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南也想去相信,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死神让她一次次看清了自己的懦弱,自己的没本事。
不就是失去吗,她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生死的大场面,她爸她姐死了她都没哭什么,现在怎么会过不去。
理智站上风时压根就不会觉得这是事,可那个感性的她一旦跑出来就会胡思乱想个没完没了。
“猜到你没吃饭,就擅自带了点西点过来给你吃。”千骏从背后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顾念南说道。
可此时此刻她哪有什么心思吃饭,肚子也压根感觉不到饿,但她还是接过袋子来瞧了一眼,里面竟然是她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
“好歹吃半块,看在我那么贴心的份上?”千骏看她半天没动作,于是哄着她吃。
他都这样说了,她自是不能拂了他的好意,迟疑了一会便带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吃了起来。
“看来我没记错,我记得你喜欢吃黑巧克力。”
“嗯,我姐喜欢吃白巧克力。”顾念南一边吃着蛋糕一边说。
“挺好的,两个人喜欢得不同就不用抢。”
“但我姐说了,长大了选择对象肯定会看上同一个人,她会跟我抢到底。”
“是吗?那如果你们俩都看上我,你会怎么办?”
“我会退出。谢谢哥买蛋糕给我吃,一并记我账上,我以后还。”顾念南说完便起身透过玻璃窗去看重症监护室里的肖晴。
“你别急,我去跟医生说说看,看能不能把探视时间提前一个小时。”
医生叫顾念南把肖晴的亲属尽快叫来,可她后来查了肖晴的手机,上面除了几个队员家长的电话之外就只有她顾念南一个人的手机号,没有任何亲属与朋友的字眼,连微信也是空空荡荡,顾念南从未见过哪个人的手机里的人会这么少。
难道她跟她说有过一个妹妹是假的?怎么会手机里一个亲属都没有。她一定要进去问清楚,不然真出个什么好歹,叫她怎么办。
“可以了,快去吧,只能探视半小时。”千骏从远处跑过来说道。
顾念南立刻去医生那换上了隔离服,不带病菌地进到了重症监护室里。
“晴儿姐姐,你醒一醒啊,看看我穿的这身可好看?你不知道吧,我爸以前想叫我当个医生,他说医生能救死扶伤,是个伟大的职业。可我那个时候就爱跟他对着干,他叫我往东我偏偏去西。如果我之前学了医,这次是不是就能亲自救你了?医生叫我把你的亲属喊来,可你的手机里却只有我,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我跟妹妹是孤儿。”
“姐,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顾念南正要转身,肖晴却拉住了她。
“不用,我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再跟你说说话。”肖晴有气无力地说。
“好,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
“你虽然很像我妹妹,但毕竟不是真的她。原谅我,不能再为你做什么了,姐下辈子再还你啊。”肖晴边说边艰难地用手摸了摸顾念南的脸。
“姐不欠我的,没必要还。”
“是我对不起你,不该偷偷地给王尚良上课,你那么努力,本该可以进国家队。”
“姐,别说了,我没怪你,我知道姐有不得已的苦衷。”
“就··只是想多赚点钱,能够给妹妹买一个好一些的墓。咳咳,南儿,可不可以再帮姐做一件事?”
“姐说。”
“我包里有一张卡,密码是我生日,请你把我和我妹妹葬在一个墓里。”
“好。我答应姐。那我们的球队?”
“解散了吧,你应该继续专心地去读书,去追梦,我相信你会做得很好。”
“姐,你不要走好不好?”
“姐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说完了这句,肖晴便闭上了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姐姐。顾念南握着肖晴的手在心里说道,脸上已满是泪水。
***
顾念南做主把肖晴肖雨两姐妹葬在了与埋她爸她姐不远的墓地里,这样她扫墓时也能去看看肖晴她们。她又用义妹这个身份为肖晴办了个小型告别追悼会,一些肖晴生前的同事和学生都来送了一程,连苏忆北也来鞠了躬献了一束花。
“保重身体,有事就喊我。”献完花,苏忆北走到顾念南面前一脸心疼地说。
“嗯,我没事,姐姐她走得很安详,而且她终于能跟她妹妹团聚了。”
“邻居弟弟,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南南。”千骏插话说道。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顾念南此时也没有心思管他俩会不会打起来,她现在一心想的是接下来该怎么跟队友们讲要去比赛的事儿。刚刚上午她竟然接到全国锦标赛组委会打来的电话,说要他们南都队参加锦城举办的全国锦标赛,要去十天。
队员是没问题,但眼下就缺了个领队和教练。
“要不我来当你们的临时教练?反正我有经验,我啊曾经在学校当过棒球教练。”千骏当时自告奋勇地说。
“那谁当领队?”
“当然是你咯。队员兼职领队也是有的吧?”
“我可不要,领队是要有一定社会经验,你就饶了我吧。”
“逗你的,你放心吧,我给你找好了,是一个在临川郡残联上班的副理,她一听说我们这有困难,同意来帮个忙。”
“哥甭骗我,没有好处她一个副理会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哥是给了多少啊?”
“这还真没有,她说她认识肖晴,好像是前几年受过你老师的恩惠,所以愿意来帮咱们。”
这还说得过去。可是就他们这样的组合,队员的家长会不会同意小孩去参赛就难说了。
顾念南还没从比赛这件事里出来就被苏忆北和千骏的眼神杀冷得打了个大大的冷颤。
“你们俩幼不幼稚,现在什么时候了,还这样。”
“南儿,你别生气,我是在跟他玩呢。”千骏立即服软道。
“南南她眼不瞎耳不聋,自是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少骗人。”
“你们够了啊,再吵我就把你俩都请出去。说正事,我们过几天可能会去锦城打几天球赛,你能不能替我先瞒着外公外婆,我怕他们担心,你就说快要期末考试了,你留我在家补功课。好不好?小北。”
这不是帮她说谎嘛,但不帮她,照她的性子定不会罢休,与其让她生气,倒不如现在就答应帮她,说不定还能争取到个好印象。
“好。不过,你得答应我要与我随时取得联系,不准关机。”
“我答应你。”
“什么时候走,我去送送你,顺便送你个小玩意儿。”
“你自己做的?”
“嗯。有了它,保证你去哪都不会水土不服。”
“好,等日子定下来我告诉你。”
***
锦城的锦标赛是十月下旬,于是他们定了十月二十六号的火车票,怕被发现,顾念南还提前让千骏入住了训练基地,好提前跟队友们培养培养感情。开始千骏也嫌弃基地的环境条件,但久了也就习惯了,特别是可以与他家南南朝夕相处,他就更觉得没什么不好。
唯一的不好应该是队里的那些风言风语让他不舒服吧,一会说顾念南跟柔道队的公冶百里走得近了、一会又说他们自己队里的上官嘉和跟王尚良都在追顾念南,也不知道是谁谣传的,而且越传越离谱。
“哥,你有没有听到外面怎么说我?”顾念南去找伍奎解决问题。
“听到了,妹妹想怎么做?”
“这样...”
不是谣传她跟别人么,那她再做得明显一些,她故意跟伍奎手挽手,天天在柔道队里吃饭,睡觉她也与周桐睡同床,过了两天果然抓住了散布谣言的人。
竟然是刘文。
“肯定不是你一个人吧?把人供出来,我考虑考虑告不告诉教练。若不说,你大概也知道我跟千教练的关系,到时候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说完话顾念南给伍奎使了个眼色,伍奎便举起手佯装要打他一顿。
“我说我说,是陈全儿和王尚良叫我这样做的,我真是被他们逼得没有办法。”说着便倒在了地上用双手护住了脸。
“哦,这样啊,哥,你相信他的话吗?”
“不相信。他很不老实,还是需要鞭打鞭打的,不然很难杀鸡儆猴。”
“哥说得有道理,那妹妹不拦你了,别打得更残就行。”顾念南佯装退到一边,让伍奎准备动手。
“我说,别打我。也是我,我喜欢师妹,但我知道师妹不会喜欢我,所以才跟着他们一起诋毁师妹。”威逼下,他不得不把他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都给道出来。
“MD,你还算个男人?不保护她也就算了,还给她制造狂风暴雨。妹妹,你不要拦我,这种人我打都觉得脏手,但我吧不出这口气又难受。”伍奎一边碎碎念、一边用脚踢了踢和踹了踹刘文的腰跟后背。
“行了,哥,这样的人我们还是把他交给教练处理吧。”
“好嘞,你不用沾手,哥帮你把他拎到千教练跟前去。”
但队里正值用人的时候,再生气现在也不能将他们赶出去,只能暂时小以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