物从来不用肉眼,而是靠的混沌特有的心眼。再者,混沌的肉眼本就不能正常视物,故而兽族经常称混沌为——睁眼瞎。
难道是他的感知力或者心眼出了问题?
司铮急着找别灵,不敢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他赶忙找来李启成,一道进入芥子空间。
等司铮化作原形后,他让李来检查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状况。
混沌是凶兽,同其他凶兽一样,若是身体出问题,能从表象反映出一二。
为了让李启成顺利检查,司铮控制着身形,没把自己变得特别巨大,但也跟一座小山丘似的。李启成跟着化作原形,一会儿腾云,一会儿钻土地来回观察了两遍。
啥问题都没看出。
李启成疑惑道:“大人,会不会是你感觉出错了?”
司铮:“本尊难道连这点事情都能觉察错?!”他转头瞪向李启成,眼前景象又逐渐变得模糊起来,仔细看,像是面前的景象又被叠了一层,让所有的物事都呈现出双影。
司铮不禁烦躁起来,狠狠闭上眼,默念了几遍静心诀,再睁开时,眼前景象才恢复正常。
可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心眼会跟肉眼一样,变成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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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阴间登极境里,铃音宛若催命符,所到之处,恶鬼销声匿迹,又如同乘着风般,向着同个方向疾驰而去。
在小舟里躺着的别灵仍未醒来,肥遗给他下的咒术过于厉害,只有同等级的凶兽、神仙可解。他自然也就感受不到危险的来临。
恶鬼一扑过来,便毫不迟疑地张大嘴巴,向着别灵的胳膊咬去。利齿一张一合间,一块肉如同吃布丁般,被它咬了下来。或许里面还含了一节骨头,它嚼着“咯吱”作响。
玲音越来越近了,刚才还是若有若无的声响,此刻像是隔着门般,就差临门一脚,便能直至跟前。
恶鬼也察觉到了危险,右手往别灵的脖子上一握,便扯着人飞奔起来。
原本裹在别灵身上的光,被这一扯,仿佛拉动了老式电灯的线,一下子就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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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灵正在脑补第107条分线剧情。
人嘛,安逸久了,总想找点刺激。他在之前的主线和106条分线剧情里,都安安稳稳地跟司铮在一起,从来没有因为对方的坏脾气生气、耍性子。
在107条里,别灵突发奇想,跟司铮大闹一场,要分手,还是断崖式分手。
当他在脑补剧情里,对瞪着他,摆出一副想将他掐死表情的司铮说:“你爱找谁找谁,就是别找我!”
世界“唰”的一下,便黑了。
别灵想:不是吧?分手我是连想都不能想了?
心神一乱后,他忽地感受到刺骨的冷,和刮骨一般的疼。
猛睁开眼,别灵惊诧地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四周是被风扬起的沙。
一阵急促的铃音在旷野中响起,却辨不清方位。
这是哪里啊?
别灵想:难道我又跌入幻境了?
铃音比方才更响了一点,又逐渐减弱。四周重新变得静悄悄的,只有无尽的风卷起沙粒,向着别灵袭来。同时,沙粒也将小舟里被血浸染的沙覆盖,让它重回毫无生气的土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