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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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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天大陆的偏远北部,壮阔的澜江如同一条天堑,将魔界与其他州隔离开来。

这里地域广阔,阳光永远无法穿透这片天地。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从边缘向深处蔓延,将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荒原紧紧包裹。

荒原之中,未知的植物盘旋缠绕,与大地融为一体。毒蛇在其中懒洋洋地吐着信子,寂静无声地潜伏于茂密的枝叶之间。偶尔有几声怪异的嘶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远方山峰耸立,其巅之上,伫立着一座宏伟的宫殿。宫殿占地广阔,四周环绕着参天古木,整个宫殿自上而下的简朴低调。宫殿的正门上方,一块牌匾悬挂,其上以暗黑色的字体镌刻着“不落宫”三个大字。

站在魔界的入口处仰望,不落宫仿佛散发着金光,虽然色泽黯淡,但在那无尽的黑夜中,依旧显得耀眼。

宛如悬于天际。

它是魔界永不坠落的太阳。

不落宫的后殿。

幽静宽阔的院子中央,黝黑的石头堆砌起一方池塘。池水清澈见底,鱼儿三两成群结队嬉戏。水池周围,各色花草竞相开放,生机盎然。

紧挨着池塘的位置,放置着一把竹椅,一位男子悠然的坐在椅上。

他的身旁,一位恭敬的老人垂手站立。不远处,几名侍女静静地侍奉在一旁。

椅子上的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或许更为年轻。身穿一袭墨色长袍,袍上以赤红丝线绣着神秘莫测的花纹。墨黑的发丝半拢于黝黑闪烁的头冠中,另一半则随意披散于肩后,愈发映衬出他苍白的脸色。

他拿起放置在旁边的鱼食,不紧不慢的撒入水中。

鱼儿争先恐后的游上来,大口大口的吃着漂浮在水面的鱼食。男人看的有趣,眼中闪过一丝愉悦,一抬手,将整盆鱼食倒入水中。

“尊主。”

庭院外有人前来,走到男子身后,恭敬行礼。

池塘的水面被鱼食遮盖的密不透风,封冶正在聚精会神的盯着水面上挣扎跳跃的鱼儿,听到来人,兴致顿失。

他站起身,远处的侍女连忙走过来,其中一位举起托盘,另一位取出盘中的方巾,递给封冶。

封冶接过方巾,不紧不慢地擦拭双手,“何事?”

“右长老传来消息,言明已经全面掌控局势。”

下属说完,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此时的封冶已经将手擦干净,他将方巾交还侍女,双手背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下属。

“令重那边如何?”

“少主那边一切顺利。”

“知道了,退下吧。”

下属起身,行礼后退出庭院。与此同时,又有新的下属步入庭院。

“尊主,我们的探子来报,雍国境内发现了随云宗的弟子。”

封冶听到此话,颇感兴趣,“随云宗的哪个弟子?”

“随云宗的四个弟子结伴而行。”

“四位吗?”

封冶的眼神望向池塘,那我们,是不是也会见面呢?

池中的鱼儿因为过量的进食,有两只已经翻起肚皮,漂浮在水面上。左长老顺着封冶的视线看到漂浮的鱼儿,对着旁边的侍女示意。

侍女会意,转身下去。不一会,带着几名弟子返回。他们分作两队,一队捞出鱼儿,另一队更换池水,放入新的鱼儿。

未死的鱼儿叠加着死去的鱼儿,一同被抛入水桶,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桶中的一条鱼儿仿佛感知到了自己的命运,奋起一跃,“噗通”一声,掉落在封冶脚边。

“噗叽——”

封冶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踩下去。

“尊主,你的身体尚未复原,不可……”

封冶轻咳了几声,无所谓的摆摆手,左长老知道自己无法再劝,无奈做罢。

他眼睁睁的看着封冶走出后殿,拐弯消失不见。片刻后,他转过身。

“长老,这些鱼儿……”

左长老望向封冶刚在站立的位置,阳光下,红白肉泥之中掺杂的鳞片闪着光芒。

“无法给尊主提供价值的废物,不配活在这世上。”

客栈之中。

时光流转,不觉间已是正午时分,客栈的门槛内外,人流如织,喧嚣渐起。戚月等人安坐在客栈大厅内侧的雅桌旁,静候着李鸿玉的到来。

方弄溪翻看着不久之前在客栈对面的书店买的新话本,李沂清和华衡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戚月坐在长凳上,背靠着桌子,面对着客栈的大门。她的右手轻轻摩挲着左手腕上的花纹,目光游走在门外。

戚月至今都想不明白,宿则是如何认出她的?

没错,昨天晚上在竹林暗袭宿则的,正是戚月。

夜半醒来之后,宿则那双充满狠厉之色的眼睛越发的让戚月不舒服。本着我不舒服你也别想好过的原则,戚月趁黑从房间中摸出,利用符鸟给宿则传信,约对方去竹林。

到达竹林之后,林中的冷风吹醒了戚月的理智,但是她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说服自己,若是宿则不来,那么一切到此为止。

结果显而易见,宿则来了,戚月毫不犹豫的下手。

事实上,戚月没想过杀死宿则,她最想做的,也不过是借此机会,好好磋磨一下对方。

可当看到对方入阵之后,戚月的神思仿佛不被自己控制,于是她鬼使神差般,启动了绞杀阵法。

直到江复轩前来相救,戚月遁走。她赶回客栈,匆匆梳洗一番后,又急促的出去买早点,紧赶慢赶,总算在大家还没起疑的时候赶了回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不用戚月再回想。她低下头,看向手腕处。

不久前,这里有一处红色痕迹,是戚月抵抗万觉之时不幸留下的。而如今,它已被一抹神秘的花纹所取代。

戚月将手腕凑近,仔细看了看,她敢确定,花纹的颜色正在逐渐变浅。

这一切看似天衣无缝,宿则究竟是根据什么线索锁定她的?

门外人影如梭,门内店小二在各个桌子之间穿梭,戚月神思沉重。

难不成,宿则和自己一样?

“咚咚——”

门外街道上,两列军队肃杀而来,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声震撼着整个小镇。抵达客栈门口后,他们站定,列队分别站在道路两旁。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至,停止在客栈门前。待马车平稳后,一位衣着富贵的女子先行下车,站定后,转身迎接马车中的人。

不多时,身着繁琐宫装,头戴金钗玉簪的女子掀帘而出。她并未下车,而是站着望着面前的客栈。

“公主。”

马车旁站立的女子适时出声提醒,李鸿玉收敛心神,扶住对方伸来的手臂,缓缓下车。

客栈内热闹非凡,无人注意到门外的新来者,但是戚月注意到了对方。

那女子在门口略作张望,待目光触及戚月等人时,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她穿过三两相聚的人群,快步向戚月的方向走来。

到达戚月等人面前,女子恭谨行礼,声音温和:“少侠,我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名叫流苏。公主有请。”说罢,静静地站在一旁。

礼仪周全,无懈可击。

离得近了,戚月才认出,眼前的女子正是那天晚上,她们走出传送阵时遇见的那位。

此时,李沂清等人的目光也被来人吸引。他们缓缓起身,随着流苏的指引,向门外走去。

戚月等人走出门外,只见并不宽敞的马路上站满了整装待发的军队,门前的马车高调奢华,连拉车的马匹都装饰着银光闪闪的饰品。

流苏引领着戚月等人来到客栈前的岔路口,轻声说道:“少侠,公主在前方等待。”随后,恭敬地退至一旁。

戚月等人顺着目光望去,前方不远处的树下,一位女子静静的站着。

随着戚月等人的脚步声渐近,李鸿玉慢慢转过头来。

与上次相见相比,李鸿玉身着的宫装颜色绚丽,团团簇簇的金珠银线镶嵌出复杂绚烂的图案。头顶的金玉饰品,在墨色发丝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她的面庞,虽然经过精心妆容,仍旧掩不住眉梢间新添的一丝愁绪。

李沂清的目光停留在李鸿玉头上的发饰上,未发一言。

“因琐事延误,致使迟到,望各位海涵。”

“无妨。”短暂的沉默后,李沂清开口。

李鸿玉心头一松,方才她话说出口后,众人无言,她还以为惹得众人不悦。

不过?

她转过身,看着站在树外的戚月,不解的问,“戚姑奶奶为什么要站在树外?”

“姑奶奶?”一旁的方弄溪困惑不解。

“因为你和戚仙师是叔祖的师妹,按着凡界的辈分,应该称呼为姑奶奶。华仙师是叔祖的师弟,称呼为叔祖。”

“还是算了算了。”方弄溪连连摆手。开玩笑,她一个妙龄少女,怎么能被别人这么叫,更何况,李鸿玉看起来比自己还大。

“不必如此,按照凡界的年龄称呼即可,我和阿月比你大,阿衡和小溪比你小。”李沂清说道。

“好吧,月姐姐为什么要站在树外?”李鸿玉更改了称呼,再次询问。

“因为我过敏,尤其对树上的花朵过敏,沾上一点,就头晕恶心。”戚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去马车上,边走边说。”李鸿玉赶紧招呼大家离开树下。

她一边走,一边安慰戚月:“没事的月姐姐,雍国内没有这种树,到时候你想站在哪棵树下就站在哪棵树下。”

戚月面无表情,“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李鸿玉看起来心情大好。

他们几人畅通无阻的来到马车前,依次上了马车。随后流苏坐在马车前方,挥动长鞭。

车轮转动,军队随行,他们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小镇,出发前往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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