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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修2.28)太清昌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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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着烛火的人闻声转头,见着身着锦袍的来人,恭敬起身作揖。

“臣陆时敏,见过五皇子殿下。”

李旌祐站定,目光扫过那方整齐叠放的披风后,落在面容憔悴的陆时敏脸上,捧手回礼:“陆大人可还安好?”

“谢殿下关怀,臣尚且安好。”然而说话那人鬓发上的花白却遮掩不住。

李旌祐例行公事问道:“大人可还有供词?”

“臣已将所知之事在五日前俱陈述完全,刑部侍郎柳一水以将我的陈供登记造册。我作为臣子,应当以君为天,忠贞不二于陛下。我虽以唇舌作戢,也不可无端生是非,牵连诸多无辜之人。陛下是为明君,是非清浊,臣相信陛下自有定断。”话毕,陆时敏长揖躬身。

李旌祐笑了一下。

这一笑里陆时敏隐约察觉到一丝嘲讽。

在多年官场混迹,深有识人本领的陆时敏见这五皇子李旌祐,只能看出他眉目间比云京养尊处优的贵族子弟多出了几分沙场戾气,但看不清暗藏在眼眸中疏离冷淡的目光下伪装的情绪。

他顿了顿,顺从私心,躬身开口道:“臣有一事相求……可否请殿下,告知小女银华平安否?”

初入狱时,在刑部的同僚便向陆时敏说起过,因陆银华在危机时刻为皇后挡下致命一击,也因此重伤昏迷不醒。

弘元帝为感念她的舍身相救的忠心,命太医竭尽全力救治,如今已无性命之忧。但身为人父,未亲眼见到孩子平安无事前,怎么不忧心呢?

“陆大人与陆姑娘的父女情深甚是让我感动。”

他的清冷的语气中带着丝丝不可察觉的羡慕、嫉妒的情绪,微妙到几乎是转瞬即逝:“陆姑娘今日丑时已苏醒了,并托人送信于我,让我代为转交给陆大人您。”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骨节分明的指头夹着往前递了下。

见状,陆时敏接过信纸,颤抖着手,打开信封,取出信纸,看见熟悉的笔迹,波澜不惊的神情顿时喜不自胜,眼中满含热泪,将信纸紧紧攥在手中,重重一拜:“多谢殿下!”

*

彼时宫里,乐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墨条在砚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而目光在专心致志解字的陆银华脸上和窗外景色来回流转。

桃桃在一旁为陆银华整理稿纸,转头见着她整个人懒洋洋的,以为她犯困了,想着接过墨条替她继续磨墨,俯在她身边低声道:“殿下是累了吗?给奴婢吧,殿下去软榻上小憩一会儿。”

手背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出神的乐昌瞬间回神,定睛瞧着桃桃,躲开她伸来的手,急忙道:“我不累,你忙你的去吧。”旋即摆手催促她离开,紧接着用余光瞥了眼陆银华。

见她对一旁发生的事置若罔闻,只一心扑在译文上,一股酸涩的委屈涌上心头。生着闷气的乐昌也不再看她,只顾着低头拿着墨条使劲飞速地打着圈。

又过了一刻,灿烂的日光穿过窗棂直照在书案上,纸上的反光映得眼睛生疼。陆银华这才停笔,将笔搁在笔山上,拿起墨迹未干的稿纸,小心翼翼地吹着,待墨迹干透放在一侧。

陆银华起身准备走动,却不防久坐起身后一阵眩晕袭来,一个踉跄险些就要磕在梨花椅背上。

一个身影闪开扶住了她:“你看你,都说了让你休息不听,现在头晕了吧。待你出宫时若还是这样体弱,我看陆夫人以后是绝对不会再让你来宫里了。”

“……好,我现在就休息。”陆银华浅笑了一下,“……嘶,肩膀上的伤口好疼。”可能动作大了些,不小心扯着伤处,面容失了血色,呼吸渐重,只得顺着椅背坐下。

乐昌顿时像个炸了毛小猫,杏眼中流光闪烁,她的心疼快要溢出眼眶:“你看看,明明还没好,还要强撑!你真的好倔,上辈子你是头牛吗?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哎呀呀,是谁把大雍最尊贵的公主惹生气了呀?”陆银华笑了笑,勾着她的手指,明知故问道。

“是你……”

“就拖出去打十大板。”

陆银华伸出双手,手心捧在她面前,她指尖纤细,痩得骨节突出,皮肤失了如玉的柔和,指尖触及便是冰凉,像是易折的冰凌子,作势要打在她手心的乐昌最终只是轻拍了一下。

“我现在就打这十大板……”

“别生气了。”陆银华扯着她衣袖撒娇央求道。

见着对面的人话语温软了,乐昌开始耍着小孩子脾气了,浑然不讲道理。

“我没生气,你为什么不理我,我给你磨了那么久的墨,你都不看我一眼,全去看这个破本子。”

“这不是破本子,是西夏文古籍,上面记录的是西夏人衣食住行。”陆银华说着就拿起其中一张稿纸,递到她面前,指着一处,“你看,此处记录着西夏人游牧到一处草场后,说明了如何选择扎营……”

乐昌接过稿纸,而后又放回案上,叫桃桃取来披风,用披风团团包住陆银华,捧着她的脸,皱着眉命令般道:“放下放下,写完了就不要去看了。能让你写一个半时辰,已经是本公主大发慈悲了,快回去躺着。”紧接着陆银华被按回床上。

恰时穗儿领着宫娥送来了午膳和汤药,几人团团地围坐一团,谈天说地。

陆银华胃口不好,送来的饭菜只吃了小半碗米粥。

因着要喝药,不可肚里无食,而后又吃了点皇后派人送来的蜂蜜山药糕,这才饮了药。

待吃完,穗儿和桃桃撤走吃食,殿内只留陆银华与乐昌二人。

她俩斜躺在窗棂下的软榻上,眯着眼,晒着太阳,有一言没一言地闲谈着。

“其实可以不用非要十日就解完。这本书是我见皇兄案上放着,随口提了一下你懂西夏文,皇兄便说想让你译文。”

“原来是这样。”

陆银华佯装着生气,伸出手指在她额间轻弹一下。

乐昌捂着额头,哎呦一声,将头扭到一边,背对着她,轻哼一下,闭目。

阳光和暖,人渐渐犯困了。

乐昌神思倦怠,呢喃着:“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太傅罚抄书是什么时候吗?”

陆银华的目光落在书案的古籍上,金灿灿的阳光照在上面,窗外的微风吹过,阳光透过枝桠撒下细碎的熔金在纸上跳跃。

哒哒哒,似琉璃珠碰撞的脆响在耳边回荡着。

两个年幼的姑娘手牵着手,借着琉璃灯散发的明黄光线,叮叮咚咚向着阁楼最高处走去。

许久未曾有人登上崇文馆太清昌阁的最顶层,沉积的灰随着脚步浮起,呛在喉咙里,陆银华捂着嘴咳嗽不止:“咳……咳咳……乐昌,我们要不回去吧,这里……好黑呀,我害怕……会不会有鬼啊?”

“哎呀。我们反正都进来了,就去找找嘛。有我在,不会有鬼的。”兴致勃勃的乐昌强行拽着畏畏缩缩的手,执拗地朝着更深更高处走去。

待到最深处时,二人都惊在原地。

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书架上层层堆叠着书卷,因太久没人打理,纸张散发着独特的味道——灰味和霉味混杂着。

“之前太傅就说过,父皇下令广采诗文经典,全国范围内收集了很多的古书典籍。像已经灭国一百年的西夏,他们的古籍也收集了许多。但是没有人会解,最后也只能整理放在太清昌阁的最高层积灰。”

“好不容易有人会西夏文,我可得把握好,这样一百年前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

二人举着琉璃灯在黑压压的书架前一本一本地翻找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翻到一处时,陆银华雀跃地扯着乐昌的衣袖:“乐昌,快过来,这就是西夏文。”

“哇!华儿你真厉害!快给我说说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乐昌把脑袋凑了过来,二人新奇地翻着古籍。

忽然琉璃灯中烛火熄灭,周遭蓦地陷入黑暗中,不可视一物。

突如其来的黑暗惊得陆银华紧紧攥住乐昌的衣袖,一时竟也忘了呼吸。

紧接着陆银华听见书架尽头传来嗡嗡的声响,不似飞虫振翅声,她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那里只有漆黑一片。

“乐……乐昌……”陆银华从哆哆嗦嗦地牙缝挤出一句话,“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没有吧。”乐昌没有听见声音,提溜着灯晃荡,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研究着明明是防风的琉璃灯为什么会熄灭。

只是周遭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似是什么东西扫过书架在缓慢靠近,倏尔传来重物落地发出了巨响。

突然,深处一点幽光闪现,“啊——”一声类似乌鸦的惊叫骤然响起。

“啊——鬼呀!”

陆银华吓得吱哇乱叫,丢下古籍和琉璃灯。一边惊恐地大叫着,一边飞奔逃命般拉着乐昌冲下阁楼,途中还撞倒了好几本摞在角落的书籍,说着木梯滚落。

叽叽喳喳的鸟雀振翅扑飞拉回陆银华的思绪。

困意来袭,她打着哈欠,听着身旁少女平稳的呼吸声,囫囵道:“记得呀。后来不仅罚抄了书,还打扫了十日的太清昌阁。”

说完,她在暖阳中陷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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