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姜橪看上去已经好多了，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救护车停在射击馆门口，匆匆鸣笛。

程潋穿着件藏黑色大衣，衣摆翻飞，两步跨上门前的台阶，将刚走出旋转门的姜橪拽进怀里。她劲儿大，姜橪的额头“啪”地磕在她胸前，再一抬头，脑门上印了个牛角扣形状的红印子。

姜橪眼圈红了，疼的。

程潋轮廓紧绷，神色比平日更冷，还以为姜橪眼中含泪，是因为在卫小光那儿受了委屈。

声音沉了沉：“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早晚收拾他。”

姜橪：“嗯。”

姜橪没想到打个视频就行的事情，程潋还会亲自过来，瞧这风尘仆仆的，连发间的彩绳都散了几根，从头发上滑落，被姜橪顺手拽下来，缠在手指上。

她揉着被撞疼的脑袋，有些感动，但下一秒，还是坚定地从程潋怀里挣了出去。

因为她发现一靠近程潋，自己又开始头晕。

看来信息素契合度过高导致的假性发情，应该是真的。

姜橪有些无语，原著里和程潋契合度最高的人，明明是纪棠啊？为什么这个设定竟然跑到了自己身上！

姜橪还在这莫名其妙，而沈若若站在旁边，已然嗑的飘飘欲仙。

她就说程潋和姜橪之间铁定有什么奸情，看吧，果然是真的！刚才程潋在电话里亲口称姜橪为女朋友！女朋友！！！

唉，大家都这么熟了，这两人在自己面前有什么可掩藏的呢？

平时肯定装的很辛苦吧。

沈若若目光深沉，既然人家小情侣还不想公开，那她自然要帮她们隐瞒的。毕竟道上的规矩之一就是，一定要对朋友的秘密守口如瓶。

沈若若懂。

救护车的车门打开，里面的医护人员探头一看，刚伸出一半的担架就又收了回去。

瞧这病号们精神奕奕的，感觉跑都能跑到医院。

沈若若想陪姜橪过去，但没能挤过程潋，被一胳膊怼下车。

车门关上了。

姜橪和程潋坐在车厢内，两个医护人员过来，帮姜橪测了测血压和心率。程潋表情严肃，偏头看了看姜橪，又瞄了眼她颈后的腺体贴，觉得脸有点热。

不对劲。

真的不对劲。

果然没一会儿，车内就溢出了淡淡的竹叶信息素的味道。

姜橪的心率急速飙升，她赶紧离程潋远了点，但车厢内就那么大点地儿，信息素的味道仍萦绕在鼻尖。橙花与竹叶的香气不断糅合交缠，空气如同煮沸的水，翻搅出危险的气泡。

程潋眼睛微眯。

大部分时候她对着姜橪，表情虽冷，但眼神是温和的，顶多带着些戏弄。但现在，她的瞳孔黑沉，如同醉酒般浓酽，以至于看上去有些邪气森然。

姜橪忍不住激灵了一下。

看来不止Alpha可以诱发Omega假性发情，同样的，Omega也能够诱发Alpha。

但程潋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直勾勾的，跟野兽似的，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扑过来把她撕碎。

幸好，没等程潋扑过来，医护人员就给她俩一人来了一针抑制剂。

程潋：“……”

姜橪按着胳膊上的止血棉球，警惕地看着程潋：“姐姐，你那什么眼神啊？还没清醒过来吗？医生，麻烦再给她打一针谢谢！”

程潋赶紧制止，有些不情愿的说：“不用了，脸色不好是因为我晕针。”

姜橪：“噗！”

她笑得前仰后合，“姐姐，你可不像是会晕针的人啊，太可爱了吧！”

程潋：“那我像是什么人？”

姜橪：“就，无坚不摧，除了家人没有别的弱点的，很酷的那种人啊！”

程潋把这当做夸奖，“我本来就很酷。”

姜橪笑完了，把缠在手指上的彩绳解下来，两端系在一起，自娱自乐地开始玩翻花绳。她手指灵巧，像跳舞一样，压，挑，翻，勾，玩的自得其乐。

程潋看了会儿，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又冷下来。

“你在射击馆看到卫小光的裸·体了吧，等一会儿到了医院，记得滴几滴眼药水，免得长针眼。”

姜橪：“……知道啦。”

中心医院很快就到了，程潋给姜橪挂了个专家号，对她的腺体做了个全面的检查。

等结果的间隙，姜橪说口渴，程潋就去医院外面给她买了一听可乐。

姜橪无所事事地勾着手里的彩绳，看着程潋的背影。程潋大衣的衣摆很长，一直垂到小腿肚子那里，腰间系着一条细细的珍珠腰链，箍着紧窄的腰肢，腰以下全是腿，身姿挺拔，走路带风。

姜橪今天才发现，原来冰块一样冷冽的人也是可以勾人的。

她以前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有审美偏向，偏爱淡颜，喜欢性情温和的人，而像程潋这样性情凛冽，压迫感强的，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可今天在车厢里，当程潋压着眼睫看向她的时候，姜橪的心跳却漏了一拍。

她觉得程潋那种含着欲色，又直白又压抑的眼神，竟然分外撩人。

损友徐嘉喻曾说，这世间的亲密关系大多源自于荷尔蒙，荷尔蒙消失了，爱也就不在了。姜橪想，那在这个世界里，荷尔蒙大抵就是信息素，而因为那该死的AO契合度的影响，她和程潋对彼此的信息素上了头，产生了短暂的朦胧好感。

估计等到影响褪去，她们就又会恢复原样了。

程潋拿着可乐回来，在姜橪的脸颊上贴了一下。

“嘶。”

太凉了，姜橪缩了缩脖子。

程潋笑了笑，眼里又浮现出了熟悉的逗弄神色。食指拉开拉环，递给姜橪，说：“一会儿就回温了，嫌凉就慢点喝。”

姜橪：“嗯嗯，好的！”

检查报告大概半小时左右就出来了。

结果显示，姜橪的腺体完好无损，之所以会不自控的假性发情，大概率是因为受到了信息素契合度过高的Alpha的影响。

医生拿着检查单，问姜橪：“你知道那个Alpha是谁么？”

姜橪朝身边一指：“她。”

正好，医生看向程潋，说：“那你们去做个信息素测试吧，看一下具体的契合度数值。”

程潋：“不用了，我们已经做过了。契合度是99%。”

医生惊了：“99%？”

姜橪也很惊讶，先不说她们俩是什么时候做的测试，就说契合度，原著里纪棠和程潋的信息素契合度也只有85%，而她俩竟然有99%，这么高？

程潋胡诌的吧。

医生啧啧惊叹，这可是极小的概率，怪不得即使她们都贴着腺体贴，仍发生了假性发情的情况。

最后医生给开了一些镇静舒缓的药，和几支抑制发情的针剂。

医生：“你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法，还是临时标记。因为信息素不稳定，会给你们的生活带来极大的潜在风险，除非你们每次都能及时发觉，然后打抑制剂，否则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程潋看了一眼姜橪，问医生：“那临时标记，除了能够稳定信息素，还有什么其他的影响吗？”

医生：“可能会在标记之后对对方产生一种依赖感，但不强烈，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不长，大概三四个小时左右。”

程潋：“好的，谢谢医生。”

出了门诊室，姜橪跟在程潋身后，盯着她的鞋跟，耳朵红了。

她知道程潋是不会打抑制剂的，那家伙晕针。

那，就只能临时标记了。

腺体就等同于人的第二性·器官，虽然小说里经常会有“我们是姐妹，咬一口而已，咬完还是好姐妹嘛”这样诡异又理所当然的情节，但姜橪完全过不去心里那关，觉得无比别扭。

而且总有种危机感。

程家的车自射击馆起就一直跟在后面，程潋她们刚走出医院，黑色的迈巴赫就滑了过来。

程潋打开车门，和姜橪一起坐进去。

谁也没有先说话，一片岑寂。姜橪手指还攥着彩绳，那双灵而俏的桃花眼微垂，眼皮轻颤，泄露出几分紧张。

程潋朝她望了过来。

不过是衣料窸窣的声响，就惊得姜橪抬起眼，和程潋对上了视线。

下一秒，车子中间的隔板升了起来。

一团火急匆匆地烧起来，哔剥地烧坏停滞的空气。锁骨，圆润的肩，柔嫩的脸颊，被一双手死死按着，贴在椅面上。姜橪呼吸急促，她很想去看程潋的眼睛，但她只能感觉到程潋扑在颈后的喘息，潮热，像翻涌着燃烧的海水。

程潋的确是危险的，姜橪的危机感并没有错。

在这一瞬间，她觉得程潋并不只想要一个临时标记，而是想要终身标记。

姜橪总觉得自己已经见过了程潋的很多面，有了充分的了解，了解到可以放下戒心，将她接纳进自己的世界。可现在，她又见识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程潋。

那个更贴近原著的，恶劣又自我的程潋。

姜橪心生抵触，刚想推拒，握在她肩膀上的手指却松开了，姜橪坐直身体，抬头，看见了程潋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

并没有姜橪想象中的冷漠，凶狠，或者戏谑，只有珍惜和坦荡荡的欲念。

“姜橪，我可以对你进行临时标记吗？”

程潋的眼睛烧得通红，但她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只要姜橪说一声“不”，她就能立刻起身，然后狠狠往自己的胳膊里扎一针抑制剂。

姜橪思绪纷乱，但她此刻只能点头。

因为她拒绝不了这样的程潋。

姜橪手中的彩绳软绵绵地搭在她的手腕，像是一只手铐。程潋轻笑一声，正面将姜橪拥进怀中，然后侧过头，咬住了她颈后的腺体。