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袁昆理直气壮地反驳海草妖,“姬发,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像只护崽的老母鸡,我又不会真的跟男人跑了。”
海草妖几乎要翻个白眼,懒得翻他之前和金翅大鹏私奔的旧账。
刘鹏不知怎地,面对这小瞎子总是有些紧张,直到看见袁昆收起玉牌后,才咧嘴笑起来。
“期门军要时刻待命,你怎么这么闲?”袁昆百无聊赖地拄着下巴,拿过刘鹏一只手看他的气运。
刘鹏摊开左手,看袁昆左摸右摸,煞有其事的模样好不搞笑,又感觉别有趣味,正要回他话时,看见前天跟他一起喝酒的姑娘款款走来,吓得连忙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走开。
那姑娘看刘鹏五官乱飞,抽筋扭曲的怪样,迟疑地停下脚步,嘀咕一句:“中风了?”
就在这时袁昆抬头,真挚道:“壮士,你有帝王之相啊!”
刘鹏又是一惊,这回脸是真的抽筋了,两只眼睛挤成了一个斗鸡眼,于春风中流下悲催的俩行泪水。
美人掏出手帕,嫌弃地看了一眼刘鹏,头也不回地走了。袁昆是真的没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疑惑地看着刘鹏错位的五官,说:“鸭中帝王,鸭王也是王。”
刘鹏崩溃地抹了把脸,答道:“贤弟,其实今日我找你来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刘鹏沉吟道:“贤弟与张大夫一同归来,想必交情匪浅,愚兄想入卫青大将军麾下效力,还望贤弟帮我说些好话。”
“卫青……”袁昆莫名其妙道,“张骞与他何时扯上联系了?”
“你不知道?”刘鹏有些意外,答道:“主父偃大人盛赞张大夫的博识,力荐他为卫青将军培养一批祭酒,为攻打河西做好准备。”
主父偃……袁昆差点忘了这号人物,他被刘彻派去齐国为相,估计此时还没出发,正赶上张骞归朝。
长安的战场不像妖怪那般直来直往,更多体现在政治斗争当中,袁昆感到思绪一阵混乱,便重拾前世学习的思路,梳理目前已知信息,对他还记得的历史细节做做总结。
目前朝堂上文臣以御史大夫公孙弘为首,大多数时候都与主父偃政见不合,公孙弘主张保守循旧,与主父偃激进灵活的想法格格不入,就好比河套平原在主父偃的主张下被设为朔方郡,却在公孙弘的阻挠下一直不得发展。
但主父偃又与卫家这等顶级外戚和武臣集团走的很近,加之推恩令效果显著,刘彻对他多有倚重,估计公孙弘多半拗不过他。
即将步入四月,天气转暖,春耕、练兵、太后寿辰大赦、修筑建章宫等一系列事宜俱被提上行程,刘鹏明显是想借着张骞这位新贵,寻一个更好的前程。
“期门军不是更好么。”袁昆不解,说:“天子近卫,外加你是宗室子弟,不比战场上搏命来的舒服。”
刘鹏看着袁昆,温柔的笑笑,反手握住他的手掌,一边揉搓一边说:“你可能不信,但哥哥可不想做那混吃等死的废物,战场杀敌,开疆拓土才是我等儿郎应有之志。”
海草妖:……
不等姬发开启gay达,袁昆先一步把手抽了出来,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贤夫有如此雄心,愚妻怎么能不成全呢,只可惜以后我要独守空闺,寂寞难耐啦。”
和小瞎子谈话后,刘鹏赫然发现,他稀奇古怪的想法竟是层出不穷,虽说明面上只是一云游方士,但只这出口成章的功夫,他就万万比不上。
被刘鹏握过的手掌一阵酸痛,袁昆直呼古代作风实在开放,被美男子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又没分寸的亲密,真是让他这种颜狗受尽了折磨。
“哥哥没试过和男子行……”刘鹏说不太下去,看着袁昆,眼中带笑道:“你若是喜欢此道,哥哥可以给你找个好汉子,结作契兄弟便是。”
眼看刘鹏即将开展轰轰烈烈的月老服务,袁昆忙道:“那倒不用,不过卫青将军麾下太火爆了,我有另一个绝妙的去处推荐给你。”
刘鹏神色疑惑,袁昆也不卖关子,说:“不日匈奴太子于单归降,陛下定会为他封侯,届时你可自请前去他麾下,对外只说是作副将。”
“不可!”刘鹏道:“于单根本保不住兵马,就算他再如丧家之犬,那也是近千骑精兵,不被打散编进汉军里,你觉得这可能吗?”
袁昆解释道:“匈奴目前情况特殊,于单是个破局的关键,只要陛下亲眼看到……”
“看到什么?”刘鹏的胃口被勾起来,急道:“说话别说一半啊!”
断魔雄剑进城了!袁昆几乎立刻就想要飞到那处,把法剑拿回来,但他还是稳住心神,低声道:“……看到于单已是一具活着的尸体,张骞再放出匈奴士兵几乎尽化为尸鬼的消息,陛下定会保留那近千鬼兵,交由于单约束。”
刘鹏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面色诡异,干笑了两声,又马上道:“对不起,可惜陛下最恨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恐怕你和张大夫的谋划不可行。”
袁昆不欲与他多说,站起来就走,刘鹏忙不迭跟在他身后,又是赔不是,又是讨好的赔笑脸,活像只闯了祸的心虚大狗。
“没生气罢。”
袁昆好笑道:“哥,我有事要忙,没生你的气。”
“还不知道贤弟的名字。”刘鹏讪讪笑道。
“袁不疑。”袁昆抛了个飞吻,跟他做个告别,刘鹏哭笑不得地摆摆手,回武库当差去了。
顺着感应,袁昆走进了西市。这地虽比东市稍小一些,却更偏向于生活用品和国际贸易,种类繁多,四方珍奇,皆所积集,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商品。
至于代价,则是经典的胡人体臭。袁昆屏息,瓮声瓮气地朝一老叟问路,逃也似的朝雍城门跑去,数不清的香料和胡商挤在一处,那气味简直是销魂无比,令人上头。
海草妖倒是没感觉,它好奇地四处张望,不得不感慨人族的繁盛,袁昆挤出了人群,撑着膝盖喘道:“今天迎集,人太多了,要想逛的话得挑背集的日子再来。”
“我刚才看到有卖龙肝凤髓和麟角的欸。”海草妖抓着袁昆的发包,惊奇道:“没想到他们连这种珍稀都能搞到手。”
袁昆嘴角抽搐,心想这也是个被骗买保健品的货色,他一摸腰间,登时一惊,喊道:“元囊不见了!”
“什么?!”海草妖发出尖锐的爆鸣,“咱们的钱都在里面,弄丢了擎等着喝西北风去罢!”
袁昆急中生智,运转浑身法力,学着那日的蝶妖捏了个拙劣的庞大幻境,拼尽全力吼道:“走水啦,快逃啊!”
六字搅浑水真决无往不利,传遍了西市,造成了巨大的恐慌。淡淡的烧焦味传来,人群瞬间沸腾起来,犹如巨浪卷进了平静的池塘,一层层朝外奔逃出去。
系着元囊口袋的绳子还是拿海草妖腿毛编的,此时它敏锐地找到了那个偷东西的小贼,正要喊袁昆一起教训他时,几股妖气拔地而起,窜出了西市,直奔雍城门而去。
袁昆当机立断道:“你去追贼,我去追妖。”
海草妖从袁昆头上一跃,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气鼓鼓地朝那小贼不断靠近,终于趁他不备蒙住了他的口鼻,笑道:“敢偷我的东西,我让你加倍吐出来!”
它把小毛贼拖出人群,丢在一处空无一人的小店里,贱笑着用叶片搜索他的全身,摸到腰上时突然一愣,扯出来一条长长的白色毛绒尾巴,疑惑道:“这是啥?”
小贼红着眼睛,捂住耳朵不住发抖,不敢看海草妖一眼,海草妖借着天光看见了他的脸,不可置信道:“张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